67 蕊蕊的心思
“不用了，你們去忙你們自己的吧……”林蕊蕊揮了揮手製止住這兩個婢女的熱情伺候，乾脆利落地將手伸入旁邊的水盆，擰起溼毛巾來。
不過這麼溫柔的做派又如何能讓這兩個婢女善罷甘休呢。
看她們這妖妖嬈嬈的身姿就知道，根本就不是作爲奴婢出身的。爲了爭取這個機會，這兩位可是打敗了許多競爭對手，才能從百花中勝出，作爲一件可供挑選的精美禮物，隱晦地被主人送給這位青年才俊。
她們心裡都跟明鏡似的，只有跟了這位青年才俊，發生一點什麼，惹得一些憐惜，不但能獲得前主人的讚美，得到一些資助，說不定還能就此擺脫禮物的命運，得以體面的離開。
若是在離開後還能爭寵，不求側夫人，能當個侍妾，擺脫奴籍，那都是天大的福氣啊。
否則的話，還不知道會被主家送去伺候哪些七老八十的人呢。
“這位少爺，我們可會伺候人了，”一個忍不住了，婀娜多姿地湊上來，香粉的味道瞬間襲入林蕊蕊的鼻尖。
這位婢女她實在是捨不得放棄林神醫，在她看來，年輕人要比老人好多了，不僅僅是年齡樣貌，更多的是好籠絡多了，年輕意味着氣盛，意味着沒有經歷過太多的女人，意味着你有機會搶佔先機。
林蕊蕊微微蹙眉，低聲道：“我不習慣被人伺候。”
兩位婢女沒一個相信的，也不願意相信是她們魅力不夠，只道是林蕊蕊年輕，羞澀了，不但沒有退卻，反而更加大膽地圍過來。
“滾！”一個陰冷得彷彿蟒蛇吐杏的聲音響起。
剎那間，兩位婢女只覺得心臟似乎被巨大的壓力給擠壓着，都有些喘不過氣來，整個人彷彿傻了一般立在原地，身子看着看着就往下掉。
“咳，你們兩個還不退下，”就在兩位婢女有種要窒息的感覺時，一個有些調笑的低沉的男音響起。
這兩個婢女轉頭一見，眼睛瞬間一亮，不過下一秒又像是泄氣的皮球般，焉了。
激動的理由很簡單，她們又看到了兩個年輕有爲的貴公子，心神當然動了一動。
鬱悶的理由更簡單，她們畢竟都是受過專業培訓的，基本的眼力還是存在，若說林蕊蕊給她們的感覺是溫文爾雅的般純淨。那麼這兩個人，一個猶如深淵般霸氣，絕對不是她們這種級別玩得轉的呢。另外一個卻像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留身，也不是她們這種祈求對方負責的想要的。
“諾，”她們無可奈何地將洗漱用品擺在旁邊，恭着身子退下。
劉煜瞥了大黑一眼。
大黑頓時領會地四下揮揮手，很快，那些伺候的小廝與丫鬟也畢恭畢敬地退下。
“蕊蕊……”劉煜低磁的嗓音響起。
林蕊蕊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大哥呢？”
劉煜的眼神有一瞬間暗淡了一下，不過下一秒又重新打起精神來，說道：“林大哥回洛陽覆命了。”
林大哥？！
莫說林蕊蕊眼神怪異地望了劉煜一眼。
大黑整個臉都飄逸起來，下巴都快因爲這個稱呼給裂開了，林！大！哥！
有多久沒聽過主公對外人用尊敬的稱呼了！
雖然經常被主公對待林蕊蕊的態度刷新三觀，但大黑還是忍不住，再一次對林蕊蕊肅然起敬！
“是這樣啊，”林蕊蕊點點頭，又有些不自在地躲開大黑略詭異的眼神，看向劉煜道，“這裡是哪裡？”
“是知府府邸，”劉煜回覆，頓了頓，他的臉色陰沉下來，“這人該撤。”
林蕊蕊一愣：“爲何？”
“揚州瘦馬招待救命恩人，視爲不尊，不敬，”劉煜涼涼的嗓音響起，“如此看來，人品不當。”
林蕊蕊的臉囧了一下，用揚州瘦馬招待人，這不是高官之間慣用的套路麼，不是有一句話流傳得好，送的貨色越高檔，證明你的誠意越足麼！
大黑艱難的保持着面無表情。
心裡都快笑趴下了！
主公您別逗了！
簡直是自打嘴巴。
上回大手一揮，直接送給一位立功的下屬八位大美人的到底是誰啊！
這回，這位知府不過是給了兩位瘦馬一個接近林蕊蕊的機會，都不是明目張膽的贈送啊！
已經非常體貼，夠給面子了吧！
居然被您一個大帽子“人品不好”扣下來。
您老人家也太有才了！
到底是多能吃醋啊！
不過這話他是不會明說的，作爲下屬，此時的他只能嚴肅着一張臉，十分肯定地對林蕊蕊點頭，說道：“主公說得對！”以加深主公此話的可信度。
至於對方信不信，那就是對方的智商問題了。
“林大哥去洛陽，”劉煜看向林蕊蕊，沉穩的嗓音帶着一點期待，“住我那。”
林蕊蕊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爲何？”
“你在蜀城的住所改成了藥鋪，”劉煜用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語氣答道。
林蕊蕊點點頭，然後繼續用疑惑地視線看他：“那又如何？”
劉煜一僵。
“我本來就不住在蜀城中啊，你忘了麼，我可是住在縣與城之間的林府。”
劉煜手指一顫。
大黑立馬低下頭，他的雙肩正在聳動，大黑以他的人格保證，自家主公絕對是一時激動然後就忘記了，啊……可憐的主公，原本還以爲大舅子走了就可以與美嬌娘共處一室，嘖嘖嘖……
“對了，你說我哥去
洛陽稟明聖上去了？”林蕊蕊被劉煜的眼神看瞄得有些不自在。
劉煜點點頭。
“咳，那……那些被派去幫忙種田的兵士可能會遇到一些問題吧，我，我去田地上幫忙看着吧，”說着，林蕊蕊就快步向着外面去。
劉煜有些無奈地看着林蕊蕊的背影。
有必要這麼避他如蛇蠍麼……
互相不是早就明瞭心意了麼。
不過，哪怕再怎麼艱辛，他還是不會放棄的。
劉煜跟過去。
兩人上了寬大精緻的馬車。
林蕊蕊坐在左側，劉煜就往左側靠，大黑與翠兒不得不挪動身體往右邊躲，以免衝撞到主子。
可林蕊蕊又會不自然地將身體往右邊縮，劉煜當然不會放棄，自然而然身體跟着偏移過去，大黑與翠兒只好苦哈哈地再次調整重心，將身體往左邊多。
周而復始……
一盞茶時間，起碼來回五次！
翠兒與大黑覺得玩不下去了，兩人對視一眼，低聲嘆了口氣，然後同時轉身掀開簾子，說道：“主公|小姐，我坐到外頭去了！”
“嗯！”林蕊蕊迴應着，又有些不自在地撇頭看外面。
劉煜的臉上倒是一副“你們很上道”的欣慰表情。
密閉有些狹窄的空間只留下兩人，曖昧的分子在空間中流轉，林蕊蕊只覺得稍微呼吸一下，聲音就響得彷彿就在耳邊一樣。
“呼……”溫熱溼氣的感覺。
等等……
感覺？！
林蕊蕊下意識往後一躲，一個長長的臂膀從後面攬住她的腰肢，往懷裡託，另外一隻手扶住她的後腦勺，似是不想不讓她碰上牆壁。
不過這麼一來，林蕊蕊整個身體都彷彿前傾地落入劉煜的懷中。
一片寂靜，似乎連呼吸聲都能聽得清楚。
“蕊蕊，”劉煜又將懷抱抱緊了一點，下顎抵着林蕊蕊的頭頂，輕輕地揉了揉。
“公子！請！自！重！”林蕊蕊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劉煜沒有鬆開手，反而有些委屈的嗓音在林蕊蕊耳側響起：“我很自重的。”
林蕊蕊只覺得後腦勺直接蹦出了一個“井”字。
她真的覺得劉煜實在是太難捉摸了，乍看之下，是一頭兇猛弒人的猛獸，可越是相處，越是發現其性格的多變，耍賴、賣萌、裝無知，樣樣精通，樣樣都能來。
最重要的是，樣樣都用在對付她身上！
累覺不愛了好麼！
“你正經點好麼，”林蕊蕊有些無奈地低聲道。
“我很正經。”
“你這麼攬着我，我脖子疼！”
“我幫你揉揉……”
……
這種毫無營養試探性的對話進行了將近有半個時辰。
從擁抱，到放手，這中間也經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
林蕊蕊無力地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肌肉，深刻懷疑自己手臂上的神經是不是快被抱廢掉了，閃身，躲開劉煜想要過來按摩的手指，順帶嘴角抽搐地收穫劉煜無辜可憐的眼神一枚。
不過林蕊蕊依舊採取鐵石心腸政策，她可不希望在心軟一次，然後又將自己陷入魔掌之中。
林蕊蕊掀開車簾，此時馬車距離林府已經很近，路過田埂，看到的都是一摞一摞收好的土豆與番薯。
林蕊蕊突然笑道：“我小的時候最討厭收穫的時候，因爲那個時候田地裡光禿禿的，只有一摞一摞能壓死人的草堆，更糟糕的是，田地裡會因爲肥田而發出很難聞的氣味，非常的不舒服。可是在吃過一點苦頭後，我就明白了，比起春夏兩季綠油油的田地，我還是更加期待收穫的季節，看着心裡就有盼頭。所以人啊，千萬不能小看自己的適應力，什麼東西在生存面前都會變得可笑，而這種可笑又會重新鍛造人的口味與性格。時間流逝，人的觀點看着看着就會變了。”
劉煜默默地聽着，看向林蕊蕊的目光很溫和也很深邃。
“殿下現在看重我，無非是覺得我鮮活，不同於這個時代的女性，有點征服的趣味，可殿下畢竟是殿下，看得出一直暗暗在積累實力，殿下的下屬們也是很有手腕與野心，衆志成城，”林蕊蕊的沒有回頭，“我呢，老實說我覺得我並不適合殿下。我向往的是農婦山泉有點甜的無拘無束的田園生活。現在殿下覺得新鮮，可等到殿下變成陛下，需要一位權衡後宮的後宮之主，或者說需要強大的外戚的時候，便會發現我給不了！到那時，殿下難道不會覺得我很礙眼麼。”
林蕊蕊的聲音輕飄飄的不帶一點情緒。
可劉煜卻分明從中聽出了一些荒涼與悲哀，他的眼神微動，低磁的嗓音彷彿帶着誓言一般：“吾不會！”
林蕊蕊忽然微微一笑，嘴角帶着一絲玩味：“罷了罷了，劉公子就當我在胡說吧！女人嘛，總有那麼幾天性格是比較古怪的。”
說罷，她正經地鬆鬆肩膀，然後開始說起一些小時候的田園風光，以及一些冷笑話。
“有一個雞蛋跑去松花江游泳，你猜怎麼着？”
“……”
“結果它變成了松花蛋。”
“有一個雞蛋無家可歸，你猜它怎麼樣了？”
“……”
“結果它變成了野雞蛋。”
……
一開始的牢騷似乎沒有說起過一般。
劉煜也沒有提及的意思，只不過他伸手，張開大掌覆蓋在林蕊蕊的右手上，緊緊的覆蓋壓住，不讓林蕊蕊有將手抽出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