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赫連紫月眉目如畫,溫和地看着一步步走來的金玉堂,笑意盈盈。
當即,金玉堂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赫連紫月的身邊,只覺得一步一步地走着,太慢,太慢。如此想着,步子邁得愈發的大。終於,他的指尖就要挨着赫連紫月的衣衫了。看着赫連紫月手腕上的素白,金玉堂不禁心思盪漾,開始想象這衣衫覆蓋下的身子該是多麼的白皙,多麼的柔軟。
而就在金玉堂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時,卻發覺自己撲了個空,剛纔還在眼前的赫連紫月竟忽然間消失不見。
就在這時,頭頂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各位,既然今日金公子有意與我共武,那麼今日我便爲大家展示一番,也好讓大家知道,此生能進紫月學院,終生無憾。”
金玉堂附和着:“就是,就是,郎才女貌,共舞一曲,是該讓天下人此生難忘!”
說話間,赫連紫月已經飄然而下,她一直看着金玉堂,離他僅有三丈高的時候卻看向了衆人,道:“這便是我今天要展示的第一式——泰山壓頂。”說着,她的腳尖向下,輕輕點在金玉堂的肩膀之上。
瞬間,金玉堂便是滿臉青紫,身子一點一點下降,直到完全和地面貼在一起。而在這個過程中,赫連紫月沒有絲毫的慌亂,身形也沒有絲毫的不穩,腳尖一刻也沒有離開金玉堂的肩膀,就這麼隨着金玉堂步步向下,姿態從容,仿若腳下空無一物。
就在這時,下面的衆人終於明白,金玉堂口中的“舞”和赫連紫月口中的“武”,完全是兩碼事。看來,他們之前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惡人自有惡報,看來今日這金玉堂,要受一番折磨了。而赫連紫月所展示的這第一招,也着實讓他們大開眼界。赫連紫月以纖弱之姿,用腳尖之力讓身爲男兒身的金玉堂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可見其內力之強。
衆人驚詫間,只見赫連紫月的腳尖調轉方向,慢慢向下,輕輕勾起金玉堂的脖頸,只見那金玉堂瞬間便飛上了天。
而赫連紫月的氣息平穩,沒有絲毫的錯亂,她微笑地看向衆人,道:“各位,若只有我一人展示,未免無趣。不如,咱們一起來比一比腳力如何?”
衆人暗自驚詫,這腳力該是怎麼個比法?
說話間,金玉堂掉了下來,嘴裡咿咿哇哇地亂叫,連眼淚都出來了。赫連紫月輕彈食指,仿若彈起一個蚊子一般,又將那金玉堂送了上去。一時間,衆人都看見了金玉堂那面如死灰的臉。
湊着這個空當兒,赫連紫月繼續說道:“這樣吧,身上有功夫的,上前來,咱們今日就和這金公子共武一番。”
金玉堂素日裡在京城的行徑,不少人都一清二楚,眼下見有了這麼個機會,紛紛走上前來,躍躍欲試。但也有些人畏懼金家的勢力,不敢上前。不過,敢於走上前的人,粗粗一數也有六十餘人。
赫連紫月眯着眼睛看了看這些人,讚賞地點了點頭,道:“好,不錯。等金公子再下來,大家就卯足了勁兒往上踹,看看誰踹得最高。”
“好!”衆人回之以高昂的應和聲。
眨眼間,金玉堂又掉了下來,立刻便有人自告奮勇地在他將要落地的時候狠狠地向上踹了一腳。然而,這些人的實力畢竟不如赫連紫月,因此踹得也就是一人多高。如此三番五次,把那金玉堂嚇得竟尿了褲子,嘴裡還一個勁兒地求饒。
一旁,早有侍從給赫連紫月搬來了小桌,赫連紫月坐在桌邊輕啜了一口杯盞中的茶,不屑地說道:“金公子,這共武的要求可是你提出來的,若是這般輕易就結束,終歸是不盡興的。不如,且讓我們共武的時間再久一些,讓金公子記憶再深刻些。”
金玉堂聽到這話,只覺得腦袋都要炸開了,他說的舞不是她說的那個武啊。可是,現在,屁股上一下又一下的這麼挨着,哪裡有他說話的機會?
如此又過了一刻鐘,赫連紫月杯盞中的茶涼了,她揮了揮手,道:“好,可以停了。”
赫連紫月的話一出口,衆人頓時停了下來。只見那金玉堂直直地就掉了下來,撲通一聲砸在了地上,濺起好大的灰塵。金玉堂原本就涕淚縱橫,眼下又臉部着地,再擡起臉時一臉血污,還混雜着泥土,狼狽無比。
赫連紫月嫌棄地看了金玉堂一眼,道:“不過是共武一回,就成了這副德性,看來今日這課金公子是沒辦法上了。這樣,今日本師就勉爲其難準你半天的假,好好回去梳洗一番,下午再來上課。”
話音剛落,即刻便有侍從上前,擡起金玉堂就給扔到了門外。
按照紫月學院的規定,任何學生進入學院都不可以帶家僕。但是有些大戶人家又害怕自己家的孩子在學院受什麼委屈,所以會命一些家僕在學院的門口候着,以備不時之需。
學院裡面的侍從只負責把人丟在學院門口,然後就轉身回去,關上了學院的大門。金玉堂趴在地上,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散了架。可他趴了這許久,竟不見自己家的家僕上前來。金玉堂朝着一旁看了看,正看見自己家的家僕指着他說道:“啊呀,這是誰,磕磣成這個樣子!”一旁還有不少人在附和着。
金玉堂怒火中燒,道:“混蛋!”吼完這一嗓子,金玉堂也暈了過去。
這一聲吼可嚇着了那家僕,這不正是他們家少爺嗎?嚇得他們慌忙向着金玉堂奔了過去。一時間,在門口的各家家僕都看着這金家公子狼狽的模樣,掩嘴偷笑,說什麼的都有。
外面的這些騷亂,紫月學院內的人自然是毫不知曉。因爲剛纔那一出,他們對赫連紫月的敬仰又上升了一個層次。畢竟,之前只是聽說赫連紫月如何如何厲害,眼下親眼所見,自然是欽佩萬分,紛紛覺得這紫月學院算是來對了。
看着衆人驚羨的目光,赫連紫月的臉色冷了下來,道:“各位,從今天開始,你們便是紫月學院的正式學員。從今天開始,我希望你們在場的各位能夠明白:外表和家世是最不頂用的東西,一個人的真正價值,在於他自己的內心。希望各位在紫月學院都能學有所成。現在,我要給大家介紹另一位學院的老師,南宮逸塵。”
她的話音剛落,從左側就走來一位一身黑衣,滿臉冷意的男子。正是南宮逸塵!原先,南宮逸塵在越徹的功績便是有目共睹,再加上那英俊的面孔,便成了不少深閨女子的夢中人。沅皇爲帝后,人們便知道了南宮逸塵潛伏在慕容熙的朝堂之中,忍辱負重,暗中相助沅皇。一時間,南宮逸塵在人們心中便成了一個神袛一般的人物,不容褻瀆。眼下見南宮逸塵將要成爲他們的老師,心中的興奮可想而知。
在衆人的歡呼聲中,沅天洛皺緊了眉頭。他怎麼會來這裡?怎麼事先沒有聽赫連紫月說起過?
南宮逸塵揮臂讓衆人安靜下來,道:“我不善言辭,別的話我不多說。總之,我會竭盡所能,傳授我畢生所學。”
人羣之中有個膽大些的嚷道:“大將軍,你就不怕我們學得超過你了,取代你的位置?”
這話一出,衆人頓時安靜了下來。南宮逸塵的冷傲向來是出了名的,這話還敢當着他的面說,豈不是找死?說不定,這人的下場比方纔的金玉堂還要慘。
然而,出乎衆人意料的是,南宮逸塵並不惱,他俊美的嘴角微微勾起,道:“若是如此,越徹興矣。”是啊,若越徹的將軍人人如南宮逸塵一般勇猛,越徹何愁不能王於天下?
聽到南宮逸塵的話,衆人心中心潮澎湃,激起了胸中爲國爲民的豪情。原本,這也是他們想要師從赫連紫月的原因。越徹衰落,凡是有擔當的人,無一不想着在新朝爲振興越徹出一份力。眼下聽南宮逸塵如此說,怎能不心潮騰涌,激動萬分?
正在衆人興致最高的時候,大門處傳來撞擊之聲,還夾雜着叫罵之聲。
赫連紫月黛眉微蹙,吩咐一旁的侍從,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侍從小跑着去了,很快便去而復返,道:“是吏部尚書金玉麒,言稱要爲其子討一個公道。”
金玉麒,赫連紫月思忖着這個名字,面帶不解。金玉麒與金玉堂原本是父子,爲何名字中間的字卻是相同的。
南宮逸塵解釋道:“那金玉麒子嗣稀薄,一共也只有這一個兒子。而那金玉麒的夫人聽信一個江湖神算的說法,言稱金玉麒這一代金家的男丁旺盛,若是名字中取其父的‘玉’字,會大有裨益。如此,也就有了父子同輩的笑談了。”
慈母多敗兒,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赫連紫月看向那侍從,道:“告訴那金玉麒,我這會兒不得空兒,讓他等着吧。”說完,重新看着衆位學子,開始說一些日常需要注意的事項。
衆人心裡頓時泛起了嘀咕,這金玉麒的官職,可不小啊。雖說紫月學院有過規定,外人不得擅入,即便是朝中大員來此,也需要經過同意後方可進入。可那金玉麒位高權重,若是就讓他在門外這麼等着,人來人往的,若是他惱羞成怒,可怎麼好?
正在這時,赫連紫月眸色一凜,道:“本師在說話的時候,你們最好不要分心……”
赫連紫月的話還未說話,紫月學院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面狠狠撞開。金玉麒帶着一衆家丁,手提棍棒,氣勢洶洶地就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