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章澈
電梯很快的到達三樓眼科,憐痕兒走在前面帶路,直到走到329房間,身體頓了頓,她推門而進……
“媽媽,他來了。”
江月澤尾隨憐痕兒進去,看到病牀上坐着一位身形纖瘦的女人,他雙眸一閃,似笑非笑的笑容不易察覺的掛在脣角……
千篇一律的藍白格病服,一頭烏黑亮麗的捲髮,小巧的下顎骨,痕兒這一點都是和她有着幾分不相似……
看不清楚大致面容,因爲眼睛被紗布包圍着,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生命不是一張永遠旋轉的唱片,青春也不是一張永遠不老的容顏,歲月這種東西,着實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些許的痕跡……
然而此時,正巧趕上醫生爲戀希兒拆開的蒙在眼睛上的紗布……
她聽到痕兒的聲音,似乎後面還有比較輕盈的腳步聲,就知道他來了,淡淡一句:“坐吧。”
最起碼,現在的戀希兒還不能做到釋然,因爲那是澈和上官圭雪的愛情結晶,自然,她也就自持己見的不怎麼待見這個孩子……
可是下一刻,令戀希兒怎麼也沒想到是,拆線的那一刻,她所見到的少年,竟然……
久久沉寂在黑暗的視野,直到柔和的光線灑落於一地,再一次映入眼底時,戀希兒緩緩睜開眼眸,模糊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
十八年了,久違的熟悉感覺,她終於可以看清這個世界了,最重要的一點……狠狠的報復上官圭雪,得到夜澈!!!
隨後,大夫又舀起醫用照明燈打在戀希兒的眼睛上,幾秒的檢查時間過後,那個眼科的大夫面帶微笑的恭喜道:“手術做的很成功!”
這時,憐痕兒正準備插在花瓶中手指突然一顫抖,下意識的咬住下脣問道:“樑大夫,你說的手術成功的定義……是我媽媽日後不用擔心復發的機率了嗎?”
“是的。”樑大夫非常肯定的點頭,但憐痕兒心中卻澀然無比……
這是不是……意味着復仇之路將加快步伐了?
又囑咐了幾句眼部的保養和不應該做什麼後,樑大夫退出病房,看了一會兒戲的江月澤走進戀希兒,禮貌的點頭一笑, 嘴角揚起的笑容彷佛更加的濃郁了一些,完美的聲線一往如昔:“伯母,恭喜您重見光明。”
戀希兒轉過身子,仰起頭看着少年,頓時,她一撞進這個孩子深沉炙熱狹長攝魂的眸子裡,隨之撲鼻而來的是他身上獨特的龍誕香,好熟悉的感覺,是他的味道……
不自覺的,戀希兒愛屋及烏,心內大動,怔怔的望着江月澤,臉上閃過瘋狂的喜悅光彩,笑容一斂,喃喃出聲,但卻聲若蚊嚶:“澈……?”
好像……好像他,這孩子像極了當年的夜澈……
狹長的桃眼眸,性感的薄脣,英挺的鼻樑,俊美如斯的臉龐,和澈年輕的時候簡直如出一轍……
然而在她身邊的憐痕兒,在聽到媽媽念出那個人的名字後,身體遽然震動,背脊神經繃緊,瞳孔驀然急速的收縮了一下,一顆心臟驀然沉入了冰水之中,不聽話的驚惶的狂跳……
她意有所指的輕咳了兩聲,希望能掩飾住媽媽剛纔流露出不該有的神態……
不過。江月澤倒也沒‘察覺’出來什麼,眼眸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脣角淺淺一勾,急速閃過一絲促狹:“伯母,是這樣的,我爸爸媽媽今天剛回國,我還沒來得及和他們請安,但當時痕兒說您要見我,我便飛速趕來。不過……我老爸老媽那邊到時候怪罪下來,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您好好休養,我改天再來看您好麼?”
不難聽出來,他非常在意自己的爸媽,換句話就是夜澈和上官圭雪……
“嗯。”戀希兒心中雖有不甘,可她現在不能表現出太多,點頭放人……
隨後,江月澤抿脣輕笑,對着憐痕兒露出迷人的耀眼寵烈弧度,語氣柔和的問道:“痕兒,不打算送送我麼?”
憐痕兒下意識的看向戀希兒,看到戀希兒默許後,憐痕兒不情願的跟着江月澤出去……
因爲她覺得,媽媽在失明之前,至少自己還有一份時間和他獨處,然而這樣的話,可能就連一舉一動都會被她知曉。她不願意,真的不想這樣子,去把痛苦再注入到另一個家庭中,她沒有精力了,也不忍心去傷害他……
可是,這明明之中註定的羈絆,怎麼會就此輕易的逃脫命運……
……
……
有些吵鬧的走廊裡,卻在兩人中間埋伏着深深的溝壑,橫亙的是無言的沉默……
突然,江月澤停住腳步,打破了這沉靜的湖面,脣角抿成一線雙瞳沉沉的看她,透明又淡漠,話鋒一轉,俊美的臉也嚴肅起來:“今後有什麼打算麼?”
憐痕兒心不在焉的搖搖頭,但她確實聽到他的問話了,好半晌,她的脣一動:“我不知道……”慢慢轉過身,她擡頭迎上他灼灼的眸子,語無倫次的不知在說些什麼:“我想靜一下……”
“好。”然而,江月澤也不強求什麼,俯身抱住她無意識顫慄的身體,輕聲在她耳邊呢噥,囑咐道:“要多注意休息,不要讓自己太累了,你憔悴一分,我心疼十分。”
說罷,他突然低頭,閃電般在她脣上一吻,蜻蜓點水,離開之時,他脣角笑容透着莫名的邪佞寵溺,揮手再見……
憐痕兒望着他漸遠漸行的背影,在觸之天然的時候,視野豁然打開,心旌會涌上莫名的觸動,而這一刻,悲欣交集,似乎身體一處軟肋被揭起,她沒有哭泣,也沒有微笑。只是,傷口會開出花朵。那是一種食人花,啃食她的心肺……
“對他是不是有感情了?”忽然,後面一句陰冷的語氣應聲響起,戀希兒勾了勾脣角,非常之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