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節 她哭的時候會下雨

蘇洛又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她夢見了那個白衣女子,還是那樣的畫面,依然看不清楚她的樣子,但這一次,他看見了兩個小姑娘,他很清楚的記得,有一個就是雪莉,還有一個卻是不認識。他以爲他的夢就要醒了,他卻看見了一個男人,很是英俊的臉,帶着絲絲邪魅的微笑。蘇洛感覺好像認識他們,卻好像不是很熟悉。他們歡快的追尋着那白衣女子,自己卻只能傻眼的看着,無以能爲力。

她是誰,她怎麼會出現在我夢裡,怎麼感覺她就要走掉,蘇洛發現自己很是捨不得,卻不能抓住她。是婉婉嗎?我們這麼快就要分離了嗎?以爲自己可以很堅強,從容的面對分離,原來是那麼的捨不得。他努力的想抓住她的手,她一定是婉婉,於是大聲喊着:婉婉,不要走。

顧清婉聽道他在說夢話,順着答了一句:“我這不是還沒走嘛。”

卻不知道爲何蘇洛突然醒了過來,他上下打量,看着顧清婉一臉奇怪的表情,解釋道:“我好像,好像夢見你了。”

顧清婉嘟着嘴,眨着眼睛問道:“然後呢?”

蘇洛嘿嘿一笑:“然後就醒了。”

“白癡。”顧清婉輕聲罵道,接着說道:“小蘇蘇,我和你商量個事情,怎麼樣?”

蘇洛見她這樣溫柔的說話,心中有些疑惑:“你別離我這麼近,這樣說話感覺很奇怪哦。”

顧清婉摘下面紗,繼續溫柔的說道:“我們去玩吧,反正都沒法靜心修練。”

“去哪裡玩呀?”

“人多的地方。”

“你不知道,我現在畏懼人多的地方嗎?”

“有小影呀,你怕什麼,難道你不願意嗎?”

“這算是去秀恩愛嗎?”

“算吧。”

“那能不能先親一口。”

“不能。”

“都說是去秀恩愛,當然要在人多的地方啦。”

“你這不是害我嘛。”

“嘻嘻,就是要害你,不服你來打我呀!小影,向東,出發!”

兩人坐在小影背上,開始慢慢的向着洗靈池前行,不再走曲折的偏僻小路,遇到的各種各樣的人越來越多,雖然都不曾搭過話,蘇洛卻感覺到現在纔是生活在人類的世界裡。雖然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一直和顧清婉在一起,但現在想來那還真是有幾分淒涼,或者在自己心裡還是更喜歡在人多的地方生活吧。

說好是遊玩,蘇洛卻並沒有停下修煉的腳步,白天要四處去旅行,只好在晚上擠出些時間來修煉。蘇洛一直覺得很奇怪,自己現在已經是靈師六級,按理論來說身體受到靈力的滋養,恢復能力和身體素質應該很好,對睡眠的需求並不是很大才對,自己卻每天都需要睡覺。

他還真是不能理解,別人在自己這個水平,應該是十天半個月睡覺進食都可以,自己卻每天都感覺飢餓和睏乏,或者是自己修煉天賦太差吧。

蘇洛卻不知道,現在的他身體承受的是別人四倍以上的消耗,許多年以後的蘇洛對現在擁有的待遇卻是相當感謝,感謝命運讓自己遇見了她,還有她們,當然,那是多年以後的事情。

蘇洛算着時間,按自己的修煉速度來算,突然靈師六級應該就在最近了,可是體內卻並沒有特別的感覺。每天修煉三個小時也好,十個小時也好,靈力就像是被誰偷走了,只留下那麼一絲絲保持自己身體的運轉,讓自己不會覺得靈力匱乏,也不會覺得靈力充足。

蘇洛的體內其實最近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雖然他不知道但顧清婉卻很明白,因爲她能感覺到自己偷來的那份靈力比以前更多,她不確定是誰,但一定是有誰突破了,正在反滋養他的身體。

顧清婉其實並非是想要和他秀恩愛,無非是想在分開之前,給他也是給自己留下更多的回憶,也好讓他放鬆下一直辛苦修煉的身體和心理。顧清婉想到,當自己不再偷食他那一半的靈力的時候,他的進步會有多快,也不知道他是否還像現在這般拼命修行。但卻很肯定,他成不了王,也一定會去極北之地。

蘇洛在這個世界的經歷並不算多,但他學會了兩件事,並且是很實用的東西。第一,情況不對,馬上撤退。第二,想不到的,就不去想。所以,他雖然很憂傷現在自己的修行速度,卻也並不着急,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黑夜,兩人都停止了修煉,在想着各自的事情。或者是心有靈犀,或者只是巧合,兩人居然同時念出聲來: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然後兩人又同時說道:你幹嘛學我說話?

兩人都不由得笑了笑,那是一種既幸福,又憂傷的笑。

時光如飛,特別是美好的時光,特別是自己想珍惜的時光,總是那麼快就悄悄的流逝。

夜那麼黑,那麼安靜,那麼美。

蘇洛很想擁抱她,很想親吻她,很想安慰她,卻發現自己也是那般脆弱。自己有很多話想要說,也只能默默的埋藏在心裡,因爲他知道如果自己成不了王一樣的男人,有什麼資格來說愛她。

顧清婉很想擁入他的懷抱,很想依靠着他,很想感受他溫暖的體溫,卻害怕自己的脆弱,自己不想和他分開,卻也說不出來,因爲她知道他必須成爲王一樣的男人,那是她希望的,也是他的命運。

兩人本想說話,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都陷入了死寂的沉默。蘇洛突然想到一件很奇怪的事,便打破沉默:“婉婉啊,你說爲什麼這靈路不會下雨呢?”

顧清婉答道:“這裡是異域空間,我想是因爲沒有太陽吧。不過,你是喜歡下雨呢還是喜歡不下雨啊?”

蘇洛是有些悲傷的,由感而發,“我倒是希望此時會下雨,因爲這樣會讓心裡比較好過。”雖然不願說出這樣的話,卻終究還是說出了口。

顧清婉也遲疑了一會,說道:“我有很多秘密沒有告訴你,你會不會在心裡怪我?”

蘇洛很肯定的答道:“不會。”

顧清婉少有的追問道:“爲什麼不會呢?”

蘇洛擡頭看着並不能看見的天空,堅定的答道:“因爲我喜歡你,我想要和你有一個未來,我想要和你一起去青山,去不知不知島,有屬於我們的自由而蔚藍的天空。就算我現在知道,我也沒有能力爲你做些什麼。現在的我,只有不斷變強,然後來極北娶你。到了那個時候,或許我纔有能力爲你做些事,和你面對一切。”

顧清婉聽了他的話,有些感動,有些嗚咽道:“其實,有很多次我都想讓你死掉,可是又捨不得。反正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哦。”

蘇洛聽到她最後的哽咽聲,知道她很難過,很想擁她入懷,卻因爲太黑,而她還在樹上。他在心裡無奈的哭泣,這一刻,我多想擁抱着你,我的愛人。

蘇洛站起身來,聽着她小聲的嗚咽,想要離得更近,雖然只能在樹下遠遠的看着她,心疼着她,不知不覺自己也是淚流滿面。或許,現在哭過了,分別的時候就會少些難過吧。

蘇洛聽到啪嗒啪嗒的聲音,夜那麼黑,他卻能看見雨滴點點的落下,落在樹葉上,落在草地上,落在自己身上,落在自己心裡。雨,漸漸越下越大,他不知道那是自己的淚還是她的淚,或者是雨滴。他只知道,他的世界朦朧了,一切都變得模糊。

他能看到她,是的,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他能清晰的看見她。

她在跳舞,在雨中翩翩起舞,輕風吹起她的衣裙,滴答的雨滴卻沾不到她的衣角,她的表情有些憂傷,舞姿卻是那般柔美。那麼美,美得像一副畫,美得讓他心碎。

他能看見她眼角晶瑩的淚滴,他能讀懂她憂傷眼中的愛。

他一直以爲自己一無所有,原來,他已經擁有了全世界,真正的擁有了全世界。

終於,他也失聲痛哭出來,就算丟人又怎樣,他知道,這不是因爲離別的悲傷,而是因爲對她的愛。

她也不再輕舞,擁入他懷中,輕聲哭泣。

兩人相擁,相互安慰,相互依靠。

漸漸,雨已經停下,夜又變得平靜,黑暗。

他們,已經經歷了別離的痛,擁有的只是對未來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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