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爍公子褪去衣衫。”
改造軀體，肯定要除去衣衫，但在這種情形之下脫個精光赤條，林爍總是覺得有些難堪，畢竟柳牽機是個女人，偏偏這個女人竟然沒有一點要回避的意思，反而興致勃勃的走近了幾步。
在異性面前暴露自己的身體，總是有些不便，這是道德和文化形成的天然心理約束。
“那個……柳副門主……你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
柳牽機朝着林爍盈盈一笑，很大方的說道：“佛說萬象皆空，我雖不信神佛，卻也有萬象皆空的境界。在我的目光當中，爍公子就是爍公子，而不是一個男人，也請爍公子不要把我當成是一個女人……放下那些無聊的世俗思想吧，就把你我當成是機械好了，而機械是不分男女沒有性別的。”
機械沒有任何性別屬性。
這句話如同電閃雷轟，在林爍的心頭掀起滔天巨浪，直到現在他才終於開始明白機械生命的真諦：所謂的機械生命，就是以機械形態存在的生命，不僅會失去父母精血所化的血肉之軀，同時失去的還有很多固有的思想方式和道德觀念。
最簡單而且最現實的意義就在於：機械生命沒有性別之分，也就無所謂男女。
當一種生命的形式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之時，各種道德觀、世界觀也會隨之改變，而這個改變必然是翻天覆地的變化，林爍已經開始覺察到了。
失去肉體，失去道德和固有的思維方式，那會讓自己變成什麼樣子？林爍已經想象不出來了。
“未來的世界必然是機械的世界，在不遠的將來，必然會有很多如同你我這樣的機械生命。生命捨棄千萬年來的血肉之軀變成更強大的機械生命，必然會開拓出更加廣闊的生存空間，就好像第一條爬上陸地的魚那樣，雖然會承受很多的痛苦，也一定會經歷難以想象的艱難，但收穫的是整整一個世界。我們只不過是生命進化的先行者而已……”
生命、先行者，等等這些，其實林爍從來都沒有認真的去想過。但柳牽機的這種說法讓他徹底摒棄了因爲性別差異產生的羞恥之心，默默的脫下衣衫……
幾條靈活如同章魚觸手的機關臂伸展過來，好像夾起貨物一樣把他放在一個平臺之上。
機械運轉的轟鳴聲越來越響亮，數不清的機關臂圍攏上來，看似雜亂無章卻又有條不紊，其中的幾條機關臂中彈出如同尖刺一樣的針頭，開始在林爍胸前密集攢刺，就好像是在給他紋身一般在肌膚上刺出一個複雜的圖案。
那是一個精密而又複雜的道家法陣，由幾百個道法符號彙集而成的大型法陣。
“門主前輩真是學究天人，不僅精通機關算學，竟然好懂得道家術法……”
“萬法同源，無論是武術還是道術，都是技術的一種。因爲改造過程及其複雜，而你的血肉之軀和臟腑又脆弱無比，爲了儘可能的不讓你在改造過程中死去，只能在你的身上紋一個維命法陣，先借助道法的力量維持住你的生機，要不然我真的很擔心不等改造完成你就會死在這裡……”
維持生命的術法大陣很快就是紋刺完畢，緊接着，其中的一條機關臂將一個大大的水杯送到林爍的脣邊。
杯子裡裝滿了濃稠如同泥漿一般的渾濁液體，微微有種奶香的味道，卻又夾雜着腐敗的肉類特有的那種嗆鼻的惡臭，甚至還有種硫磺的味道……
“喝下去，全都喝光，要不然你會活活疼死，因爲人類那脆弱的神經根本無法承受改造軀體所產生的劇烈疼痛。”
江湖上早就有各種麻藥，可以讓人感覺不到疼痛，或許杯子裡的藥水就是類似於麻沸散之類的東西吧。
依言將所有的藥水喝了個精光，緊接着，懸在他頭頂的那條機關臂就開始噴射出好似清水一般的液體。就好像是在給林爍洗澡一樣，這些液體迅速流變全身。
在林爍的感覺當中，這些液體好像冰水一般，冰冰涼涼的，讓他覺得好像浸泡在冰湖當中，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被特殊的藥水淋過之後，林爍的全身漸漸浮現出一層銀色的金屬光澤，那些細小的水珠好像水銀一般在他的身體上快速流動，如同一顆顆溜圓的水銀珠子。
“改造要開始了，在改造的過程中，你必須始終保持清醒，一旦昏迷你將永遠都不會再醒來。
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方式，都要讓自己保持清醒，明白了嗎？”
“明白。”
“很好，改造要開始了，這可能會讓你覺得有點疼，但我相信爍公子一定可以忍耐得住。”
“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不能忍的？請門主前輩開始吧。”
“錚”的輕響聲中，正中的那條機關臂上猛然彈射出一把小巧精緻的刀子。這是一把長約兩寸的銀刀，鋒銳的刀刃上閃爍着耀眼的寒光。
就好像是劃破一片破開的皮革，銀刀毫無阻礙的劃破林爍胸前的肌膚，卻巧妙的避開了所有的經脈，竟然沒有一滴鮮血流出。
對於神機門主這樣的天才而言，人體不過是一架精密程度極高的機械而言，他早已對人體構造有了最深刻的瞭解，哪怕是最細微的血管和最脆弱的臟腑，都早已瞭然於胸。雖然是開膛剖腹之舉，看起來很可怕，實則舉重若輕，就算是閉着眼睛也不會做錯任何一個細節。
“心臟是人體的動力之源，但心臟實在太脆弱了，除了胸骨和肋骨的保護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真正意義上的防護。這是人體的缺陷，我會用一顆機械心臟取代你原本的心臟，並且會用精密的金鐵裝置爲你的機械之心提供堅不可摧的防禦。以後你可以完全無視絕大多數對心臟的攻擊……”
在任何情況下，心臟都是絕對的要害部位，很多招數和攻擊手法的目標都指向心臟，如果能
夠更換機械之心，林爍將不再畏懼對這個部位的傷害。
“掏心”似乎就是死亡的代名詞，但神機門主卻以精巧、細膩到難以想象的手法，將林爍的那顆心臟和身體的聯繫一點點切斷，然後爲他更換了一顆幾乎不可能被破壞被摧毀的機械之心。
在整個過程中，林爍甚至沒有感覺到一點疼痛。
就好像丟掉一件無用的垃圾一般，機關臂將林爍的心臟扔在一旁：“怎麼樣？新的機械之心還不錯吧？老實說，你的這顆機械之心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或許後世的技術發展到一定高度之後，會製造出更精巧的心臟肺腑，但截至到目前爲止，在製造人工心臟的技術方面，應該還沒有誰能走在我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