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被關在小黑屋好幾日了,和薛素衣在一起也有兩日多了。在這期間,每當夜晚來臨,薛素衣都會被兩名灰衣大漢帶出去,清晨時分,又會被帶回來。那個時候,薛素衣顯然很累,面容憔悴不說,脖子和手臂上多少又會有些青青紫紫的傷痕。而且她神情也是怪異反常,連朱七七好心爲她上藥,都死活不肯。
這裡是什麼地方?朱七七再無知,也隱約了知悉薛素衣的尷尬。所以,除了照顧薛素衣外,就一直靜靜地盤算着。可奇怪的是,一連幾日,除了送水送飯之外,竟沒有人再理過她。直到一日清晨,在他們送回薛素衣的同時,還多進來了一個人。
進來的人是位紅衣婦人,濃妝豔抹,珠圓玉潤,讓朱七七幾乎瞧不清她的實在年齡。但來人眉宇間風情豔麗,確有幾分過人姿色。只是這一身濃郁的香粉味卻讓朱七七實在不敢恭維。
來人進得屋子,搖着蓮步坐在了椅子上,板着臉,吊着狹長的眼眸一直打量着朱七七。良久良久,才只見她輕啓紅脣,咧嘴一笑,道:“不錯不錯。瞧這身段,這長相,這水嫩白皙的肌膚,真真是個很不錯的孩子,我們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這幾日被關,朱七七本就心中憤懣難消,見對方一直打量着她,她也毫不示弱,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對方。
“你是誰,可能說話做主否?。”
“丫頭,我叫蝶茜,是這裡的老鴇,自然能說話做主!”
老鴇?
僅僅聽到這兩個字,朱七七就莫名反感,再加上蝶茜的一身大紅行頭,朱七七就更是不願多瞧她一眼了。同樣是一身紅衣,爲什麼花有容穿着卻是俏麗多姿,招人喜歡;而她,卻穿的俗不可耐,那麼讓人生厭呢?不過,厭惡歸厭惡,處在這樣的地方,形勢比人差,朱七七也不得不收斂幾分脾氣。不由溫言道:“既然你是這裡的管事,那就趕緊放了我,至於以前的事,本小姐寬宏大量,可以既往不咎。”
蝶茜輕佻地笑了笑,道:“真是笑話,你既往不咎我還咎呢?”
“什麼意思?”
“呵呵,意思就是姑娘別太天真,像你這般國色天香的美人,我怎麼捨得放你離開啊!”
聞言,朱七七心中羞恥,忍不住怒道:“什麼捨得不捨得的,本小姐沒工夫和你廢話,你趕緊放了我,否則要你們好看!”
蝶茜嗤之以鼻,嘲諷道:“吆,好大的口氣,那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既然進來了,還想出去,簡直癡人做夢!還不如好好呆着,老孃我好吃好穿的養着你,你只管美美的……”
“住口……住口!”朱七七大叫着打斷了蝶茜的話頭。
“怎麼?不願意,那可由不得你了!”
“你少唬我,本小姐可不是嚇大的,你可知我是誰?說出來嚇死你!”
蝶茜癟癟嘴,不屑道:“你倒是誰呀,說說看?”
朱七七輕哼一聲,仰頭道:“那本小姐就告訴你,爾等豎着耳朵聽好了——我是快活城的城主朱七七……”
“什麼?”
蝶茜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瞧着朱七七。
朱七七見對方半晌不語,底氣一足,眸帶傲氣地道:“怎麼,怕了麼?還不趕緊打開大門放我走。”
蝶茜一愣之後卻是冷笑連連,站起來對着朱七七怪笑着道:“我好怕,真的好怕怕,真怕你胡言亂語傷到了錢主那就不好了。”
朱七七一愣,道:“你……又是什麼意思?”
“哼,這還不明白,以前還有姑娘說他是郡主呢,若真是郡主,怎麼會來我們這種地方?你滿口胡言亂語,看來這幾日的敲打是白費了。本來茜姨疼你,不想見你白嫩的肌膚上多了傷痕,如若不好好**,你就不知道什麼是害怕。”
蝶茜話音剛落,她身旁的兩名大漢一左一右欺上前來,眼眸盯着朱七七,似乎準備隨時動手。
“你……你們想幹什麼?”
朱七七警覺後退了幾步,身子靠在了牀沿上。
其實,她這幾日雖然被晾着,但所問所見着實被驚着了。而她那三腳貓的功夫,連末流都不是,自然就沒有多少底氣。剛纔一番豪言也只不過是虛張聲勢,可是,連最有利的城主身份也宣告無效,那她還有什麼可依仗的?
“做什麼?當然是做讓你生不如死的事情嘍,不過,你想在想反悔還來得及,只要你乖乖聽話,茜姨我呀,向來憐惜美人,可捨不得你受苦!”
“放屁放屁!”
朱七七心裡清楚,知道自身勢單力孤不能來硬的。可是,給這一羣惡俗的人低頭她實在做不來。不但做不來,聽到對方言辭侮辱,反而心中怒火更甚。她們把她朱七七當什麼人了,她一見對方態度傲慢強硬,再多的告誡也壓不住蹭蹭上竄的怒火。
“簡直不知死活!”
蝶茜臉一冷,招呼左右動手,眼看着朱七七掙脫不了,已經被拖至門口。正在這時,一個柔弱的聲音響起。
“請等一下!”
“你……”
蝶茜轉身瞧着柔弱不堪的薛素衣,不由冷笑出聲。
薛素衣微微仰首,直視着蝶茜道:“茜姨,我與她好歹幾日相處,請您許我一些時間,我或許能勸她回心轉意。”
蝶茜微一沉吟,道:“若真能如此,那是最好不過了,茜姨我也不想她身上多幾道難看的傷痕。那就一炷香,一炷香後,她再不識擡舉,就別管我不客氣了。”蝶茜說着留下朱七七,帶着隨從離開了。
待大門重新關閉,薛素衣才站了起來,慢悠悠走到朱七七對面,道:“我從小到大我什麼苦都吃過,這樣的我都不能堅持下去,你以爲你行麼?”
“我……行!”
“不要不相信,在這裡,他們折磨人的手段是你一個千金小姐一輩子都想象不到的,你難道願意受辱捱打?”
薛素衣說着伸手撫胸,慢慢拉開了衣領。那雪白的肌膚上交錯的傷痕讓朱七七震驚不已,連手都顫抖了起來。是害怕?是憤怒?連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難道……難道就無計可施了?”
“至少,在眼前這個環節上,你是無計可施的。”
……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
蝶茜再次見到朱七七的時候,朱七七像換了個人似的,整個人笑意盈盈,乖巧溫柔。
“茜姨好!”
蝶茜一瞧,眉開眼笑地道:“好好好,識相就好,這樣才能免受皮肉之苦!”
朱七七溫柔一低頭,道:“茜姨教導的是!”
“嗯,好孩子,真不錯,我待會差個嬤嬤過來給你教教規矩,以後啊,這裡就是你的家了,你可要好好表現。”
“一切聽茜姨安排,不過,被關了這幾日,我身體乏力……”
“當然,充足的修養是必須的。以你的容貌決不能草草出臺,一定要選個好日子,做足了聲勢才行。哦,對了,看你氣質不俗,那琴棋書畫你會幾樣?”
朱七七心一虛,道:“我……會……”
“會什麼?”
朱七七微垂眼簾,道:“我會下棋……會寫字……會彈…..還會畫畫……”說罷,朱七七在心裡補充道:會下棋……沒贏過,會寫字……像狗爬,會彈……當然是彈彈弓了,會畫畫,這是她從小就有的天賦,不過就是不能看而已。
“真的麼,那太好了!”
蝶茜似乎很興奮,看到朱七七,似乎已經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銀子。臨走之際不但爲朱七七重新安排了住處,還差了個小丫頭貼身照顧她的起居。當然,看守也是必須的,她是什麼人?豈能輕易去掉戒心?
朱七七是仗義的,挪窩了都沒忘了薛素衣。這種小事蝶茜也無所謂,有薛素衣在朱七七身邊,更能起到殺雞儆猴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