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冉冉,日頭初上。
白飛飛和花有容還是各自上路了,即便白飛飛要回幽靈宮,花有容要去汾陽,在大方向上還是一致的,可以結伴幾日。但白飛飛堅持,不願意與人同行。不過,讓花有容驚訝的是,臨行之際,白飛飛竟然對她說,之前那句話只不過是一句玩笑,讓她莫要放在心上,這也算了了她的一樁心事。
雖然,白飛飛與花有容之前並無交集,但這兩人卻很默契地暗中留意着對方,在見到對方的一瞬間,便深知彼此。
白飛飛雖然說她就花有容只不過是順手而已,但這樣的措辭花有容卻是不信的。她相信,白飛飛有主動去救他。她也相信,白飛飛嘴上說已經放下了,但其實心裡還有牽掛的。不過,顯然白飛飛已經決定讓自己放下沈浪,只不過,還要經歷一個漫長且並不美好的過程。
這一刻,花有容忽然很心酸,這樣一個外表柔弱卻又內心堅強的人,真是讓人心疼不已。
再說王憐花,自從他那日離開以後並沒閒着,看似漫不經意的四處閒逛,實則處處留心。
從來,王憐花都是一個生活很有節制,很有情調的人,而且也不會酗酒無度。在他看來,喝酒就是一種享受,有時候微微迷醉也是一種情調。可這幾日下來,他卻打破了常規,喝酒的次數已經超過了吃飯的次數,而且這種情況愈演愈烈。
雖然,王憐花從來也不願意在人前承認心事,可心地深處的苦澀滋味他還是狠狠的嚐了一把,也只有獨自喝酒的時候,他纔可以稍稍放鬆下來,細細品味那中苦澀難耐的滋味。
夜深
人靜
燈火闌珊
微風
清月
人影朦朧
王憐花坐在湖邊的亭子中一邊對影獨酌,一邊細品心事。
清風吹,衣袂飄,看似清閒的與世無爭,實則身單影只,落寞的很。可是,此刻王憐花雖然醉眼迷離,但高傲如他,斷然不會承認自己是落寞孤獨的,世人能看到的只有那一抹時常停留在嘴角,邪魅卻又迷人的笑意。
當一身青衣曼妙的薛素衣踏入亭子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那個微有醉意,卻又淺笑迷人的王憐花。
顯然,王憐花也看到了薛素衣,只見他微微一呆,緊接着人便緩緩站了起來,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雖然有些詫異,但明顯見到了薛素衣,王憐花是打心底裡高興的。
“以前,我總以爲自己是很瞭解女人的,她們想什麼做什麼,我都能摸個十之八九。可對於你,我竟然猜不透你下一刻要做什麼,要說什麼?”
薛素衣嘴角上揚,但清冷的眸子裡卻毫無笑意。
“你是說——你沒有料到我會來麼?”
輕輕一嘆,王憐花輕笑道:“不錯,我曾經找了你,卻怎麼都找不到你,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是因爲我躲着你......”
“躲着我?”王憐花微微一頓,接着自嘲道:“沒想到我堂堂千面公子,什麼時候竟然落到讓女人避之不及的地步了?”
薛素衣微笑着搖了搖頭,柔聲道:“你不必太在意了,凡是......總有例外的。”
王憐花分明聽出薛素衣的話語中的譏諷意味,但也瞧見了薛素衣笑臉溫柔,竟然有種寵溺包容的味道。他不由心中一動,似是受到鼓舞般道:“我不在意你的過去,我只想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執手江湖?”
聞言,薛素衣明顯一愣,眼中來亮光一閃,嘴巴微微蠕動了下,卻忽然輕笑着道:“沒想到堂堂千面公子,竟然是個玩不起的人,素衣倒是看差了你。”
玩?
竟然是玩?
王憐花身形微震,呆若木雞,半晌後才扯了扯嘴角道:“你若玩得起,爲何還會出現在這裡?”
薛素衣轉身對對着王憐花,眸光慢慢轉爲不屑,緩緩道:“凡是都應該有始有終,而你我也應好聚好散,不是麼?”
說完,她向前走了幾步,又扭頭決絕道:“告辭!”
王憐花挺着腰板一步步回到了客棧,他一路上默默告誡自己,這只不過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一場風花雪月的夢而已,不必太在意。他也以爲這件事情他並沒有多在意,可是,回到客棧他才發現,手中始終握着的酒杯已經變成了碎渣,而手也被刺得鮮血淋淋,可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痛。
王憐花站在臨街的窗口,看着深夜還蜷縮在街道邊,輾轉不寐,如鬼魅般無家可歸的人。那襤褸的衣衫,那挺不直的身板,那迷茫的眼神,那毫無生氣的面容......王憐花忽然揚起了嘴角,扯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把碎銀,揚手灑向街面。
王憐花眼看着那些人起身撿起了碎銀,驚喜的語無倫次,這才轉身來到桌前,執起酒壺就是一通猛喝,直到酒壺見底,王憐花纔來到牀邊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伸手拉過被子蒙在了臉上。
江湖風詭雲譎,一時多少豪傑迷亂其中。日日都有新鮮的事情傳言興起,日日也有舊聞淡去,但炒的最熱的依然是關於沈浪和朱七七的話題。什麼樣離奇古怪的傳聞都有,說什麼郎溪江氏二次被滅,竟然是朱七七復仇的結果。還有說什麼迫於誓言,朱七七和沈浪灑淚天涯,各自孤獨療傷等等。最離奇的一個版本竟是說沈浪和朱七七兩人置誓言於不顧,已經偷偷成親了云云。
江湖之大,傳言滿天飛,雖然版本極多,且各走極端,但依然澆不滅武林中那些少男少女們的熱情。汾陽依然是他們競相奔走的地方,而朱家和仁義山莊,依然是迎來送往熱鬧非凡。
轉眼間三個月過去了,沈浪和朱七七依舊沒有出現,就連王憐花王大公子也失去了蹤跡。就在衆人久等不耐的時候。
這一日,朱家府邸的大門外忽然來了一輛華麗的馬車,從車上盈盈走下來了一位白衣麗人,只見她眉目精緻如畫,皮膚白如羊脂,身形更是高挑婀娜,端的是耀眼異常。
久候門口的衆人眼眸一亮,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去。更有好事者在人羣中驚呼:“是朱七七......朱七七回來了!”
“竟然是朱七七?”
“啊......這就是朱七七!”
人羣中一下子炸開了鍋,各種驚歎聲音連連。
朱七七神情端莊,淡淡的眸光帶着些許傷感,緩緩掃過人羣,便向門口走去。
人羣中有人大喊道:“等一下......朱姑娘,你不覺得應該向大傢伙交代一聲再進去麼?”
朱七七沒有回頭,輕哼道:“笑話,朱七七的事情還需向路人交代麼?”
“那你總該想這些久候求親的人交代一聲吧!”
朱七七依然沒有回頭,只是停了片刻才幽幽道:“情傷難愈,難道我不應該去靜靜麼?”
人羣中一下子靜默了,很多人竟然露出了絲絲笑容。但忽然,一個聲音叫道:“沈浪呢?你們難道沒在一起麼?”
朱七七身形微微一顫,慢慢向前走去,待到門口時才丟了一句話:“沈浪是誰?和我有關係麼?”
“沒有!”
“絕對沒有......”
......
衆人譁然,但都不約而同地做了否定回答。朱七七這一態度讓他們有些欣喜,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們的機會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