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佐天音一看這兩人都不說話了,氣氛一時沉悶了起來,於是乾咳一聲,打破了沉悶。
“這個千機門屬下也曾聽說過,是一個相當神秘的古老門派,精通奇門遁甲消息機關,因對傳人的天賦要求苛刻,況門規是傳男不傳女,傳裡不傳外。因此代代都成了單傳,且一代不如一代,江湖威名遠不如前,但這些督焉有什麼關係?屬下從沒聽過了啊?”
“公孫春字督焉,這個在江湖上本來也就沒幾個人知道!”
說到這裡,幾乎把有關柴玉關的所有的線索都串起來了。而那名神秘老婆婆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不錯,那便是當年傳言那個得了失心瘋的公良夫人。
“那......還有那名失蹤的侍女呢?”
“那名失蹤的侍女姓白名靜,卻是柴玉關的第一任夫人,白飛飛的養母。”
“啊......怎麼會?”
朱七七驚的張大了嘴巴,她簡直難以想象,若此事不假,那她二爹當年的所作所爲可真是.......不堪回首。
一將功成萬骨枯,而柴玉關的雄霸之路又何嘗不是!
遙想當年,柴玉關未成氣候,功力尚淺,又不敢屈於人下,只得多方投機鑽營。
他在千機門勾引侍女白靜,利用白靜之手,相繼害死了公良父子,但卻並未得到想要的絕技,不得已帶着白靜遠走高飛。之後又棄白靜而傍上了當時風姿無二的雲夢仙子,最後合演了一出山洞藏寶的把戲......坐收漁翁之利,從此一舉扭轉了人生。
柴武的種種心機......最後造就了後來的一代梟雄——快活王柴玉關。
清楚了那個老婆婆的身份,其餘很多難解之迷也就迎刃而解。
比如江流影和她的屬下都有一副精妙絕倫的假肢;還有沈浪和朱七七發現的那個設有玲瓏機關的木盒子;以及回雁峰的那些山洞機關等等。雖然千機門門規是傳男不傳女,傳裡不傳外,但凡事都有個例外,沈浪相信,這些即便不是出自公良夫人之手,那也於她有着莫大的關係。
“似乎是明白了,可是......”
朱七七想了半晌,才差不多理清了思路,可是又冒出了新的問題。
“可是,那爲什麼公良夫人放着好好的宅院不住卻要住山洞,費解啊?”
“有可能是——因爲千機門和江流影雖然關係不淺,但到底不是同門同宗。再則安逸舒適的生活會消磨一個人的意志力和鬥志,這對滿心仇恨的她們來說是最不可取的。”
朱七七瞭然道:“原來是爲了磨練心性,這也難怪!對了,還有那隻盒子,不明白你爲什麼不帶出來?這又是爲何?”
朱七七有太多太多的不解之處,藉着這個機會,她索性一股腦的問了清楚明白。雖然這時候並不是最好的時機,但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倘若這些謎團不解,她一定會難受死的。
“因爲江宅的種種跡象表明,這裡絕對有人出沒,事情都過了三月,她們卻還逗留不走是爲了什麼?”
朱七七茫然接口道:“爲什麼呢?”
山佐天音忽然出聲道:“逗留不走,定有所圖!”
沈浪點頭‘嗯’了一聲,接口道:“而那隻檀木盒子上設有玲瓏鎖,我們根本就無從下手,若強行破開,無疑會毀了裡面的東西,那還不如留着引有心人去......相信公良夫人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
沈浪說到此處,朱七七忽然眼眸一亮,略帶興奮地道:“不錯不錯,我想那個檀木盒子一定是千機門的傑作,而裡面的秘密卻是屬於江流影的,那公良夫人一定會想方設法得到它。而這時候,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耐心等待。”
沈浪道:“如今已經打草驚蛇,也只有先等等了。”
山佐天音點頭道:“也只有如此了。這麼一來,那江宅被滅估計也和這個公良夫人有牽扯,若真是公良夫人所爲,那就證明她們在外面還有人策應。
“不會吧?難道她不是在幫着江流影麼?”
朱七七這就有些不懂了,明明貌似他們是一夥的好麼?
沈浪輕輕一嘆,道:“他們的所作所爲均帶着極強的目的性,在利益面前,哪有永遠的朋友,能合作自然也能相互利用和傷害,並不足爲奇。”
“這樣啊!”
朱七七弱弱地應了聲,其實她還是想不太明白。在沈浪的提點下,她對大多的事情都能想明白,可唯獨對於人心,她卻老是琢磨不透。
山佐天音接着又道:“按理說公良夫人對主上應該恨入骨髓,丈夫和愛子的仇不可能輕鬆抹去。但她卻一直住在這裡按兵不動,實在不合常理。”
“人不動,心思卻從未落下,而江流影,哼,恐怕只是她的馬前卒而已。”
“......當真?”
朱七七又一次被驚着了,若真如此,那公良夫人簡直是太可怕了。
試問,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毅力,纔可以把滿腔仇恨壓抑在心底,耐着清苦和寂寞,一步步謀劃,一步步佈局。
朱七七越想越覺得脊背冷風嗖嗖,自帶腥風血雨。
二爹啊二爹,您年輕時候,到底做了多少錯事,如今怎麼一個個都找上了門來,且都是不死不休的糾纏。
白靜、王雲夢、公良夫人以及江流影,還有多少個她不知道的?又有多少人因他而痛苦一生?朱七七光想想就渾身無力,但卻又不能不去面對。
山佐天音忽然重重一嘆,道:“事情真是越來越複雜,牽扯也越來越廣了,幸好屬下當日沒在快活城留守,如今還能在這裡相互照應一下,否則......”
朱七七似乎想到了什麼,忙道:“對啊,你怎麼就過來了?不是叫你留守麼?”
山佐天音道:“上面傳信過來,言及江湖雲譎,讓屬下務必守在姑娘和沈公子身邊,不是多個人多個照應嘛!”
原來是二爹的命令!
想起她二爹,朱七七沉重的心情中多了份輕鬆。如今江湖風波再大,在也牽扯不上他了吧!
不錯,柴玉關名義上是死了,可公良夫人的仇還在,沒有了柴玉關,那朱七七將會承受的更多。
******
天未亮,沈浪便帶着朱七七和山佐天音遠遠繞過江宅,向山外退走。並在三裡外的小溪邊,找了處隱蔽之所暫作休整。
安頓好了山佐天音和朱七七,沈浪又仔細叮嚀了一番,最後隻身一人又悄悄潛回了江宅。
雖然他說過要按兵不動,但他始終覺得應該過來再細細查看一番,或許會有什麼遺漏也說不定。
這一次沈浪查看的很仔細,又發現了很多暗處的小機關,但大多已經被人給毀壞了。
不久後,沈浪再一次回到之前江流影的屋子裡。
屋子裡的變化並不大,但仔細看還是能夠發現細微之處。藉着窗外的亮光,沈浪發現地板上,在那暗格的封層上有了細微變動,而在一旁的白地上,赤然還有一行模糊的字跡。
俯身細看,卻發現那是一行雋秀的字跡,而劃痕很輕,竟寫在灰塵上,若不及時發現,過幾日怕是就被塵土遮掩的瞧不見了。
仔細辨認後,只見那地板上寫着:
“哼,狡兔三窟,醜丫頭還是對老身有戒心!不過,謝謝哦!
字跡工整雋秀,但語氣卻十足自信調皮。
謝誰?
沈浪第一直覺便是寫給他們一行的。
誰寫的?
除了公良夫人,沈浪不做第二人想。
透過那最後的三個字,沈浪似乎還能隱隱感知到公良夫人寫字時的心情——有奚落,也有挑釁。
從這句留言中,沈浪瞧出了三個關鍵所在。
一是:公良夫人正如他們所想,在着急找這個東西,想來盒中之物絕對重要。
二是:江流影對公良夫人一直有提防之心,並不完全信任。正合了他們的分析:有利則合,無利則散。
三是:堂堂公良夫人,卻找不到這麼淺顯的暗格?或許是她對江宅其他的機關都瞭如指掌,而這個暗格確實太過普通,沒有任何技術性,反而更容易忽視。又或許,是她真的看不出來。若是第二種可能,那由此可以推出,那個設計製作假體之人是另有他人,最起碼不是逗留在這裡的兩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