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朱七七從大石後探出了頭,見場上四人纏鬥在一起,無暇管她,她便小跑着來到江流影身邊,伸手扶向了她。
“不必!”
江流影目光冷冷地瞧了眼朱七七,伸手推開了她,自個兒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
朱七七微一哆嗦了,又伸出了手,道:“你幹什麼去?不要命了麼?”
“不用你管!”
丟下一句話,江流影捂着胸口,徑自蹣跚着向前走去。因爲身體行動牽引,使得身上的傷口更加撕裂,血水混着身上的泥沙,一滴滴掉落在地上,一直向前延伸而去。
難道不知道疼麼?
朱七七神情複雜地瞧着江流影的背影,瞧着那恍惚風一吹便能倒下去的身子,心有不忍卻又不敢過分殷勤,只好繞過去擋在了她前面!
“你若能過去,我便不再攔你。”
“閃開!”
江流影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眼神一冷便伸手劈向了朱七七。
朱七七的花拳繡腿很少有管用的時候,但在這一次卻派上了用場。只見她錯步一閃,一個華麗側身,輕鬆躲過了攻擊,雙手交錯,依然又站在了江流影對面。
江流影一掌落空,又吐出一口血來,差點穩不住身形,想來再無力攻擊。
朱七七嘴角勾勒出一絲調皮的笑意,道:“連我你都打不過還想逞能,你若死了,你說傷心的會是誰?”
誰會傷心?
江流影眸子黯淡了下來,一時身形也怔住了。
在這個世上,親的,不親的親人都通通離她而去,若她死了,何人還會在意?何人還會傷心?
是啊,已經沒有人了!
不可聞的,江流影輕聲一嘆,身上的戾氣如洪水般瞬間退卻了。全身力氣頓失,身形軟綿綿地癱坐在了地上,眸光癡癡卻又無奈。
她恨能怎樣,不恨又能怎樣?如今的她還能改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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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場上纏鬥的四人中,沈浪雙掌對戰公良雲宓,而山佐天音卻一把摺扇替下了妖妖。
公良雲宓性子深沉,鑽研武學四十餘年,本身有足夠的實力。怎奈此時的她已經接近癲狂,武功招式雜亂毫無章法,卻已經發揮不了實力之七八。
高手對決,容不得半點恍惚,更何況對手還是沈浪。百餘招後,公良雲宓更是雙目赤紅,已漸瘋魔,原本持平的局面已經不再,見落下風了。
同時,山佐天音這邊情況卻剛剛相反。妖妖雖然年紀不大,但勝在身法詭異,變化莫測,對敵經驗更是豐富,竟讓山佐天音疲於應付。雖然他已經打起十二分精神對待,卻也奈何不了妖妖。這兩人一時僵持不下,但觀公良雲宓那一邊卻已經險象環生,眼看着她已經心神不受控制支撐不住了。妖妖心下焦急,急喝一聲掌風一變,空中掌影幻化無數,層層疊疊,如排山倒海般壓了過去。
見對方掌風突變,山佐天音未敢怠慢,急速收扇橫掃,退了開去。
妖妖一招逼退山佐天音,未作追擊,而是身形激射而去,划着殘影逼向了朱七七所在的方向。
“小心啊!”
山佐天音瞧之大驚,身形躍起也撲了過去。
聽到聲音,沈浪分心一顧,手上更是急速拍出一掌對上公良雲宓。掌風反彈,沈浪借勢飄飄然滑向了朱七七。
瞧着粉色身影急速撲來,朱七七猛然一愣,本能閃身上前,把江流影護在了身後。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猛然止住身形,妖妖至此才瞧清了朱七七,心中訝然。原本應該在汾陽的人怎麼會在這裡?
“不會是……”
妖妖恍然,本應分開的兩個人竟是一直在一起,那姥姥精心設計的誓言豈不是毫無意義?
胸中怒意飛起,妖妖臉一寒,當下不管不顧就一掌拍了出去。
七七!”
沈浪後發先至,飛身擋在了朱七七前面。而妖妖怒拍一掌,結結實實打在了沈浪的後肩上。
“沈浪?”
沈浪臉色一白,朱七七花容失色,而妖妖卻是怔怔的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一把摺扇帶着風聲,在空中轉着圈掃了過來,就在妖妖呆愣的間歇擊中了她的後心。
啊……噗……
妖妖嘴角帶血微微勾起,眼中的茫然之色一閃而逝,大而明亮的目中漸漸浮現出一絲狠戾。
“你們很好!”
說着她緩緩擡起手掌,瞧架勢,卻要討回點什麼。
這時,遠處一聲長嘯傳來,幾人聞聲瞧去,卻見不遠處的林間塵土飛揚,伴隨着轟隆之聲漸行漸近。
竟是……
妖妖瞳孔一縮,憤然拔腿離去,走的時候還不忘帶上了正在瘋魔的公良雲宓。
“快走!”
一看形勢不對,沈浪迅速抱起朱七七,足尖點地人便跳了起來遠處的向崖底奔去。山佐天音也一把抓起江流影急掠而去。
揚塵四起,夾雜着轟鳴聲轉眼將至。數百頭體型健壯的高山狼奔騰着席捲而來,勢如破竹,轉瞬間橫掃了剛纔打鬥的地方,激起幾丈高的灰塵,嘶吼着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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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陽 朱家
朱七七……哦不,應該是扮成朱七七的王憐花,他一襲紫衣,慵懶地靠坐在窗前的軟榻上,輕搖團扇,一派愜意優雅的姿態。可在這副優雅之下,鬼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
那從那日在朱家大門口驚鴻一現,他成功地吸引了的各色目光。連日來,許多年輕有爲的青年才俊絡繹不絕,各階層都不缺。王憐花面上淺笑嫣然,疏遠地應付着這些人,擔心底下卻是鄙夷之極。這些所謂的名門世家子弟,一個個油頭粉面,只會獻媚討好,故作風雅,真的不如雲隨風那一幫子人,更何況是沈浪乎?應付的得多了,就連他也對比出了沈浪的種種優點。本覺處處瞧不順眼的沈浪頓時也順眼了起來。
一日一日,王憐花在朱家修養的骨頭都懶了下來,但心裡卻愈發的不平靜了。外面的事態如何了?七七沈浪熊貓他們怎麼樣?還有那薛素衣,不想去想但又偏偏記起來。
雖然,王憐花在汾陽呆的心裡發慌,看似無所事事,但因頂着一張朱七七的臉逛逛街,玩玩樂,也成功鎖住了一些勢力的目光,混淆了視聽。
在這期間,他還發現了朱七七的一個秘密,一件連沈浪也不知情的秘密。竟是公孫在時幫她做的。若放在以前,他絕對會心裡不平衡,一定會指着沈浪大罵:小子,你憑什麼?可如今,他卻可以表面悠閒躺在牀榻上淡然處之。
高山仰止,什麼時候他竟然變得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可這樣的他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靜。
王憐花不知道朱七七是在什麼樣的心情下做的這個決定,可這個決定恰恰反應了朱七七的對待感情的態度——一生癡守卻不強求,執着於心卻不施壓與人。
沈浪啊沈浪,是何其幸運,付出了春天,卻收穫了整個夏天。
恍惚間,王憐花有些小感動,感動於朱七七,感動於沈浪,感動於這兩個人純淨似水的溫情。不似他與薛素衣、與鳳九、與之前那些他連名字都不記不全……卻紅綃溫柔的女人們那般,有激情卻留不住溫情。
輕輕一嘆,王憐花自嘲笑笑,收回了心神。
這一日,王憐花收到了丐幫的千里傳音,看到消息王憐花徒然一驚,再也保持不了淡定了。他匆匆去了趟仁義山莊,和冷氏兄弟交換了下意見,而後匆匆離開了汾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