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所呆的地方並不大,只是峭壁上突起的一塊山石,離崖上面很遠離地底下更遠。下方雲層霧靄,深不見底,周圍便是光而陡峭的山壁,想要出去卻不容易。
太陽落下又升起,這裡也再次迎來了光明。
被光線刺激,沈浪微微動了一下便睜開了眼睛。卻見他正被朱七七抱在懷裡,而朱七七神情黯然,卻正在癡癡地發着呆。
“七七!”
朱七七一個機靈回過了神,欣喜地抓着沈浪,道:“你……你醒了!”
沈浪緩緩坐了起來,隨口道:“你沒休息麼?”
“我……你突然不說話了……暈了過去,我擔心……”
“所以……你就一直守着我沒休息?”
朱七七乖巧地點了點頭,道:“不過,我一點都不困。”
沈浪眉頭一挑,瞧着朱七七明顯不相信她。
“是真的真的!”
朱七七說着還使勁睜大眼睛,道:“你瞧,我甭提有多精神了。”
沈浪笑笑,伸手把朱七七拉入懷中,道:“橫豎我們被困在這裡也出不去,你不如就休息會,先養好精神。”
“不!”
朱七七輕輕靠向沈浪,滿足地嘆息了聲。沈浪昏睡了近十個時辰了,從天亮睡到了天亮,她很擔心,卻又無計可施,只能一直惶惶不安地守着他,直到現在,她才能微微放鬆了下來。
“別任性,七七!”
朱七七搖了搖頭,神情堅定地道:“你的內傷外傷都那麼重,我怎麼能休息,稍稍靠一會兒就好了。”
沈浪無奈地搖搖頭,拉着朱七七讓她整個背靠在他懷裡,爲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道:“你呀,真是個傻姑娘!也不想想這裡如此隱蔽,上下不接的,能有什麼危險?更何況……”沈浪說着擡頭瞧了眼那頭正在打坐的江流影,接着道:“更何況我雖然受傷了,但保護我們兩個卻不成問題,這個你不用擔心。”
朱七七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忽然又搖頭道:“不對,你說的不對!”
“什麼不對?”
朱七七癟癟嘴,酸溜溜地道:“我是沒你聰明,但卻一點都不傻,你見過哪個傻瓜會像我一樣慧眼如炬?”說着她還得意地揚了揚頭。
沈浪不由笑道:“唔,好像沒有!”
“就是嘛,我只是……只是想看着你纔會心安點。再說了,若我這樣靠着你睡了,時間長了你會很累的。不如我們聊聊天,我好久都沒和你好好說話了。”
“聊什麼?”
朱七七輕靠着沈浪,沒敢太放鬆自己。
“嗯,想想……那你說怎麼會突然出現狼羣,狼不是草原上的動物麼?還有阿音大哥,他……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沈浪道:“阿音應該不會有事,快活王坐下色使,逃命的本事還是有的。”
“那狼呢?怎麼突然就出現了,還那麼多?”
“這些狼四肢發達,尤其是兩條後退,更是健壯,他們應該屬於高山狼,居於大山深處。狼性兇殘多疑,善奔跑,耐力強,是羣居動物,一起出沒很正常,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沈浪微微想了一下,輕聲道:“只不過幾百頭這麼多也是少見,感覺……它們似乎是被什麼給刺激到了,纔會瘋了一般跑出來,而且還一直追着我們不放。”
“爲什麼追我們?難道那些狼認識我們?”
沈浪搖搖頭,道:“原因暫時不知道,但狼羣應該是追着氣味來的。”
“這樣啊!”
片刻後,朱七七又嘆息着道:“真是世事難料,沒想到一羣狼就把我們逼入崖下,如今,卻是上下不能,難道我們要活活餓死在這裡不成?”
沈浪道:“那你怕麼?”
搖搖頭,朱七七笑道:“我以前嘴硬不願承認,又愛逞強。其實啊,我是很怕死的。若被人殺死該多疼多恐懼啊,若餓死該多痛苦啊!還來不及和你成親,該有多不甘心,若那樣我一定會變厲鬼的。”
沈浪眉頭一皺,呼了聲:“七七?”
“可是,事到如今我卻一點都不怕了,真的一點都不怕。”朱七起仰起頭,正好瞧見沈浪也低頭看着她,不由嘴起嘴角,甜甜的笑開了。
這一笑,當真若春花綻放,美的炫目。那裡臉頰的一抹劃痕,也似乎被這笑容的光彩淹沒,並不那麼顯眼了。
爲什麼現在不怕了?沈浪沒問,朱七七也沒說,就這麼彼此相望沉默了下來。天地一方,鳥鳴風吼,而他們眼中卻只剩下了彼此。
忽然,一聲嘆息響起。沈浪和朱七七齊齊扭頭瞧去,卻見江流影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
“少年英雄,俠骨柔腸;千金美人,情深不悔。多讓人羨慕的一對啊!可惜,你們就算出得去,也註定不能在一起。”
江流影的語氣並不冷,但聽到朱七七耳中卻是一顫。
沈浪眸子一冷,道:“這個時候你還是不願意說點什麼嗎?”
沉默半晌,江流影忽然嘆道:“我是應該說點什麼,你放我救我幫我,我是應該知恩圖報的。”
沈浪和朱七七相視一眼,但卻沒有說話。他們在等,在等江流影開口。
誰知,兩人等着江流影開口,但江流影卻突然站了起來。只見她伸手扯開了衣帶,把身上本來就破舊不堪的衣服給脫了下來,只留下了裡衣。
“她這是?”
朱七七不解地瞧向沈浪。
沈浪搖了搖頭,但眸光卻一直盯着江流影,絲毫也沒有迴避的意思。朱七七都瞧着尷尬,但沈浪卻面色如常。
江流影本來身上還有外傷,但卻渾然不在意。只是一個勁的把衣服布料撕成條狀,然後又一個一個接了起來,在一頭還裹上了一顆石子。
朱七七似乎想到了什麼,衝着江流影道:“你難道要借這個上去,這麼細的布條能行麼?”
江流影沒有理會朱七七,而是自顧自的手持布條慢慢走到了邊上。
經過了一天一夜,江流影似乎已經緩了過來,身上雖然有傷,但卻已經結痂,已經不影響行動了。她就靜靜地站在邊上,一動不動。
良久良久,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長嘯。此時江流影動了,手一揚,手中的石子帶着布條飛射而去,手臂抖動間又拉了回來,布條的末端卻纏繞了一隻掙扎着的灰色大鳥。
江流影迅速操起那隻鳥,雙手如飛,瞬間就扒光了羽毛稍作處理,然後撕了一半就扔向了沈浪。
“這是?”
朱七七瞧着地上鮮血淋漓的肉塊,一陣作嘔。
這難道要吃麼?
再瞧江流影,卻見她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似的,全身軟綿,緩緩坐了回去,手持半塊鳥肉,慢慢啃食了起來。
“不……”
朱七七噁心到了,她嚇得轉向沈浪,帶着哭腔道:“我不讓你吃它,這血肉模糊的東西怎麼能吃?”
沈浪皺了皺眉,無奈道:“七七,現在還不至於……”
現在還不至於,那以後呢?以後怎麼辦?
“不……我不管,以後也不許吃!”
“好……好,不吃總行了吧!”
得到沈浪保證,朱七七這才漸漸安靜了下來。她從小錦衣玉食,何曾見過這等血腥吃法?江流影生食鳥肉,她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