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雲隨風合起摺扇,一擊掌站了起來,道:“會不會是這樣,當初花影嫁進去確實爲了找劍譜,但找了幾年都沒找着。原因或許是花家壓根就沒有這種東西,又或許是花家有,但一代代傳下來或許有了變故和斷層,下面家主壓根就不知道有這件事情。而花影一直沒有離去,是因爲一來佈線不易,這二來嘛,這或許中間又出現了什麼變故,把找劍譜放在了次要位置,而重點就是憑藉花家的名頭來開始圈錢。”
花有容思及家裡大量的金錢遭洗劫,便點點頭,道:“有這個可能。自父親和花影去世後,花家的一些重要商鋪均遭人卷錢而去。想來這也是花影之前有所佈置,他們才能不用通過主人同意就輕輕鬆鬆把錢捲了去。”
冷大道:“他們要那麼多錢到底幹什麼?之前傳回來的消息說,風月樓的事情也牽扯到大量金錢,熊幫主爲此去了京城,很久都沒有消息了。這兩件事情會不會就是同一件事情?”
衆人再次沉默了下來,若是猜測成立,那麼大量金錢的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依據他們的行事作風,估計也絕不是什麼好事情。
冷大隻覺身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這陣子他都不敢出遠門,沈浪遲遲未歸,近來也沒有消息傳回。他是一面守着仁義山莊,一面緊密關注着朱家和快活城,深怕一個不留神,會給了有心人可乘之機。
朱七七和沈浪的事情已經鬧的滿城風雨,尤其是朱七七,來汾陽提親的人多不勝數,好在她明面上還處於孝期,雖有一些不開眼的人登門,但絕大多數人還算理智,不過就那個京城的付公子太過於高調,竟不顧臉面,揚言要嫁給朱七七,如此奇葩的事情簡直讓冷家兄弟哭笑不得。
司墨見衆人陷入沉思,不由出聲提醒道:“冷爺,如今花影一死,而他們在花家沒有得到劍譜,還會不會捲土重來?”
司墨的話讓花有容心中警鈴大作,沒有了花影做擋箭牌,沒有了父親坐鎮,那花家豈不是不堪一擊?
她霍地站了起來,神情焦慮竟有些六神無主。
“這可怎麼辦?”
冷大道:“姑娘別急,剛剛老夫已經交代宗強讓丐幫遞消息給花公子,叫他好有個防備。”
花有容急切道:“可是,若真有歹人行事,我大哥一人怎能應付的過來,我要立馬趕回家去幫他。”
冷大亦覺有理,便道:“姑娘回去也好,另外,我再派了一隻鐵甲隊和你同去,以防不測。”
至此,花有容在仁義山莊呆了僅僅一日,便又火急火燎的啓程回雲州了。
人走的差不多了,司墨的屋子裡也清冷了下來。
雲隨風沒有走,他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司墨。
司墨身體虛弱,眼中少了往日的冷峻與銳利,瞧着溫和了許多,也多了絲女人的柔情。雲隨風一直盯着她,她豈能不知,但她卻不知如何應對,只能貌似平靜地靠坐在牀前,一言不發。
許久又許久,雲隨風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在你眼中,我第一次看到了屬於女人的溫情。”
司墨不明白雲隨風的意思,擡頭瞧向他,眸帶不解。
“可以說,這是我第二次看到這樣的眼眸。”
司墨微微一愣,便又低下了頭。
雲隨風感覺有些挫敗,這司墨如此寡言,真是難以溝通,她是天生如此還是不屑和他說話?不過,雲大公子的最大的長處便是自來熟,更何況他纔剛剛救了她一命。
雲隨風清了清嗓子,微微一笑接着道:“朱姑娘曾經答應我,只要我表現好,她便告訴我,我心儀的姑娘在什麼地方,可這一年多我大多時間都呆在她身邊,也沒見她給我說過什麼。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她在誆我?如今我才明白,不是朱姑娘在誆我,而是她在給我機會,可笑我一直都沒能瞧出來,是我眼拙還是你隱藏的太好?”
見司墨依舊沉默不語,雲隨風呵呵一笑,繼續道:“三年前第一次在星月湖見你,我便被你深深吸引,這幾年我每年都會去星月湖碰碰運氣,沒想到竟然讓我給碰上了。”
說罷,雲隨風忽地欺身上前,近距離對着司墨的臉,直勾勾地看着她。
看到司墨眼中閃過一絲不安,雲隨風滿意地笑了笑,道:“都這會兒了你還不承認麼?”
司墨稍稍往後讓了讓,拉開了與雲隨風的距離,這才輕舒了口氣,道:“我一歲的時候被冷大先生在郎溪遠郊的星月湖發現,並救了回來。成年後,我便在那裡爲仁義山莊設了個消息點,因爲是故鄉,我便每年不定時都會去一次,這並不奇怪。”
“是麼?”
司墨一口氣解釋了那麼多,這會兒再卻也不想多說一句話,只是點了點頭。
“是麼?”
雲隨風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
“是!”
“胡說!”
雲隨風大喊一聲,眼中隱隱有些怒意。司墨不是沉默就是否認,看來他得下記猛藥了。
忽地,雲隨風毫無徵兆地伸手一扯,司墨身上那寬鬆的衣衫頓時就被扯離了肩頭,露出了女兒家獨有的紅肚兜。在那一片醒目的紅色上,赤然繡着幾行的小楷。
司墨大驚,一邊極力掩飾,一邊怒斥道:“無恥!”
多情苦心,
無情傷人。
煙波逐流水,
癡情暖清秋。
……
雲隨風雙手鉗制住司墨,沒理會她的怒意,而是一字一句輕輕地念着,眼睛始終盯着她不放。
開始時,司墨還略有掙扎,到最後她眸光黯然,卻已經放棄了掙扎,任由衣領敞開着,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雲隨風一瞧,見司墨竟然無動於衷,於是急道:“因爲這個,因爲它可能是你最親近的人留下的,所以你 一直不相信‘情’這一字。”
司墨眼睛動了下,但還是沒有迴應。
雲隨風氣結,接着道:“雖然你不想相信,但那個少女不懷春,你還是悄悄喜歡上了沈浪對不對?”
司墨忽然間轉頭,眸帶厲色,輕喝道:“你胡說!”說着還奮力拉好了衣領,遮住了眼前大片的雪白。
看到這一幕,雲隨風竟笑了,只不過這笑容卻比哭還難看。他果然沒有猜錯,她果然心中有情,只不過卻不是因爲他。
這個結果讓雲隨風不僅悲從中來,難不成這世間的好男兒都死光了?怎麼身邊的女人一個個都喜歡的是沈浪?
雲隨風忽然有跑出去問一下小泥巴的衝動,問一下她,在喜歡驢蛋之前,她是不是也不能免俗的喜歡過沈浪?
他也想問一下沈浪,問他有沒有對女人下迷魂藥,怎麼這一個個的眼中只有他?
可是,不管去問誰,這會兒時機似乎都不對。
雲隨風拉回了心神,見司墨依舊眼角餘怒難掩,不由低頭苦笑,心生淒涼。
“沒關係,其實我也很欣賞他。”
雲隨風說着慢慢擡頭瞧向司墨,眸光黯然,悲傷難掩,眼中竟然涌動着水霧。
“星月湖邊,你我並肩衛道,把酒暢談,雖然我說得多,你說的少還蒙着面,但自那以後,我便時時忘不了你。三年來,我忘了身份,忘了責任就爲了找你,這風裡來雨裡去的,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難道就一點兒不感動麼?就不願給我一點機會麼?”
雲隨風語氣悲切,神情更是悽苦難耐,只見他貌似意冷心灰承受不住,竟然慢慢低頭伏在了司墨的肩上,微微聳動。
或許,流淚傷神的男人更容易讓人動容吧!
原本,司墨目光堅定,態度強硬。但那一顆沒有掉落的清淚卻讓她不由自主地慌了心神。只見她微微一呆,沒有第一時間推開他,但之後卻是想推卻不忍心了。
雲隨風的悲傷,一部分原因是真的很傷懷,但另一部分原因卻是他實在無計可施,只能耍些賴皮伎倆了。其實,他心中也是萬分忐忑,怕一個弄不好就遭人嫌棄。直到司墨默許了他的行爲,他才堪堪放下了心,偷偷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