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聲炮響,最後一日的擂臺比武即將開始。
這一日的觀戰人數比以往多了好幾倍,南來的北往的,路過的逗留的,都會停下腳步觀望,更何況還有那些不遠千里而來的江湖豪客。這裡一時人聲鼎沸,熱鬧的氛圍被推向了**。
在衆人翹首以盼中,花無葉以最搶眼的絕妙輕功華麗登場。他依舊是青衣長衫打底,外罩一件月白色長袍。挺拔的身姿站在擂臺上,隻手握劍,長髮無風自揚,整個人自信而瀟灑。
花無葉站定後微微一笑,抱拳環顧四周,然後靜默等待沈浪的到來。
正在這時,只聽得人羣中一聲高喊:沈盟主到了!
話音未落,衆人循聲望去,只見圍觀的一角人影攢動,瞬間避開了一條通道,沈浪長身玉立,就那麼氣定神閒地走了過來。
花無葉遠遠地瞧着沈浪走了過來,身子挺拔,腳步不急不促,表情更是淡若清水白雲。花無葉之前他也見過沈浪,也有過短暫的交談,但這種一兩句話的交往,並不深刻。而此時,他才能以對手的目光細細打量着對方,可越打量,他越瞧不出什麼不妥。不過,眼前的沈浪與傳言還是有些差異,但相貌氣度確實不凡,讓女人瘋狂着迷,也讓男人心生嫉妒!也難怪朱七七對他死心塌地愛得癡狂。他的身體瞧着消瘦單薄,臉色也微帶蒼白,整個人瞧着有些羸弱,不像傳言的那樣有霸主一方的氣勢,這樣的身體可還有贏他的底氣?花無葉也曾仔細揣摩過沈浪的武功招數,自信若無變數,他們兩之間的輸贏也了五五之數。直到沈浪站在他面前,他才移開了目光。
“沈公子!”
沈浪向四周一禮,然後才微微一笑,對着花無葉道:“無葉兄稱在下沈浪便可!”
“沈兄!”
“嗯,那我們就開始吧!”
“好!”
“請!”
沈浪很隨意地給那裡一站,並沒有擺什麼起勢,而相距不足兩丈的花無葉卻已經執劍在手,拉開了架勢。他見沈浪手中並無兵器,遂收勢道:“沈兄,你的兵器呢?”
“在這裡!”
沈浪說着單手一揮,從衣袖中甩出一把長約丈餘的軟鞭。花無葉一瞧之下很是差異,據他了解,沈浪的武功以靈巧飄逸見長,善使舞長劍,並不知他還會使鞭呀,難道傳言有誤?若不是,那今日如此重要的對決他卻棄長劍而改用皮鞭,是在有些說不過去?
花無葉心中實在不解,於是道:“難道沈兄擅長使鞭?”
沈浪道:“並不擅長……不過無葉兄也不要掉以輕心。”
“是麼?那沈兄當真是自信的不得了,那無葉也不好再說什麼,我們只有手底下見真章。”
花無葉說着仗劍刺了過去,沈浪持鞭迎敵,兩人你來我往中已然纏鬥在一起。這二人皆是江湖中年青一代出類拔萃的人物,武功造詣自然不低。鞭影劍招皆如行雲流水般灑脫自如,身形步法更是晨露折射的光影般變幻多端,看得人眼花繚亂分不清彼此。
看臺上,一身紅衣似火的花有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緊張過,沈浪的一舉一動如有帶着魔力般吸引着她的眼眸,也讓她的心情跟着起起伏伏。這一刻,她突然不怎麼希望自己的兄長贏了,而是強烈地希望沈浪就此贏了比賽,證明自己的眼光不差,可是沈浪的招數雖玄妙無比但卻多守少攻,一直處於被動,這讓花有容心中多少有些忐忑,精緻美豔的臉上更是有喜有憂。
朱七七和熊貓一行也坐在人羣中看着沈浪,朱七七雖然對沈浪有着近乎偏執的信任,但她眼瞧着沈浪處於下風,心中還是不安。忽然,朱七七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聲低呼,轉身抓住熊貓的手臂道:“怎麼辦怎麼辦?是我害了沈浪了?”
熊貓不解,含笑問:“七七,怎麼回事?”
朱七七一臉懊悔,跺腳道:“他從未使過鞭子,我卻爲了出口氣,讓他一己之短對敵之長,豈不是害了他。”
熊貓瞧着擂臺上的二人半晌,才低聲安慰道:“你放心,沈浪能接鞭就一定有把握,我只擔心時間一長他的身體會吃不消。”
“那怎麼辦?”
“應該很快就會分曉了,我們等等看!”
“也只有這樣了!”
朱七七雖然心中很是擔憂不已,但想到沈浪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想來,這一次也是一樣的。
擂臺之上,沈浪和花無葉各自飛身一記,猝然分開,兩人雙雙落在擂臺上。
站定後,沈浪氣血翻騰,險些壓制不住。他心下一嘆,自知不能再耽擱了,遂揚鞭反撲向花無葉,這也是沈浪首次主動攻擊。
只見他揚起軟鞭在空中幻出了無數鞭影,以排山倒海之勢撲向了花無葉,而花無葉迅速劍換左手,以足尖點地飛起一擊,迎了上來。兩人以極快的速度在空中交換了數招,之後又雙雙落在了臺上,不同的是換了個方位。
看臺上衆人只覺得眼花繚亂,根本看不清身法招數,只看道半空中兩道模糊身影在劍氣鞭影中糾纏,而空中又傳來噼裡啪啦的響聲,待到看清人影時,兩人卻已經停止了打鬥,場中已經分出了勝負。
沈浪依舊站在那裡,雖然臉色白了幾分,但身形依然挺拔武松。
花無葉單膝跪地,白色長衫已破成幾縷,身上有數處血痕,公子冠也已掉落在地,長髮披散着。
勝負已分,臺下譁然。
朱七七和熊貓以及冷大等人自是拍手稱頌,但卻還有不少人扼腕嘆息,他們之中更有一些人急匆匆走下看臺,慌忙離去,還有一部分人小聲咒罵了起來。
擂臺上的花無葉漸漸緩過了神,對他來說,剛纔的對決恍如做夢般不真實,若不是身上火辣辣的痛楚一再提醒他這個事實,他還真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明明已經用了最上乘的左手劍,而且很是鄭重其事的把從未用過的殺手鐗使了出來,可卻是如此的結果。敗了……竟然給敗了!
好半晌,花無葉才接受了自己戰敗的事實,他擡頭瞧着沈浪一眼,伸手胡亂擦去嘴角的血跡,悽然一笑,道:“沒想到葉某苦練武功二十多年,爲了擂臺賽悉心準備多時,結果還是如此不堪一擊……敗得很徹底,本以爲和你有一戰之力,可笑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花無葉說完緩緩站起身來,對着四周默默一拱手,轉身蹣跚着走下了擂臺。沈浪站在那裡一直一動不動,待花無葉離開後才清冷地道了句:“下一位!”
臺下的花有容早已準備就緒,花無葉輸了,她心底並無多少失落,反而鬆了口氣。這傳言智計無雙的沈浪果然名不虛傳。
花有容扶兄長坐好,細語幾句,這才走上了擂臺,從容地對上了沈浪。
沈浪瞧着一臉平靜的花有容,扯出了一絲笑容,道:“有容姑娘,請!”
花有容從腰間抽出軟劍,擺好起勢,笑道:“沈公子可比傳言厲害多了,我雖然不一定能贏你,但我卻有勇氣和你一戰。”
沈浪輕扯微笑,道:“在下尊重每一位對手,姑娘可要當心了,請出招!”
花有容也不客氣,軟劍在空中一抖,伴隨着陣陣劍鳴就刺了過去。沈浪急退兩步站穩,擡起左手在空中畫了個圈,然後順勢拍出。花有容瞧着沈浪在空中幻化出無數掌影迎面襲來,掌風強勁如利刃,她心下遲疑,手一抖劍鋒橫掃而去,恰好被沈浪揮出來的鞭子纏繞了個結實。但見沈浪右腳縮進一步,身體一側右手一拉,花有容就穩不住身形,順着鞭子的力道向前跌去,最後姿勢不雅地趴在擂臺之上。
只一招就定了勝負,讓臺下看客更是譁然大動,竊竊私語起來。這……花有容不會如此不堪吧?
花有容全身伏地爬在臺子上,整個人一時懵了。來來回回只想着:沈浪竟然只用了一招……只用了一招啊就讓她敗了,這讓她情何以堪,顏面何在?
想她多年練武自恃頗高,何嘗受過如此難堪,她現下趴在臺子上哭死的心都有了,這簡直是太丟人了。她好後悔啊,後悔一上去沒用大招,若用大招,勉強撐個一二十招也行,也不至於像如今這般輸的難堪又難看!
沈浪靜靜地站在臺上舒緩着氣息,他剛纔氣血翻騰得厲害,不得不速戰速決,以至於強運真氣的後果讓他差點遮掩不住,如今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估計隨便一個人都能將他放到。待氣息稍稍平穩,沈浪驚見花有容還趴在那裡,他微微皺了下眉頭,遂擡步過去伸手拉起了她。
“有容姑娘,你怎麼?”
花有容擡起頭來時已經是滿臉淚痕,到讓沈浪一時不知所措。
只見花有容站起來忽然猛地一推沈浪,流着淚大吼道:“沈浪,你過分……我恨死你了!”說完足尖點地人如箭般射了出去,幾個起落已經不見了人影。
沈浪微微一愣,遂苦笑着便向四周一拱手,道:“沈某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若諸位有什麼待議之事可找仁義山莊的冷爺商討。另外,今晚仁義山莊在春苑酒樓設宴,還請諸位能夠賞臉一聚。”說完沈浪衝冷大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下了擂臺。離擂臺不遠處恰好停着一輛馬車,沈浪噙着溫暖的微笑穿過人羣,直接上了馬車揚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