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王憐花伸手擦了擦嘴角,輕輕笑了起來。
瞧這情景,橫豎是出不去了。武功不如人,形勢比人差,還不如既來之則安之,且先躺着歇會,養養精神,或許還能躺出來一個生機也說不定。想到這裡,王憐花索性放鬆了下來,懶洋洋伸了個腰,伸手撕掉臉上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容。
面具下的那張臉依舊俊美的不像話,不......應該是更加俊美了。原本白皙的臉龐有些蒼白憔悴,但那雙眸子卻依然銳利如初。輕輕上揚的嘴角,淡淡的邪魅的笑容,一抹嫣紅血漬點綴,卻是如磁石般吸引着眸光,讓人移不開。
“就要死了你還能笑得出來?”
“當然!”王憐花不在意地點點頭,道:“只要還沒死透,那本公子就還能笑得出來。”
幸飛雨奇道:“你不怕死?”
王憐花的嘴角的笑容慢慢擴大,暈染了整張臉,狹長的眼眸眯了眯,衝着幸飛雨拋了個媚眼,道:“想知道本公子到底怕不怕死麼?那就勞煩姑娘輕擡貴手親自試一試,卡擦一刀下去,不就什麼都知道了麼?”
王憐花說着還調皮的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但目光依然盯着幸飛雨。
“哼,不知死活!”
瞧着王憐花不知死活的笑容,幸飛雨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差。她不知道這王憐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有血性了。不過沒關係......想起剛剛發生在外面的事情,幸飛雨陰鬱的心情又瞬間變好了。
“不怕死不要緊,不知道你怕不怕心痛?”
“心痛?”王憐花嘲諷地笑笑,道:“你難道不知道千面公子只會情動,卻不會心動麼?心既不動,又怎麼會痛呢?”
“不痛最好!”辛飛雨也笑了,“知道麼?剛纔太白居沖天的火光照亮了整條街,我去瞅了瞅,可憐還有人在裡面沒逃的出去......”
聽到太白居三個字,王憐花已經收斂了笑容,這回兒一聽更是被驚的亂了心跳,差點控制不住臉上的神情。不過,憐花公子到底非同一般,只一瞬間就鎮靜了下來。
“怎麼,看起來漠不關心的樣子!”幸飛雨語氣淡淡,“是真的不關心還是裝作不關心呢?”
王憐花依然緘默,只不過,瞧向幸飛雨的眸光卻多了絲厲色。
辛飛雨輕輕一嘆,道:“你道沒逃出來的那人是誰?”
是誰?
王憐花忽地站了起來,心跳露了半拍。他努力平復情緒,安慰自己:這只不過是對方誆他而已,不足爲信,可是他還是忍不住試探道:“是你放的火?”
“不是!”
“那是誰?”
辛飛雨笑了笑,轉身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今晚,真是個特別的夜晚,將會有多少人不眠,有多少人傷情?有多少人命喪黃泉?”說到這裡,辛飛雨幽幽一嘆,道:“或許,今晚是沈浪跌的最慘的一次吧!明明設好的埋伏,聽說,卻被那頭頂明晃晃的東西給出賣了。你說,任誰還會傻乎乎的再去太白居?所以嘍......”
頓了頓,辛飛雨接着道:“所以一把火就燒了起來,明的暗的,什麼問題都給解決了。”
“沈浪?”
噗......
辛飛雨掩嘴笑了笑,嗔道:“小樣,到這會兒還裝,我既能認出你來,自然也會有人認出沈浪來,很奇怪麼?”
“不奇怪!”王憐花這會心裡後悔呀,想他千面公子的易容術豈會這麼糟糕?還不是因爲那日的心情糟透了,連帶的影響了手藝麼。
“哦,對了,忘了說了。”辛飛雨忽然衝着王憐花眨了眨眼,指了指王憐花的胸口,笑盈盈道:“那被燒死的姑娘還很漂亮,雖然燒的只剩下半張臉,但大眼睛高挑個頭還是能瞧清的,不知你可認識?”
七七?
一聲長嘯,王憐花怒髮衝冠,再也忍不住了,一躍而起直撲辛飛雨。
……
王村在宣城以南,緊鄰宣城,本是個安靜祥和的城郊小村,但就在今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新婚之夜,那原本應該在洞房中纏綿的新人卻忽然莫名發瘋,雙雙衝出新房,赤紅雙目,力大無窮,見到人就撲上去撕咬,已經咬死咬傷了好幾人了。如果僅僅是這兩個人發瘋的話,那村民們一涌而上還可制服。但不到一盞茶時分,村子裡便到處遊蕩着這樣的人。就算有幾個正常的,也多被圍攻和撕咬,最後剩下的還算正常的人,絕大多數屬於一些沒有自保能力的,處在危險邊緣的小孩童。
沈浪和熊貓雙雙趕到的時候,王村已經佈滿血腥,死傷到處都是。等到制服了那幾十個發瘋的村民,他們纔有閒暇找到了倖存下來的村民,一邊忙着救治,一邊瞭解情況。
卻原來昨日是那王村的王小二成親,全村人聚在一起熱鬧了一下便睡去了,待到子夜一過,一聲慘叫從王小二的家裡發出,人們從睡夢中驚醒,接着便是村民一個接一個的發瘋了。
“真慘!他們怎麼會無緣無故發瘋呢?”
熊貓不明白,這些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村民們,不富裕,無野心,怎麼會招惹是非?
“應該不是無緣無故的......”說到這裡,沈浪皺着眉頭四處張望,忽然間,他回過頭來對着熊貓道:“你仔細嗅一下,空氣中除了血腥的味道外,似乎還有一種酒香?”
“酒香?”熊貓頓了一下,便了然點點頭,解釋道:“應該有酒香的味道,成親是何等大事,一輩子一次,喝酒助興是應該的......”說道這裡,熊貓鼻子一嗅,忽然驚道:“不對,這香味不是普通的水酒,應該是忘魂酒的香味......”想了想,熊貓憑藉他多年的品酒經驗,無比肯定地道:“對,就是忘魂酒的香味,而且不是很純正的忘魂酒,似乎就像那裡酒樓的香味一樣,不過又是淡了許多。”
沈浪疑惑道:“這裡的人怎會喝忘魂酒?就算是慘了水的忘魂酒,那也是價格不菲。“說到這裡,沈浪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身形也晃了一下,瞧着熊貓,眸光慘然,手上也忘記了動作。
“或許......或許......”
或許什麼?熊貓懂得,不用沈浪說,他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是酒有問題!忘魂酒的出現就預示着他們中計了。對手何其殘忍,竟然不擇手段地利用一羣最爲無辜的普通人,視他們的性命爲草芥,而這些人的死,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爲......
想到這裡,熊貓心中一片淒涼,瞧着沈浪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不錯,這是忘魂酒,但卻不是我們買來的酒。”
一旁倖存的老者突然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解釋道:“這酒來歷還算正當,剛巧是前個小二子打獵時,無意中在後山峽谷的一個荒廢了很久的山洞裡發現的,並沒有主人,於是擡回來了幾壇好成親用,村裡絕大部分人都喝了,難道是這酒?”
熊貓一聽,沒做迴應,只是瞧向了沈浪。
倘若這是無意中發現的酒,那至少能說明那些對手還沒有這麼喪心病狂,不以人命爲計。而沈浪他......
“不!”沈浪輕輕搖了搖頭,道:“普通人的叫聲能從城外傳到城裡去麼?”頓了頓,沈浪苦笑了一下,又道:“這是斷然不能的,那爲什麼我們還能聽到叫聲?那自然是有人故意讓我們聽到,引我們到此......只怕......只怕......”
熊貓心裡一緊,想到了朱七七他們。對方的目的除了那幾個人,恐怕也是針對朱七七的意思。只希望留下來的山佐天音和明月兩人夠機敏,能夠護得七七他們的周全。
沈浪雖然手上沒閒着,但他明顯有些心神不寧,幾息後,他霍地站了起來,把身上的藥包拿下來遞給熊貓,衝他點點頭,一句話也不說就拔地而起,朝着城裡的方向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