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再精,也沒能把沈浪醒來的消息瞞住。在就次日下午,妖妖突然闖了進來,瞧着沈浪欣喜地道:“看來沒有回魂丹也無礙。”
“誰說的?”
王憐花翻了個白眼,老神在在地道:“沒有還魂丹,我可以想辦法刺激他醒來,但並不代表他就能活下去。”
“你胡說!”
妖妖自是不信,她瞧着沈浪雖然身體虛弱,但精神似乎還不錯,怎麼就能活不長呢?
“是不是胡說你找個大夫一驗便知,到時候可不要怪我醫術不精哦!”
王憐花的態度很是無所謂,盡人力聽天命,反正命不是他的,心疼的也不是他,只不過……
王憐花在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只不過受連帶的卻是他。
沈浪一直靠左牀頭,虛弱、沉默,這會兒還應景地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來。
妖妖將信將疑,上前執起沈浪的手腕,一按,卻見他脈搏遲緩若無。她稍一遲疑,便衝了出去。片刻後果然請了一位老郎中進來。
老郎中捋着鬍子一平脈,搖了搖頭,道:“回天乏術……回天乏術啊!”
老中醫走後,妖妖再也呆不住了,匆匆交代了聲便離開了。這會兒屋子裡又只剩下兩個人了,一個坐着的,一個躺着的。兩個人都緘口不言,各自想着心事,直到看守的人送過晚飯,王憐花才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你說快活王瘋也似的抱着七七的屍體走了,他難道就不知道這七七並非七七麼?”說到這裡,王憐花不由嘟噥一了聲:“他們玩的一手好把戲,雖沒親見,但我也敢斷定那人絕非七七。他們也不想想,一個不諳武功的朱七七卻牽扯很廣,留着遠比殺了她更有用,你說是也不是?”
半晌後,牀頭才傳來一生悶哼,而後響起沈浪虛弱的聲音來。
“你不就是想知道快活王會不會來這裡?”
“那他會不會來?”
王憐花也不否認,如今他倆被關,一個重傷不起,一個武功被禁,唯一的機會便是外力,一個像模像樣的好外力。
沈浪輕輕搖了搖頭沒吭聲。
“什麼意思?他是不來還是你不知道?”
屋子裡已經掌燈了,就算在燭火下,王憐花還是瞧不清沈浪的表情,隨即追問道:“難道是他還在守着那具屍體哭天喊地麼?”
……
見沈浪不語,王憐花不由開始想象那日快活王驚見朱七七屍體的場景來,那絕對是瘋狂的無以倫比,霸氣與怒火共存,想那沈浪當時是如何承受他的怒火的?
絕對有把握死的不是朱七七,王憐花這會纔有心情幸災樂禍。一代梟雄柴玉關啊,被怒火矇住了雙眼,且還時間不斷啊……
沉默了好久,沈浪卻忽然道:“玉佩掉出來了,但上面的絲線還好好的,大火之下……難道不奇怪麼?相信快活王已經知道上當了。只要他有心,就沒有他找不到的地方,你且安心等着便是。”
安心?怎麼可能安心?
王憐花暗暗嘀咕了一句,眼珠子轉了轉,心思又活泛了起來。
“沈兄,你聽說了沒有,城東妙人坊的飄渺姑娘乃宣城一絕色,毫不遜色煙雨樓的薛素衣。白如羊脂的肌膚吹彈可破,柔軟的嬌軀纏綿溫柔,那眼神,那身段,唉……這些都不算什麼,最主要的是她在牀上……真乃一妙人也。我敢說,她的溫柔帳簡直就是天下男子最最嚮往的地方。得她纏綿一宿,當真是死也甘心。聽說曾經有一老頭,攜全部身家就爲了與她一夜纏綿……
王憐花說起青樓的事情如數家珍滔滔不絕,竟越說越來精神了。他也不管沈浪是不是倦了該休息了,只管自己說的舒坦帶勁。說到最後,他神秘兮兮一笑,突然壓低聲音道:“那次我和她剛到妙處,她一高興便說了一件事情,有關回魂丹的,沈兄想知道是什麼事情麼?”
“不想!”
“無趣!”
王憐花嘀咕了一句便沒了下文。
屋頂上,兩個人影靜靜地趴伏在那裡,一男一女,卻是公良雲宓和雲石。
公良此刻的心情糟透了,陪着一個晚輩聽牆角,而且還是如此香豔的故事,聽得她火冒三丈,差點暴走。幸好她一貫的冷麪,把神情控制的恰到好處,雲石也在一旁默默配合無間,兩人這才能一直不動聲色地呆着。白日裡,王憐花言語刺激了妖妖,妖妖回去後便纏着公良討要回魂丹。可這回魂丹有多珍貴,妖妖顯然沒有公良清楚。如今郎溪江家已經不存在了,這丹藥也就更加珍貴了。她一直保存着回魂丹沒用,一是因爲丹藥丹藥太稀有珍貴,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輕易動用。二是因爲這丹藥的珍貴之處來來去去都是口口相傳,她也不敢冒險輕易使用。可眼下,連辛飛雨都隱約知道丹藥的事情了,她還能留得住回魂丹麼?
這會兒,王憐花忽然緘口不說了。可雲石和公良卻急了。這聽了大半個晚上,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有,盡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這最爲關鍵的時候卻不說了。
時間又過了很久,忽然又聽到王憐花說道:“沈兄,就知道你沒睡,沒有了內力撐着,傷口一定很疼。反正話沒說完小弟也睡不着,不如我告訴你下文。”
“唔…..不說話就是同意了,那我告訴你啊!”
王憐花說着清了清嗓子,特意壓低聲音道:“那個美人告訴我,她家祖上是更隨江家家主的藥童,因爲犯了事才被趕了出來,可是一個秘密他們卻一直口口相傳。如今世人眼中的江家已經沒了,秘密也就無所謂保密了。她說這回魂丹是藥材精華凝鍊而成,蘊含藥力強大,遇高溫可化成水狀,伴有濃郁的芳香溢出,真假一辯便知。”
王憐花說着話鋒一轉,又道:“昨日我故意試探公良雲宓討要回魂丹,沒想到她卻忒小氣……”
半晌,便聽到沈浪弱弱地笑道:“若是你有這樣活命的丹藥,你也會很小氣的。”
“是麼?”王憐花笑笑接着道:“公良捨不得丹藥不假,可她不敢使用也是真的。如今她沒有江家的還魂秘術,只一顆丹藥的作用已經救不了已死的人,還不如給活人使用,增加上個數十年的內力修爲。武功身手好了,不一樣是一種保命的手段麼?這比算計別人家的秘籍來的快多了,還好愚蠢如她,不懂得變通,若不然打殺起來就更加困難了。”
“那就希望她能一直這樣下去……”
……
房頂上,公良雲宓和雲石已經悄悄離開了。可王憐花最後一句罵公良的話還是被她給聽到了。雖然被氣到內傷,但她卻換來了一個秘密,兩廂一比,還是值了。不管這秘密是真是假,她都必須去證實一番。
……
次日清晨,就在公良雲宓親自去妙人坊的同時,雲石也受到了消息,說是昨日朱七七給的蝴蝶印信終於從朱記錢莊提出銀子來了,一取就是五十萬兩。高興之餘,雲石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報消息報給了辛飛雨。辛飛雨也爲之大喜,揚言若有朱記的財富做後盾,則成事指日可待。
可高興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多久,就在衆人聚在一起,商討進一步行事之時,一個渾身是血的胖子匆匆闖了進來,身上還穿着官服。只說了“快活王”三個字便暈了過去。
“快活王?那不是已經死了的人麼?”
但瞧着暈過去的胖子,若不是柴玉關出手,誰又能把他傷成這樣?辛飛雨和雲石兩人一起看向了公良雲宓。
“是了!”在這裡,公良雲宓最爲年長,她稍一思量便道:“……當日江流影殺死柴玉關實在容易,再有,柴玉關一死,但快活王並沒有發喪也屬奇怪。”
辛飛雨道:“公良前輩的意思是……”
公良雲宓點點頭,又道:“若真是柴玉關,那麻煩可就大了。柴玉關此人行事狂妄不羈,如今瘋狂的連府衙都能搗毀,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只怕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辛飛雨微一沉吟,便道:“有朱七七、沈浪和王憐花在手,我們不怕他來。若他真敢來,上次是怎麼死的,這一次還是怎麼死。交代下去,速速做好禦敵準備。”
辛飛雨發話了,公良雲宓和雲石點頭應是,準備離開。可突然辛飛雨叫住了雲石,等到公良雲宓走遠,她才說道:“以知府衙門做掩飾已經好幾年了,從沒出過差錯,爲什麼這一次這麼容易就被找到?”
“屬下……屬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