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獨被留了下來,雲石就知道沒好事,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這一問及原因,他還是心慌了。算一算這幾日做過的事情,也唯有在朱七七那裡纔有可能出現紕漏。若猜測是真,那這丫頭可就不簡單了。
“你若不知,那讓我來告訴你。”幸飛雨冷哼了一聲,一巴掌就扇了過去。直到雲石重新站穩,她才接着說道:“耳環是你證實過的,確實沒問題,可並沒有提出銀子來。但隨便一枚蝴蝶髮飾卻提出來了銀子,你不覺得奇怪?”
辛飛雨靜靜地瞧着雲石,眸光越來越冷。
“有一種猜測你想知道麼?”
“屬下……”
雲石冷汗直流,他忽然也想到了一種可能,不……不是可能,是絕對……他敢肯定,這件事情絕對就壞在了那蝴蝶髮飾上。朱七七故意把蝴蝶髮飾給他,讓他們持它去提銀子,不就告訴對方,朱七七在他們手中麼。在回來的路上不管他們如何隱藏路線,但對上快活王那種級別,根本就不夠看的。
想到此,雲石心火頓生,他顧不上理會辛飛雨的火氣,轉身從大廳裡匆匆退了出來。
這一箱,朱七七正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靜靜地等着。自從知道沈浪和王憐花被抓後,她就一直不淡定了。雲石過來威脅她,她便給了他身上唯一留下來的蝴蝶髮飾,她明知根本就提不出來銀兩的蝴蝶髮飾,這卻是她幾日苦想所能想出來的唯一的希望。雖然她也知道天下間這樣普通的髮飾多了去,也不一定只有她纔有?何況除了知己親人,又有誰知道這東西是她朱七七的?但是她還是抱着一線希望,心裡在默默祈禱着,有人能夠認出來。直到看到雲石氣急敗壞地破門而入,她心裡一喜,卻暗暗鬆了口氣,道了一聲:成了!
“你是故意的?”雲石氣沖沖的劈頭就問。
“不錯!”朱七七得意一笑,“你也不問問,我們朱家的銀子是誰都能花的麼?”
雲石越生氣,她就越開心得意,若不是礙於形勢,她這會都想喝酒慶祝了。若能就此氣死他就最好不過了。沒頂着和沈浪相似的臉晃來晃去的,看着就煩人。
“不知死活的臭丫頭,你竟敢騙我?”雲石說着突然飛起一掌,直拍向朱七七。
噗……
朱七七樂極生悲,噴出一口血來,身子順勢飛起,撞在了身後的牆上。人堪堪靠着牆壁站穩,沒有直接倒下去。但在這幾息間,她的臉色已經有紅潤變得慘白,身子也搖搖欲墜,唯一不變的是那雙依舊清澈倔強的眸子。
“我殺了你!”
見朱七七還能站着不倒,雲石惱怒難消,作勢揮掌再劈,大有力劈朱七七在掌下的架勢。
可是,這麼殺伐決絕的一擊,卻突然凝固在空中,繼而劈下,但卻錯開朱七七,劈在了一旁的桌几上。
瞬間,那桌几化爲木屑揚塵一地。
原來……
朱七七苦笑一下,瞬間有絲明瞭。爲什麼她雖淪爲階下囚,但卻錦衣玉食,還有方寸地的自由。竟連雲石也不能隨便殺她?
“原來你不敢殺我!”
朱七七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緩緩挪到牀邊坐了下來。眸帶不屑地道:“可惜了你這張皮相,卻是一點都不像他。”
“朱七七你別得意,就算我不能殺了你,但我卻能殺了沈浪,你就等着瞧吧!”
“好,我等着!“朱七七冷笑一聲,接着道:“連我朱七七都能騙過的人,又拿什麼去跟沈浪都?”
是啊,連朱七七都能騙他,那他還能和沈浪有一戰之力麼?武功或者智計,他還能有勝算麼?
一瞬間,雲石的心情跌到了谷底。他最恨別人拿他的臉說事,但每每還是被人提及。越提,他就越恨那個人。曾今他用全部的熱情去喜歡的那個人,如今卻要用整個生命去怨恨。但在平日裡,卻還要裝作若無事實的摸樣,真是夠了!
“你會後悔的!”
雲石用了最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壓抑的都快變形了。面對朱七七,他有不能做的事情,但也有能做的事情,怎會讓她好過?
“……你就等着給沈浪收屍吧!”
雲石帶着瘋狂的大笑揚長而去,留下了朱七七卻揪着一顆心。她嘴上雖然逞強,但心裡卻實在沒底。
朱七七就一直這麼呆呆地坐着,直到有人進來,帶離了她,把她投進了地牢,她都沒有多大的反應。前一刻,她還身在雅緻奢華的小屋裡,聞着花香發呆。但這一刻,她卻已經身在昏暗、潮溼,還帶着陣陣屍體腐臭味的地牢裡,這是她生平第一次住在環境這麼惡劣的地方。
身上的傷再痛也沒有心痛來的厲害,周圍的環境再壞也沒有心情來的壞。潮溼、昏暗、腐臭的屍體……這些朱七七已經顧不上害怕了,她怕的是雲石臨走時候的那句話,那一句讓她連睡覺都不敢閤眼的話。
這一次,朱七七哭了,無聲的哭了。
地牢裡沒有看客,她也不需要逞強僞裝,就那麼呆呆地睜着眼睛,默默地任淚水肆意。
時間又過了很久,漸漸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沉睡。可突然,一個**傳來,在寂靜的地牢裡顯得尤爲響亮。
“誰?”
朱七七下意識的縮了下身子,擡起頭慌亂地四顧起來。
“唔……”
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朱七七直接直接站了起來,循聲望去,卻見仗外的地牢深處,在那漆黑的角落裡有什麼東西動了下。
“是人麼?”
朱七七仗着膽子問了一聲,但黑暗中卻無人應她,但還是斷斷續續傳來奇怪的聲音來。
不瞧個究竟這地牢朱七七怎能蹲的安心?於是,她強撐着膽量順着牆壁慢慢地摸了過去。
角落裡,能發出聲音的東西個頭不小,橫在那裡有一人長。朱七七走近一瞧,卻見那裡當真是橫着一個人,不但是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被綁的結結實實的一個男人。
“你是……”
男人的臉朝下,時不時的抽動一下,實在辨不清是誰?
“嗚嗚……”
這次朱七七聽清楚了,也瞧清楚了,這聲音是人發出來的,只不過聽着卻很含糊,似乎嘴巴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樣。她大着膽子上前,拽着地上那人的衣服,把人給翻了過來,卻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眼前。
“付公子?”
“嗚嗚…唔!”
朱七七伸手取下付雲熙嘴裡的東西,又替他鬆了綁,這才扶他坐了起來。問道:“你怎也被抓來了,還這麼狼狽?”
付雲熙蒼白着臉,髮絲凌亂不堪,這會兒正蹲在牆角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見朱七七詢問,嘴一咧,扯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我這還算好的,只不過是被關、捱餓、虐待,只不過吃盡了我平生沒吃過苦而已,但管家可就慘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得個全屍?”
“你是說管家大叔死了?”
“嗯!”
付雲熙沉痛地點了點頭,道:“我還算有些身家,留着對他們還有用,但管家就不同了……”
說到這裡,付雲熙忽然瞧着朱七七,眼中綻放出了異樣的光彩來。
“這陣子我纔算活明白了,什麼財富,什麼權勢,什麼憧憬,一死便什麼也沒有了,還不如活在眼前,活得開心纔是。”
朱七七見他如此狼狽,還有心情說這些,不由問道:“那你現在開心麼?”
“開心!”
“你糊塗了?”
“不!”付雲熙又笑了,雖然笑的很難看。“本以爲這輩子就這樣完了,過往一切皆成虛幻,就連對你的感情也如同鏡花水月一般不真實。但此刻……呵呵……老天還算厚待我了,若真能死在當下也不錯哦!”
“死?”
朱七七狐疑地瞧着付雲熙,雖然神情瞧得並不是很清楚,但他淡然的摸樣還是被看到了。她不知道這陣子付雲熙遭遇了什麼?讓以往愛講究擺闊的付公子竟然可以笑着看淡生死。可是,她卻不然,能活着她就絕對不會去死,更何況還是死在死在沈浪不知道的地方,那就更是不願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