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中,忽聽屋外腳步匆匆,衆人回頭瞧去,卻見一素色女子走了進來,卻是薛素衣。
薛素衣進屋後也不打招呼就直奔牀榻,見公良雲宓的眼睛還能動,便道:“江家的丹藥透着怪異,辛大姑娘那時症狀不明顯,我們也不知所中何毒,解藥也不在眼前,自然無從解救。可前輩中的是雨花青,症狀非常明顯,這就有得救了。”她說着從袖中掏出了一粒丹藥,拿在手中晃了晃道:“這藥極爲難求,是那邊剛剛差人送過來的。這是當日王雲夢從快活城得來,又到了我之手中,後又送到了那邊。這藥是用武林四寶之一的九珠連環煉製而成,當解雨花青。當日朱富貴身中雨花青,柴玉關就是用它爲其解毒。”
公良雲宓一直呆滯着眼眸聽着,待她說完,眼珠子終於轉了轉。薛素衣一見,便冷笑一聲,道:“您放心,就衝您毀我一生,我巴不得您早死,這會是斷然不會救你的。但是,我雖不會救你並不代表別人不會救你。”
薛素衣把“別人”二字咬的極重,似有所指。說完見公良雲宓的眼珠子轉都沒轉,便把丹藥往她手中一塞,道:“藥我已經帶了過來,用不用……隨便!”
說罷她轉身就往外走,待走出一段距離後,那原本平靜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就連走路的腳步也瞬間輕盈了許多。
……
屋子裡,幾人沉默,氣氛依然沉悶。這兒公良雲宓已經掙扎着被妖妖半扶了起來,她顫巍巍的瞧着手中的丹藥,正準備服下。這時卻見雲石一陣風似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雲石剛纔是尾隨着薛素衣出去的,但這會卻俯身在公良雲宓的耳邊低語着,說完音調一高,道:“若是真解藥,爲何幸飛雨不用?別說什麼來不及,誰信?”
雲石話剛說完,就見公良雲宓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把手中的丹藥給扔了出去扔出了手中的丹藥,緊接着一口黑血噴出,人便癱軟了下去。
“姥姥……”
“姥姥?”
妖妖臉色一變,疾步走了過去,嘶聲喊着。可不管她如何呼喊,公良雲宓也沒能如她所願地睜開眼睛。
良久,卻見妖妖止住哭聲,從地上撿起了那枚丹藥,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了好久。而後蹙眉瞧向雲石,張口就把丹藥吞了進去。
雲石一見,急忙伸手拍去,可還是遲了一步。
“你瘋了?”
妖妖冷笑一聲,道:“你不是一直恨我麼,總希望我死麼?怎麼這會兒又捨不得了?”
雲石神情微冷,道:“這世間哪有無緣無故的恨……”
正如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一樣……
妖妖微微一怔,忽然想起她對沈浪的癡迷來。爲什麼?還不就是爲了那一抹能溫暖人心的笑容麼?
收回心神,妖妖瞧着已經空空的手心,自嘲地笑笑,道:“若此藥有問題,我把這條命賠給姥姥,也算報答了她的養育之恩,此生無欠。若這藥真的是雨花青的解藥,吃不死人,那你就等着爲姥姥償命吧!”
說完,她當真躺在了公良雲宓的身旁,閉着眼靜靜地等着。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忽然,妖妖睜開了眼睛跳下了牀,兩眼直勾勾地盯着雲石。
“怎麼會這樣?”
雲石倒退了一步,瞬間面如死灰。這是真的丹藥,那就有可能解了他姥姥的毒。是他自作了聰明,見到薛素衣一臉詭異,料定這丹藥有假,纔會建言提醒,卻也因此斷送她唯一的生機?
“賤人!”
雲石想到了薛素衣,不由得破口罵了一句。想着那抹太過詭異的笑容,他忽然涌起了被耍的覺悟來。
王憐花做戲,沈浪配合,他們爲何是想得通的,可薛素衣爲什麼還要來補刀?難道就不怕她身後的哪位?
……
朱七七的點子雖然機靈,但付雲熙卻並不認爲會有效用,更何況拴住那隻老鼠的繩子畢竟是衣料做的,總有個長度,或許還未等它轉出去,繩子就不夠用了,自然也就起不到什麼作用了。他欣賞朱七七的聰明勁,會配合鼓勵,但卻並不寄予希望。
但世間的事情本就透着怪異,往往並不看好的事情卻會出人意料的發生。比如現在,在頭頂那一方光亮的外面,已經隱隱有了人的動靜,雖然朱七七聽不到,但付雲熙確實能聽到的。他心中着實吃驚不少,沒想到就這麼一個法子或許真的能把人給引了過來。
自從聽到細微的動靜,付雲熙就一直仰頭注視着那個狹小的天窗,可時間過去了很久,天窗的光線都已經斜移,也不見人影晃動。
而朱七七,等的久了,那原本興沖沖的笑臉已經給垮了下來,不時地仰頭瞧着天窗,神情有些焦慮。
“或許沒人注意到那隻老鼠吧!”付雲熙瞧着不忍,寬慰道。
朱七七道:“就算沒有那隻老鼠,沈浪也一定會找到我的,我對他有信心。”
“你就這麼信他?”
“嗯!”一說到沈浪,朱七七連上的神情明顯放鬆了許多。
有些人就是能讓人安心,即便不在身邊,一樣也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對於朱七七來說,沈浪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而對與付雲熙來說,他卻萬分的不能理解這種信任,他不由好奇地道:“如果沈浪讓你失望呢?”
朱七七搖頭,眼中神采閃現,“不會的,我知道他一定能做到!”
付雲熙一時無語,只靜靜地瞧着朱七七。心裡卻道:外面都沒了動靜,沈浪這次或許真的會讓你失望。
會失望麼?
一擡頭,付雲熙瞬間神情一僵,他驚訝地發現剛纔還在心中默默唸叨過的人怎麼就出現在了眼前?這……這怎麼可能?
“沈浪?”
朱七七同樣也看到了鐵柵門外那揮劍的身影,如行雲流水般炫目,這不是沈浪還有誰?
“七七!”
沈浪扯掉門鎖走了進來,見朱七七形容蒼白,眉頭一蹙,低聲呼了句,人也迎了上去。“你受傷了?”
“我沒事,倒是你?”朱七七瞧着沈浪,伸手他的輕撫胸口,心疼地道:“傷口一定很疼吧,也不會多養些時日,瞧你……血水都滲出來了。”
“可我有比養傷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再等了。”
“是麼!”
朱七七心裡一甜,微微別過了頭,卻見付雲熙正呆呆地瞧着他們,她臉一紅,道:“付公子,我們有救了你應該高興啊,發什麼呆呀?”
“我……”付雲熙神情一正,道:“我在想沈兄是如何悄無聲息的進來的,如同鬼魅一般,連一丁點的腳步聲都聽不到。”
“呸呸呸,什麼鬼魅,嚇死人了!”朱七七說着自豪地笑了笑,又道:“你不知道麼,沈浪走路向來沒有生響,你當然是聽不到。”
付雲熙奇道:“沒有聲響?那剛之前的又是誰?”
“誰是誰呀?這裡剛纔除了你我,難道還有第三個人?”
朱七七此時心情兒好,也不在周圍環境,只溺在沈浪身邊,衝着付雲熙說笑。
付雲熙微微一怔,道:“……沒有!”
在兩人說話的空檔,沈浪爲朱七七把了脈,見她有些氣血不穩,便問道:“怎麼回事?”
“還不是雲石!”朱七七狠狠地嘟噥了一句,道:“那日他沒臉沒皮的強要我家的錢,沒得逞就急了,打了我一掌。不過還好他不敢下重手。”說到這裡朱七七狠狠地罵了一句,道:“真是個小人樣,我料他也不敢真的殺我。”
“雲石?”沈浪微一沉吟,便道:“算了,先出去再說。”說罷他便拉着朱七七往外走,付雲熙很自然地跟在了身後。
沈浪帶路,三人順着昏暗的地牢走出了一段距離後,他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那原本已經走了一道的地方卻忽然變了,本是通道的地方卻成了牆壁,而原本是牆壁的地方依然還是牆壁。
朱七七道:“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沒路了?”
沈浪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看來是有人觸動了機關,堵了去路。”
“那我們怎麼辦?”
“別急,我們先退回去,再作打算!”
順着原路,一行三人又重新回到了那間地牢裡。經過了黑暗的通道,三人再次回到這裡,竟然產生了眼前一亮的錯覺,感覺似乎這裡比離開的時候亮堂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