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石左擁右抱,一邊喝着酒,一邊與身邊的女孩子淺笑耳語,時不時的逗她們笑的花枝亂顫。他此刻心情不錯,笑的像朵花似的,似乎一點也不着急。
沈浪也不着急,雖然臉色在變差,但並沒有影響到他絲毫。他秉承着一慣的從容冷靜,嘴角含笑,靜靜地坐在那裡執杯淺飲。不得不說,他當真是一個溫柔貼心的客人,對美人不拒不迎,對主人不亢不卑,對身邊的人溫柔有禮。
付雲熙這會兒已經放下了食物開始喝酒了。是的,他已經吃飽了,而且吃的有點撐,這會兒只能腆着肚子身體向後靠着了。雖然姿勢十分不雅,但並不妨礙他喝酒。
“好酒!”
一聲大笑,雲石終於放下了酒杯瞧向了沈浪。若說之前的雲石伏低做小很容易讓人忽視,可現在的他就像脫胎換骨了一般,眼中瑞光閃現,瞧着真有一絲上位者的氣魄。
“是好酒!”
沈浪點點頭,道:“十年藏的忘魂酒,不是什麼人都能喝的到的。”
“好見識!”
雲石大笑着走下牀榻,在沈浪三人面前轉了一圈又回到了牀榻上,這才說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不知你們聽是不聽?”
沈浪微笑道:“看雲兄心情不錯,想必對你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嘍?”
雲石笑道:“沈兄真是個妙人,但不知可還有體力聽我說這個好消息?”
“雲兄但說無妨。”
雲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目光掃過沈浪朱七七,卻定格在了付雲熙的身上。
“公良雲宓死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沈浪的反應很平靜,僅僅是一聲嘆息。
朱七七微微有些吃驚,在她的印象中,公良雲宓可是一個很恐怖很厲害的女人,怎麼就這麼死了呢?
付雲熙的反應不大,但卻耐人尋味。他執杯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接着就滿飲了這一杯酒。
“……辛飛雨也死了……”雲石的聲音很慢,似乎怕別人聽不清楚似的。
辛飛雨是誰?
辛飛雨重要麼?
朱七七垂下了眼簾,一個不熟悉的人死了,總歸是一條鮮活的性命,她還是於心不忍。
付雲熙依舊在喝酒,而且喝酒的速度比剛纔快多了。奇怪的是,這忘魂酒盛名江湖,十年的忘魂酒怎麼就沒把他放到?
沈浪又是輕輕一嘆,道:“她怎麼死的?”
雲石道:“若我說她是聰明死的,你信麼?”
“信!”
“怎麼說?”
沈浪道:“這江湖之大無奇不有,有人餓死,有人撐死……有人笑死,有人哭死…...還有人蠢死……自然也會有人聰明反被聰明誤……”
“沈兄真是個妙人!”
雲石撫掌大笑着又走了下來,盯着沈浪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只不過,留沈兄這樣的聰明人在世間在下會擔心死的。”
“呸,你死了最好!”
同樣的一張臉,但朱七七卻是最見不得雲石的臉了,她這會終於逮着機會給罵了回去。
雲石也不動怒,只是笑道:“放心,壞人活千年,我是死不了的,可朱姑娘卻會哭死的。”
朱七七怒道:“我纔不會哭呢,我會大笑,一直大笑着看你死!”
“是麼?”
雲石說着揚手一指,點向了沈浪。
沈浪一驚,本能起身,但卻沒有快的過雲石的飛指,胸口實打實的捱了一下,給那原本的傷口上又加了一記重擊。
“沈浪?”
朱七七嬌呼一聲,撲上去抱住了他,眼中盡是擔心。
“我沒事!”
沈浪扭頭給了朱七七一個淺淺的笑容,示意她稍安勿躁。
雲石收手退了回去,說道:“現在,你總該知道爲什麼非死不可了吧?”
沈浪笑道:“若非死不可的話,那我可不可以選擇死的方式?”
雲石一下子來了興趣,問道:“沈兄想怎麼死?”
沈浪笑道:“風流死!”
什麼什麼……風流死?
這世上有這樣奇怪的死法麼?
朱七七腦袋一懵,一時轉不過彎來。卻見那兩個嬌俏美人已然捂着嘴在吃吃地笑着,她這才恍然意會,竟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擰了一把。
雲石一臉的古怪笑意,道:“沒想到沈兄竟是我輩性情中人。”
“好說!”
沈浪微微一笑,執起筷子在碗碟邊敲了一下,輕聲吟道:“江南煙雨意,紅帳美人恩。日日攜手復日日,忘卻心頭事。江湖日月長,韶華時光短,不如沉帆看雲海,無風起也悠然。”
“好個無風起也悠然,沒想到沈兄更是個雅人,在下倒是眼拙了。”雲石說着身體向後退開了些,又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在下雖不是個君子,但也不想做個讓人不起的小人,也罷……”
他似乎很大方,當真舍下了沈浪和朱七七又坐了回去,只不過,他在坐定後卻悠悠然地說道:“沈兄,美人如玉,切不可辜負哦!”
雲石話音剛落,那兩位可人的姑娘似受到鼓勵般伸出瞭如玉般的小手,大膽地摸上了沈浪的胸口,而沈浪竟然沒有推開,任由她們肆意輕薄。
朱七七差點氣炸,匆忙拍掉那了些討厭的爪子,衝着沈浪喝道:“乾坐着幹什麼?還不趕緊一掌拍飛這兩個粘人的傢伙。”
“我也想啊!”沈浪一聲長嘆,苦笑道:“可是我現在連拍飛一隻蒼蠅的力氣也沒有,如何還能拍飛兩個大活人呢?”
朱七七吃了一驚,見他當真虛弱無力,一急之下便霍地站起來指着雲石喝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酒裡搗的鬼!”
雲石笑道:“是又怎麼樣?”
“沒想到你人模人樣,竟會如此無恥卑鄙!”
朱七七氣急,雙手叉腰還想再罵,卻被沈浪拉住,她掙扎道:“幹什麼拉我,這種人只有罵了才解氣。”
“七七?”沈浪無奈,拉着她勸道:“費那個功夫做什麼?不值得對不對?”
朱七七想想有道理,便惡狠狠地瞪了雲石一眼,雖不情不願,但她還是坐了回去。形勢比人差,這會兒就算罵贏了也討不到好,或許還會給他們帶來無盡的麻煩。
雲石高高在上,卻因沈浪剛纔那句話,臉色瞬間鐵青,簡直被氣的吐血。什麼叫做不值得,他竟然連罵他都不屑麼?
沈浪的身上沒了力氣,付雲熙也好不到哪裡去,竟軟軟地靠坐在了那兩個女孩子的身上。不過,那雙眸子卻始終清明,看着竟比沈浪還要淡定了幾分。
目光瞧向付雲熙,雲石的心情又莫名好轉了,那肆意而又狂妄的笑容竟然暈染了整張臉。他衝着沈浪佯裝嘆息道:“人生風雲變化,最是無常,沈兄如今可有體會?”
沈浪淡淡一笑,道:“莫道世事無常……我在想,這會兒是你高坐上位俯視着我們,或許在下一刻這地位就變了,換成是在下坐在上面看着你,又或許是付兄坐在上面看着你......總之,沒到到最後關頭……這結果誰也說不準。”
“是麼?”雲石臉上笑容一斂,道:“沈兄又何必多費口舌,其實你也明白,讓你死只不過是瞬息之事。”
沈浪搖頭道:“可瞬息之間也能改變生死!”
雖然不知道沈浪哪來的自信,但這就話卻真的唬的雲石一愣。只見他臉色微微一變,霍地瞧向了付雲熙,那依舊靠在女人懷裡的溫柔公子,他那份從容淡定卻突然刺傷了他的眼。
“是了,事情不解決再小也是麻煩!”
雲石突然旋身退開,他身後的姑娘們則舞動雙手,如鬼魅般欺向了付雲熙,原本的紅粉美人瞬息間變成了要命的紅粉骷髏。
付雲熙原本是慵懶地半躺着,看似有氣無力,但這會兒卻身子一滑,如泥鰍般從兩個姑娘的夾縫中滑了出去,在轉身一提,竟一手一個把她倆拋了出去。而這兩個姑娘竟如同木頭一般任由他給拋出去,砸向了來人,竟讓她們措不及手。
付雲熙一招得逞,身形再次暴起,竟以指代劍空中揮舞,伴隨着錚錚劍鳴,無數劍影形成一片寒氣森森的劍幕,密密麻麻地俯衝而下。強勁的劍氣密集而犀利,竟殺的些姑娘花容失色,一時亂了手腳。
“他……他竟沒中毒?”
朱七七驚訝的合不攏嘴,這付雲熙簡直太讓她意外了。非但沒中毒,反而身形靈活,身手這麼強悍,以一敵衆美,看似也不落下風,他什麼時候武功這麼好了?
沈浪拉着朱七七勉強向後挪動了一下,才道:“也不知他還有什麼意外等着我們。”
“他如何我不管,倒是你……你怎麼樣?”
朱七七突然急切地瞧着他。她想到了付雲熙喝了酒卻並沒有中毒,那麼沈浪呢?是不是也是假中毒,只爲了騙騙那個討厭的雲石而已?
“我……”
沈浪正待說話,卻見眼前亮光一閃,一白花花的物件飛快地砸了下來。
“小心!”
他只來得及推開朱七七,而他自己卻被狠狠的砸中了。而這白花花的物件也不是別物,竟是一位花容月貌的姑娘,只不過這姑娘在倒地的一瞬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沈浪……”
朱七七帶着哭腔衝了過去,這會兒她是真的慌了。剛纔沈浪的表現不已經說明一切了麼?這兒又見他的臉色慘白如紙,胸口的血暈擴大,情況很是不好,瞬間便急紅了眼圈。
“你…..你怎麼樣?”
“我沒事!”
不管何時何地,沈浪都會這樣柔聲安慰她,可這時,她聽到這樣的話卻在抑制不住想哭的衝動。可是,這時候她再想哭也不能哭……真的不能哭!
朱七七忍着眼淚道:“你說,要我怎麼做?”
沈浪道:“先撫我去牆角坐着,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我們看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