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看着薛素衣眼中濃濃的悲哀,長長地嘆了口氣。她不是一個喜歡嘆氣和傷感的人,但這兒她心中卻涌出了一絲悲傷和無奈,她不知道除了嘆氣她還能做些什麼?
薛素衣未出世的寶寶是……誰的?
朱七七最是好奇,但她使勁想了想,或許……大概……有可能……似乎是。但是,她還是不能確定,她只能靠猜的。但沈浪就不一樣,朱七七不清楚薛素衣背後的很多事情,但他卻是清楚的。算算時日也八九不離十,除了他,他實在想不出還會有誰?
想起了他,沈浪又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那個狐狸似的人怎麼就沒跟進來?還是......沈浪忽地心中一動,猛然間看向了薛素衣,眼中銳光一閃,嘴角也浮起了淺淡幾不可察的微笑來。
竟然有了寶寶?誰幹的?
薛素衣一句話,在場三人各有思慮,但最爲震驚的卻不是沈浪和朱七七,而是付雲熙。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結果。恍惚間,他竟看到眼前煙雨清冷的素衣美人竟離他越來越遠了。
“罷了!”
付雲熙閉上了眼深深地吸了口氣,當他才次睜開眼眸的時候,眼中所有的情緒一掃而光。“當你向我下心毒的時候,我便心涼了,可我還是心存僥倖,想着你只是爲了泄一時之憤,怪我當日風月樓不伸援手,可我還是想錯了,原來你不是怪我,而是恨我!”
“知道就好,還不受死!”
薛素衣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軟劍,只見她手腕一抖,長劍挽着劍花爭鳴着刺了過來,果斷而又狠絕。
千萬莫要傷了女人的心!
女人本就善變,可被傷了心的女人就更加無法用常情去衡量了。
付雲熙一動不動地盯着那把劍,直到長劍離身僅剩尺許,他這才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劍下。
“你……你難道沒有?”
薛素衣一劍刺空,驀然轉身,瞧着身後的付雲熙一臉的不可思議。
“女人,永遠都不要低估了對手!”
付雲熙身形靈活,臉色不但恢復了正常,還一臉得逞的笑意,卻那裡是中了毒的摸樣。相同的招數用了兩次,卻還是能成功騙過不少的人,他不得以都不行。
薛素衣嘶聲道:“我不信,**不管用,難道毒藥也不管用麼?看劍……”
“可事實上,它就是不管用!”
衣袂翻飛,付雲熙足尖點地有迎了上去。可這一次,兩人身形一對比,薛素衣竟慢了不止一個檔次。
“用我賜的武功殺我,卻是太過分了!”
付雲熙突然止住快速遊走的身形,從桌几上順起一根筷子作勢刺了過去。
“小心!”
幾個聲音同時呼了出來,卻分不清誰是誰?
與此同時,一直安安靜靜呆在一旁的沈浪卻忽然動了,身形一閃竟也失去了蹤跡。另一個方向,在那高高在上的雲塌下方,忽然也大喝着衝出了一個身影來,這個人一衝出來便如同出水蛟龍般直撲向了付雲熙。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在付雲熙的意料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儘管如此,但他刺向薛素衣的攻擊依然沒變,只是身形微側騰出一隻手劈向了那隻‘蛟龍’,在飛起一腳去當沈浪。
面對三面夾擊,付雲熙始終沒有放棄眼中的目標,這是何等的不走尋常路!可……與其說是因爲自信,還不如說他心底裡也深深地恨着薛素衣,竟然不惜以身犯險,也不肯讓步放過她。
噗……噗…….
隨着幾聲悶響,一切動作嘎然而止,幾人猝然分開。
幾番阻擋,筷子還是插進了血肉中,但流血的卻不是薛素衣。她僅能恢復的那幾成功力並不足以躲開付雲熙一擊,可她偏偏就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裡,竟是在場人中最齊整的一個人。
筷子已經快成了兩截,一截已經完全沒入了血肉之中,另一截卻依然握在付雲熙的手中。鮮血侵染了衣裳,如同一朵盛開的花朵在胸前綻放,灼目的感覺竟然讓薛素衣一陣恍惚,她竟不知道這副身軀的主人竟然也有血性的一面?
緋衣染血,王憐花眼圈微紅,卻已然衝着薛素衣笑的肆意開懷。
“在這個世上,能讓憐花公子捨命以待的人並不多,恰巧你就是那麼一個。”說着他神色一暗,又道:“本來應該還有一個的……”
薛素衣神色一動,眼神複雜地瞧着他,嘴脣喃喃,卻始終什麼都沒說。
王憐花又是一笑,道:“難道你不應該感動的流淚麼?”
薛素衣淡淡地道:“我從不相信眼淚!”
“那相信鮮血麼?”
王憐花說着身形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但瞬間便跌進了一個柔軟且充滿女人芳香的懷抱中。
......
付雲熙雖然一擊得逞,但也成了在場最狼狽的一個人。只見他用一條腿站立在地板上,而另一條腿自膝下空空如也,卻已經遠遠地斷在了一邊。但奇怪的是,付雲熙竟似感覺不到痛似的,臉色竟沒有多少變化,而那條被砍的斷腿,竟然也沒有鮮血溢出。
沈浪手中握着一把小小的匕首,刀鋒薄如蟬翼,總共不過七八寸長的樣子。
付雲熙瞧着沈浪,苦笑着一嘆,道:“沈兄行事總是讓在下眼前一亮!”
沈浪微微一笑,竟如知己好友般去安慰道:“凡是總有意外,不足爲奇,付兄看開點,習慣便好!”
付雲熙氣息一沉,瞧着那把匕首暗暗戒備着,但面上又是一嘆,道:“我總以爲自己是瞭解對手的,可竟不知沈兄還有這等技能?”
“好說!”
沈浪笑道:“在下也不知付兄竟非凡人也?”說着他瞧了眼那空蕩蕩的褲腿,繼而又道:“千機門的傳承已經被毀的七七八八,沒想到留下來的技藝竟如此非凡,在下卻從未瞧出破綻來。”
付雲熙微微一笑,嘲諷道:“可惜……再逼真也還是假的。”
是啊,再逼真也是假的,縱然別人瞧不出來,但他自己心裡卻清楚的跟明鏡一樣。
付雲熙的笑容漸漸變得不自然起來,那一聲嘆息似乎勾起了他無限傷感,原本明亮從容的眸中多了些許黯然,似有一層水霧在涌動。
突然,又是一聲嘆息響起,發聲的人不是沈浪,也不是王憐花,而是躲在他們身後的朱七七。只見她神色暗淡地走了過來,眸中竟也蒙着一層水霧。付雲熙那一條斷腿,那慘淡的笑容.....顯然已經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雖然恨他傷了王憐花,可她還是瞧着不忍心了。
“縱然是假的,可你一樣活的比別人強,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這是朱七七的真心話,也是事實。
“也是!”
付雲熙淡淡一笑,卻遮掩不住眼中的傷感。“我有權勢,有財富,還年輕,還算有能力……比這世上大多數人都要過的好,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可這麼好的我爲什麼入不了你的眼?”這是他一直想問的,卻也是他一直怕問的問題。
“呃……因爲……”
朱七七抓緊了沈浪的手,道:“是我先認識的沈浪……”
付雲熙一愣,突然明白了朱七七的用意,不禁苦笑道:“還真是個善良的好姑娘,也是個天真的傻姑娘,叫我實在不忍心……”
不忍心什麼?
朱七七一愣,還未等到下文,便聽一聲四周轟隆隆聲響,此起彼伏。
“怎麼回事?”。
“小心!”
在沈浪的身後,距離幾人最近的那面石牆突然裂開倒塌了下,他只來得及護住朱七七,便被掉下來的青石磚塊擊中了後背,不支倒了下去。
王憐花離得遠些,在牆體倒下的剎那間翻身把薛素衣護在了身下,而他自己卻用整個背承受着掉落而下的石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