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王憐花突然坐了起來,伸手奪過沈浪手中的酒壺,仰頭就喝了起來,烈酒入喉,他卻只覺得味道淡如白水,竟一點滋味都沒有。
沈浪輕聲一嘆,道:“幸福的生活沒人會拒絕的了,相信她也一樣……”
薛素衣懷着什麼樣的心思王憐花不清楚那沈浪就更不清楚了。原本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子淪落風塵,受盡欺凌,當你憐憫她時,她卻冷傲的拒人千里,當你想要伸手幫她一把的時候,她忽然站起來居高臨下,對着你盈盈一笑,昭然強者之姿。
女人啊女人,變臉如同翻書,誰又能讀得懂你?王憐花不禁苦笑起來,想他在溫柔鄉里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事了拂衣去,何曾如此傷神過......
王憐花躺在石塊上糾結良久,卻忽然聽到一陣悶聲咳嗽,他這時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而沈浪就一直陪着他坐了很久。他心裡忽然彆扭起來,一骨碌爬起來衝着沈浪道:“沈兄不顧病體守候,不會因爲想看小弟笑話,順便再送些吃喝?”
“爲什麼不?”沈浪說着跳下石頭,微笑道:“有現成的笑話看錯過了豈不浪費?暴殄天物的事情小弟可做不出來。”
“你......”
王憐花臉色一變正待發作,卻忽然深吸一口氣,擠出了一抹笑容來。沈浪所爲何事他豈能不知?可他心情正不好着,這會兒就偏不想如了他的意,順了他的心。和他瞎扯吧,他卻能耐着性子見招拆招,還讓他難堪起來。
王憐花又仰頭灌了一口酒,不知是因爲酒淡還是嘴裡發苦,反正入口的酒水是越發的品不出滋味來了。
“喂,這是什麼酒啊?這麼淡......這麼難喝?本公子從來也沒喝過這麼難喝的酒。”
沈浪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說:“這本就不是酒,你當酒喝自然就品不出來滋味來了?“
“不是酒麼?”王憐花有些不確定地又喝了一口,然後才點頭道:“這分明就是酒嘛!”
沈浪搖頭道:“它確實不是酒!”
王憐花大笑道:“沈兄難道是病糊塗了麼?竟辨不出酒的滋味了?你說它不是酒又是什麼?”
“它是水......”
“水麼?”
王憐花微微一愣,竟像瞧怪物一樣瞧着沈浪。
“是水啊,只不過是摻了酒的水。”沈浪說着微微一笑,又道:“憐花兄若把它當成酒來喝,它不是酒中極品,自然淡而無味。倘若你把它當成水來喝,就另是一番滋味了。憐花兄可曾喝過像酒一樣香醇甘冽的水?”
“這個......還真沒有!”
似乎很有道理似的,王憐花被唬的也很正經的應了一聲。想着自己喝過無數香醇的酒,喝過無數甘甜的水,但惟獨沒有喝過像酒一樣香醇的水。
沈浪點頭笑道:“所以.....憐花兄,你說.這水是不是很好喝?”
“似乎是很好喝......”
王憐花淡淡地點了點頭,卻忽然又猛地搖了搖頭,嬉笑道:“好啊沈兄,小弟差點被你又套進去,這明明就是難喝的酒,怎麼被你一說就成了好喝的水了?你這是什麼道理?”
沈浪道:“憐花兄認爲是什麼道理?”
“小弟認爲......”
忽然,王憐花似想到了什麼,猛地一個翻身跳下了大石頭,衝着沈浪笑道:“沈兄深意,小弟心領了。”
“憐花兄明白了什麼了?”
王憐花嘿嘿一笑,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素素如此定有深意,我不該怨她的。”
“還有呢?”
王憐花嘴角微微上揚,又露出了慣有的邪魅笑容來,“她和我在一起數日纏綿,怎麼可能不留後手,那自然是有絕對的把握找到她了,沈兄要的不就是這個麼?”
沈浪打了個哈欠,說道:“憐花兄若能早這麼識趣,小弟也能省點力氣,如今也不會如此睏乏了。”
沈浪說罷轉身就走,但離開的卻是相反的方向,顯然他是打定注意要讓王憐花帶着他去找尋薛素衣,根本就沒打算回去。
王憐花一看急了,道:“喂,就這麼走了,你難道就不管七七了?”
沈浪回頭道:“正是因爲七七,所以我才着急把問題給解決了。”
“可是......你這身體行麼?”
月光下的沈浪臉色蒼白的有些不正常,他前後兩次受重傷都沒有好實在,這讓王憐花不得不懷疑起他的能力來。
沈浪笑道:“沒關係,我們小心應付就是了!”
王憐花道:“那好歹總該叫上貓兒一起啊!”
沈浪搖頭道:“不,熊貓有百靈需要照顧,上次去京城差點就回不來,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再涉險了。”
“熊貓有百靈,沈浪也有朱七七啊!”
突然,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沈浪和王憐花循聲瞧去,卻見湖水深處正無聲無息駛來一艘小船,而朱七七和熊貓正站在船頭的甲板上。
“七七,貓兒?”
熊貓帶着朱七七跳下小船,衝着沈浪語氣很不好地說道:“哼,沒想到吧?”
沈浪苦笑了下沒做聲。王憐花見朱七七臉沉如水,又見熊貓說話沖沖的,分明是帶着情緒而來,便料到定是沈浪不告而別惹惱了他倆,正生氣着呢。於是他微微一笑,衝着熊貓調侃道:“沒想到貓兄弟裝醉的本事爐火純青,這一次小弟竟是看走了眼了。”
“好說!”
熊貓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王憐花,然後轉向沈浪瞧着他,似乎在等一個解釋。這時候朱七七慢慢走上前來,對着沈浪有些幽怨地說道:“是因爲我會拖累你麼?”
沈浪瞧了瞧熊貓,又瞧了瞧朱七七,輕聲說道:“難道不是因爲太在意麼?”
太在意麼?
熊貓腦袋轟的一下,神情木然地瞧向他,心裡卻各種複雜。他知道,沈浪這就句話不只是對朱七七說的,同時也是說給他聽的。他忽然鼻頭一酸,竟怪自己小心眼了。
朱七七聽的心裡一甜,眉目舒展,拉着的臉再也繃不住了,她臉輕輕靠向他,柔聲道:“你沒有我在身邊,我會不放心的,所以我必須跟着你。”
沈浪輕聲笑道:“有什麼不放心的,你還不知道我麼?”
“我知道,可是,我還是不放心!”
“不放心什麼?”王憐花忽然衝上前來,橫在兩人中間,對着朱七七嘻笑道:“丫頭,你是不放心他的人還是不放心他的心?”
“哎呀王憐花,你多事你知不知道?”
朱七七被說中心事,嬌羞之下甩了王憐花一個大白眼,但他尤不自知,依然笑嘻嘻地說道:“你若是不放心人,我可以幫你看着,但若是不放心他的心,那我也無能爲力,只能你自己多花心思嘍!聽說那個花有容正往這邊趕,說不定就是奔着沈浪來的哦!”
“還有我,我熊貓也可以幫着妹子看着他!”熊貓嘿嘿一笑,冷不丁的也插了一句。
“你們......你還說?”
朱七七指着他們氣的直跺腳,便想衝過去抓着他收拾一下解解氣,可王憐花何許人也?那滑不溜秋的身子像只泥鰍,怎麼可能被抓住?於是,在這靜謐的夜裡,安靜的湖邊,沒有紛爭的地方,四個年輕人竟然嬉嬉鬧鬧的開心的玩了起來,渾然忘記了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