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殺戮......
阿醜、沈浪,就連朱七七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拼一時,得解脫!
不管是誰,他們都明白這是最後的對決.......最後的機會了。
可是.......
“沈浪......”
看着這道門,朱七七忽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緊張和不安情緒,竟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怎麼了,七七?”
沈浪低頭看着她,目光溫柔如水,竟一點都感覺不到大戰前的肅殺。
“我......我有些後悔了!”
朱七七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沈浪的眼睛,聲音很輕,但語氣卻很堅定。
沈浪不禁一笑,道:“後悔什麼?”
“我後悔......後悔沒有早一點和你成親。”
說道這裡,朱七七的大而烏黑的眼中卻早已經蒙上一層淡淡的水霧。
“七七.....”
沈浪笑容一斂,輕輕的搖了搖頭,伸手附上了她的臉頰,那溫潤的觸感讓他指尖一顫,竟捨不得放下了。
朱七七看着他,眼中的水霧愈來越濃,欲滴不滴很憂傷的樣子,可突然,她卻盈盈一笑嬌羞地垂下了眼簾,用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聲音說道:“不曉得......現在還來得及不?”
來得及什麼?
通透如沈浪,豈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正因爲明白,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
“七七,我們......來日方長!”
“是啊,來日方長......”
朱七七猛然擡起頭來,臉上笑容嫣然,但那眼簾中顆倔強的淚珠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其實他們心裡都清楚,這關鍵的時刻,哪有什麼來得及來不及一說。只不過,不說出來不足以慰藉心思而已。
“走吧!”
雖然時間不長,雖然不忍心,但阿醜還是出聲催促了。
終於,三個人謹慎地步入了那扇門之中。
可誰又曾料到,那僅僅一牆之隔的那一邊卻是另一番光景。
金碧輝煌的大殿,悠揚的樂聲,這時在門外聽不到也看不到的。沒有什麼血腥,也沒有什麼殺戮,甚至連一丁點的陰暗角落都沒有。
紅紗交錯的大殿中,通明的燈光、祥和的樂曲,翩翩起舞的美姬,交杯推盞的賓客還有那熱情的主人,這一切看似都是那麼的和諧而美好。
高座主位的付雲熙,身穿正黃色祥雲龍袍,其左右伴着兩個妙齡女子,其中一人更是身着宮裝,端的是面容嬌俏肌膚勝雪。那慵懶的身姿,熟悉的眉眼......那不是朱七七還會是誰?
怎麼可能?
沈浪一驚,差點忍不住扭頭看向身邊的人,可是他還是忍了下來,神情淡定的打量着四周。果然,在哪交杯推盞的衆多賓客中竟然也是他所熟悉的人。
看到朱七七沈浪都能忍了下來,看到其他的人也就不如何奇怪了。
在主位的左下手首坐着一位老者,紫衣金冠氣度很是不凡。而快活城的老城主快活王柴玉關就坐在旁邊,神情平靜看不出喜怒。宋離和山佐天音就隨坐在他身後。再往下則依次坐着熊貓、司墨、雲隨風等人。
沈浪三人的到來,和這原本的氣氛格格不入,竟讓這看似熱鬧的氛圍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幾乎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沈浪......”
高臺上,那宮裝朱七七驚呼了一聲,霍地站了起來,神情激動地衝了下來。
“你爲什麼還要來這裡?”
可當她看到沈浪身邊的那位時,竟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朱七七和朱七七四目相對,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除了衣衫不同之外,那眉那眼,還有那驚訝不可思議的神情,不服輸倔強的眼神竟然都一模一樣。
你是誰?
兩個人眼中閃着同樣的震驚!
怎麼回事?
幾乎在一瞬間,在座的柴玉關熊貓等人也都震驚地站了起來。眼前活生生出現兩個朱七七,對他們的衝擊可想而知。他們之所以能從廝殺中抽離出身,坐在這裡貌似把酒話家常,還不都是因爲她,可眼下的兩個一抹一樣的朱七七卻生生打破了他們的認知。
“七七,是你麼?”
到底是誰真誰假?一時,他們也難以分辨。
柴玉關愛女心切,看到兩個一下子就急紅了眼。可是,這兩個人都實在太像,看看來看去,除了着裝幾乎從哪裡看都是一樣的。一時間他也難以分辨,無奈之下只好把目光投向了沈浪。
“七七!”
卻見沈浪搖了搖頭,不做任何分辨,直接把身邊的朱七七護到了他身後。
看到沈浪的舉動後,柴玉關勃然大怒,一腳踢開桌子,衝着付雲熙吼道:“敢玩花樣,信不信本座滅了你!”
付雲熙微微一笑,道:“你如何能斷定她一定就是真呢?”
“可惡!”
柴玉關大吼一聲,正待上前與之理論,卻被一隻手拉了一把。
“主上!”
山佐天音語氣溫柔,拽着柴玉關那條空蕩蕩的手臂,輕聲說道:“情況不明,我們不妨靜觀其變。”
“哼!”
柴玉關冷哼一聲,但還是止住了腳步。
這一廂,付雲熙風輕雲淡地走了下來,笑咪咪地來到了沈浪面前。猛地伸手一拽便把那宮裝的朱七七扯進懷裡,狠狠地在她如玉的臉上親了一口。大笑着說道:“美人如玉,這溫柔鄉里的滋味沈兄竟然未曾嘗過,簡直可惜啊!”
沈浪臉一冷,道:“付兄,她是誰?不如你給在下好好引薦一番如何?”
“沈兄當真不認識麼?”
付雲熙嘿嘿一笑,接着說道:“既然沈兄不願憐香惜玉,那就由在下代勞,你我各取所需!”
“不!”
宮裝朱七七不停地掙扎着,烏黑水靈的眼眸中又是哀傷又是憤怒。
“沈浪,你還記得在太湖比武麼?可還記得在那酒樓裡餵我吃魚的情形麼?那一日你白衣翩翩,我粉衣嬌羞,你可還記得?你可還記得?”
宮裝朱七七哭泣着被付雲熙強行拉走了,沈浪一臉冷漠,至始至終都沒有一句話安慰,直到付雲熙重新坐了下來,他才拉着朱七七,和阿醜一同走到了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這時,付雲熙端起酒杯站了起來,像帝王般俯視着四座。
“諸位,在下敬你們一杯......”
“不忙敬酒,不如先由在下向各位引薦一個人。”沈浪說罷,眸光從付雲熙的的臉上掃過,慢慢的看向了首座的紫衣金冠老者。
當所有人的眸光都看向那紫衣老者的時候,沈浪忽然扭頭和阿醜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衝着衆人說道:“我要向大家引薦的便是我身邊的這位兄長。”
一瞬間,所有人的眸光齊刷刷地看向了阿醜。
阿醜緩緩掃過衆人,最後把眸光復雜停留在了竟紫衣老者的身上。片刻後,他又看向了付雲熙,眼神中掩飾不住恨意。
付雲熙站起來笑道:“既然在下是這裡的主人,不如由我給大家介紹一下!”說着,他一指阿醜。說道:“此人名叫阿醜,人如其名,是公良夫人和妖妖姑娘身邊的奴僕,與她們十年主僕情誼,但不知爲何會追隨在沈兄的身邊?難不成沈兄手段了得,幾句話就讓他變節了?”
沈浪搖了搖頭,道:“不,不是十年,而是六年。六年前,他不叫阿醜,也不是現在的模樣。”
說着沈浪看向紫衣老者,道:“付太傅春秋鼎盛,可還記得六年前京城京郊發生的那件事情。”
紫衣金冠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曾經掌管十萬大軍的封疆大吏,如今賦閒在家的付英公,同時也是付雲熙的父親。他之前被快活王挾持到這裡,但卻因爲臺階上高坐的那位朱七七而得以好好坐下來喝酒。可此時,沈浪提及了六年前的事情,他刷地一下臉色就變了。
與此同時,高坐主位的付雲熙也臉色一變,神經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
六年前的事情付雲熙忘不了,付英公更是更是忘不了,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當年,付英公被招回朝,皇帝對他明升暗降,去了兵權得了一個閒職。他自然心中不滿但又無可奈何,深思熟慮後便竟然暗中悄悄做了很多部署,拓展家族勢力,後續圖之。長子付鈺熙爲髮妻所生,聰惠沉穩,是他全部希望所在。可不料長子六年前狩獵時卻意外墜崖屍骨無存,一下子消了他所有的雄心壯志,心灰意冷之下才把一切大權都交給了次子付雲熙。
“難道是......”
付英公心裡一咯噔,目光一下子鎖定了阿醜。雖然他臉上刀痕交錯,已經看不清本來的面目,可是他愣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