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入戶,帷幔飄舞。獨立湖水中央的神仙居一如既往的清冷,之前還有小泥巴身影在這裡不時出入,可自從三月前小泥巴被驢蛋拐走之後,這裡就顯得更加冷清了。
朱七七壓抑着激動心情,甩開衆人用最快的速度衝進了神仙居。
在神仙居寬大的牀榻之側,那口古樸精緻的檀木箱子正靜悄悄地躺在那裡。
端詳許久,朱七七有些忐忑地伸出了手......而箱子也終於被完全打開了!
燈光下,檀木箱子裡一覽無餘,亦如朱七七剛纔所見一樣。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再一次面對時,她還是忍不住亂了心跳,
檀木箱子四方古樸,而裡面正安安靜靜地躺着一個身影,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眉眼,只一眼便讓她激動的紅了眼圈。
他還是那個他,雖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略顯狼狽,但卻遮掩不住他周身朗月風清般的氣質。蒼白的臉龐俊朗溫潤,烏黑的髮絲也被修剪的更見齊整。單薄的中衣下,依稀可見消瘦的身軀。領口敞開,心窩處亦可見那一抹刺目的血紅印記。
“沈浪......”
朱七七輕呼一聲,有些心疼地用指尖輕輕觸摸着,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讓她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這一晚,朱七七很安心地窩在昏睡的某人懷裡,竟一改數月來的夢魘折磨,睡得格外香甜踏實,就連在睡夢中嘴角都掛着淡淡的嬌美的笑意。
這一晚,快活城賓主盡歡,大傢伙似乎都很高興,尤其是王憐花,對酒當歌,肆意盡歡。竟似沒喝過美酒一般敞開了胸懷,把嗜酒如命的熊貓都給喝趴下了,而他還似意猶未盡。
可是,歡快終有時,一切喧譁都在月色中都會沉靜了下來,更何況這短暫的歡愉。
次日清晨,一聲淒厲的長嘯突然間劃破快活城上空,叫醒了酣睡中的人們。
就在快活城內城門樓下面,一條麻繩吊着一個半裸的身軀,懸掛在城門口,而在他的腳底下,正整整齊齊地堆放着一件緋色的錦緞長衫,那鮮豔的色彩在陽光下更是閃着耀眼的光芒。
長嘯傳進了神仙居,驚醒了睡夢中的朱七七。她一睜眼便看到了一張放大了的臉龐。
“啊......”
“七七!”
沈浪一把捂住朱七七的嘴巴,輕噓了一聲。若讓她出聲驚動了外面的守衛,那還了得。
“你......”
朱七七稍微緩了緩神,看着他俊朗溫潤的臉,便想起來還是她昨個夜裡厚着臉皮強拉着他一起休息的,不禁臉一紅,支吾道:“你醒了?”
慵懶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嬌媚,充滿着甜膩曖昧。聲音一出,她便後悔了,慌忙伸手捂住了嘴巴。
“嗯,醒了!”
沈浪側身支着腦袋看着她,眸光溫柔寵溺,嘴角還噙着淡淡的勾人的笑容。
朱七七一窘,急忙解釋道:“不是的,我是說,你不是還昏迷着麼?”
沈浪稍一停頓,說道:“離開了那口箱子,我便很快就能醒過來。”
朱七七輕輕點了點頭,一轉眼似乎又想去了什麼,說道:“那你不是被......怎麼活下來的?”
沈浪笑道:“莫非你已經忘了郎溪江家的還魂秘術了麼?”
朱七七驚訝道:“竟是江流影救了你?
“嗯!”沈笑着點了點頭,輕聲道:“若不然我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你?”
朱七七聽得心一痛,伸手緊緊環住他的脖頸,整個人動情地依偎在了他懷裡,心裡頓時安定了不少。一直以來,她從不後悔追逐他的腳步,可她卻會害怕,會患得患失,會擔心有一天失去他......
“七七......”
受到朱七七情緒感染,沈浪亦是心緒激盪,忍不住輕輕撫上她緋紅的臉頰。他想給她安穩,可每每總讓她置身於風浪之中。他想給她安慰,但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說起,似乎再多的話語都不足以描述他的心情;或許是一起經歷的太多,早已經心神相融,已無需言語交流了......
靜室春暖,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除了微風瑟瑟,偶爾傳出幾聲輕微的喘息之聲。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門外腳步匆匆,打擾了這一刻寧靜。
朱七七嚶嚀一聲,嬌羞地看了身邊人一眼,沒敢讓回話的山佐天音進屋,只讓他站在門外說事。
“回姑娘,我們快活城想來安居,昨夜卻出現了怪事。”
“是什麼怪事?”
朱七七的聲音慵懶嬌柔,不如往日清脆果斷。聽在山佐天音耳中疑竇頓起,但他還是清了清嗓子回道:“昨夜散席之後,那王憐花王公子原本好端端地休憩在聽濤館內,可今日早晨,卻被**着懸掛在城樓之下,這豈非怪事?”
“當真是怪事!”
朱七七心一動,胡亂支走了山佐天音,第一時間看向了沈浪,眸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沈浪捂着胸口輕咳了幾聲,而後緩緩起身坐了起來,一本正經道:“或許是他半夜醉酒,自己把自己吊上去也說不定!”
朱七七不是小孩子,對這樣的說辭明顯不信,說道:“這世間會有這樣的人麼?就算真有,這個人也決對不會是王憐花!這種丟盡體面的事情王憐花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沈浪笑着搖了搖頭,道:“或許正因爲是王憐花,所以纔會做出如此事情啊!”
“怎麼會呢?”
饒是朱七七今非昔比,也經常被人誇獎聰慧機敏,可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爲什麼王憐花會自己綁自己。
沈浪一笑,道:“可能是他偏偏就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什麼理由?”
順着沈浪的意思,朱七七卻想不出有什麼樣的理由會讓狡猾如狐的憐花公子放棄驕傲和自尊,還把自己綁成那樣還懸掛起來。
“我怎麼可能知道!”
這一次沈浪一笑了之,並不接她話茬,只是背轉了身去準備下牀。
“你幹什麼去?”朱七七情急之下又把他拉回到牀榻之上。
沈浪回頭笑道:“好了七七,天不早了,你該起牀了,而我也要離開了。”
“離開?”
朱七七一下子驚的坐了起來,巴巴地看着他,眼眸中充滿着委屈。
“你......你難道又要離開我?”
“嗯!”
沈浪點點頭,伸手輕輕舒展着她的眉頭,笑道:“傻丫頭,若不離開,如何能騎着白馬旋風來娶你!”
聞言,朱七七又驚又喜,但一想及這些日子的許多委屈,便強壓下喜悅,嘟着嘴道:“如何不能是你騎着白馬旋風來快活城嫁我?”
沈浪搖頭寵溺一笑,道:“若你喜歡,那沈浪便騎着白馬旋風來嫁你好了!”
“決不食言麼?”
“呵呵,決不食言!”
......
時間過得飛快,最終,朱七七還是沒能起牀去快活宮處理正事,而沈浪被絆着連屋門都沒能走出,更何況離開神仙居回到汾陽了......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