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仁義山莊的冷大先生辭別沈浪,啓程回去了。
丐幫的熊貓和左公龍也應幫中事務離開了錫頭鎮。
快活城的柴玉關和宋離公孫啓一行,也離開了紅葉小築,回去了。這一下子,紅葉小築冷清了許多,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夏日,傍晚。
沈浪在桌前呆坐良久,忽然扭頭對着身後的山佐天音道:“阿音,我不想喝粥了。”
“這……”
山佐天音微微一呆,他一直以爲沈浪在思索如何營救朱七七的事情,所以一直不曾打擾他,可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與救人無關,竟讓他險些反應不過來。
半晌後,山佐天音纔想明白沈浪這是餓了想吃飯。於是無奈道:“這裡除了你與我,就只剩下司墨姑娘了,我瞧司墨拿劍的那雙手,估計也指望不上了。若你不想喝粥,那只有出去買來便是。”
“還要出去買?”
“嗯,只能買了。”
“那還是我去吧!”
沈浪說着站了起來就往外走。
山佐天音一聽急了:“這怎麼行?眼看着已經夜了,你也奔波了整整一天,再不休息身會撐不住的。”
沈浪笑着搖了搖頭下,道:“我還想出去打探一下消息,順便再買些吃的回來,你安心看家!”沈浪說完就離開了。
過不多時,山佐天音和司墨兩個人一前一後也離開了紅葉小築。這個時候,他們誰還有心思靜下來休息,橫豎待不住,出去總比干坐着強些。
月上柳梢,繁星初點
紅葉小築卻沒有一絲燈光,整個兒籠罩在昏暗之中,寂靜的可怕。
良久,但見一抹黑影飄然而至,在紅葉小築門前稍作逗留,便起身躍入院內。身形幾個跳躍,不一會便把整個紅葉小築踩了,之後卻堂而皇之的穿堂過室直奔沈浪的房間。
黑衣人黑衣蒙面人,全身遮擋的嚴嚴實實,只留一雙眼睛在外。他在沈浪的房門口左右看了一下,才輕輕推門閃了進去。
屋子裡顯然比外面更爲漆黑,黑衣人早已掏出火摺子備用,可手中的火摺子還未來得及點燃,室內忽然居火光大亮,讓原本漆黑的屋裡頓時明亮異常。而此時,沈浪正噙着笑意端坐桌前,伸手從容地撥弄着燭火。
黑衣人身形一震,當即轉身就走。
“你自信在我的手底下還能走的出去麼?”
沈浪不溫不火的聲音傳來,讓黑衣人蒙面人的腳步硬生生地止在了門裡。稍一停頓,他便朗笑着轉過身來,道:“真是好巧啊沈公子,原本在下還以爲你已經出去了?”
沈浪嘴角噙着迷人的笑意,神情懶散地道:“是出去了,可出去難道就不能再回來麼?倘若不回來,又怎麼能等到閣下你呢?”
黑衣人乾笑出聲,道:“沈公子真是有心,瞧來是在下出門沒查黃曆,真是運氣不佳了?”
沈浪笑道:“閣下知道就好,看你遮蓋的如此嚴實,行爲如此鬼祟,深夜入民宅,想來此行一定不是幹什麼好事情;身着黑衣而不幹好事,那閣下也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嘍?”
黑衣人也輕笑道:“繞來繞去的,沈公子的意思不就是想知道在下是誰麼?”
沈浪笑道:“那閣下可願意告訴在下,你是誰麼?”
黑衣人爽朗一笑,道:“當然,不就一張臉麼,又不是女人,看一下又有何難?”黑衣說着就伸手撕下了面巾,露出了一張蒼白卻又俊朗的臉。
沈浪神色平靜地瞧着眼前這眉眼分明的臉,半晌才微笑道:“倘若你無心隱瞞身份,剛一開始就不會以蒙面示人。再看你剛纔又如此爽快,只怕……面紗下的這張臉也不會是你的真面目吧?”
黑衣人微微一愣,繼而大笑道:“沈公子果然非常人也!”
沈浪微笑道:“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七七在哪裡了麼?”
黑衣人直徑走到沈浪對面坐了,自個兒倒了杯茶緩緩喝完,才道:“若在下不想說呢?”
沈浪笑道:“這麼說,閣下是真的知道七七在哪裡嘍?”
黑衣人一聽,忽然大笑了起來,笑聲肆意張狂,半晌才漸漸斂住笑聲,道:“你是在求我麼?雖然在下是知道朱七七在哪裡,但有必要告訴閣下麼?”
沈浪微微一笑,站起來走到黑衣人身後,低頭在黑衣人耳邊悄聲道:“在下雖不喜殺人,但爲武林除害還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沈浪你……”黑衣人驚一拍桌子,氣呼呼地站了起來,片刻後他卻怒容一斂,扯出一抹笑容道:“沈公子好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不是你殺過的人都是一些該殺之人?”
沈浪笑道:“這個自然,在下從不……濫殺好人,所殺之人皆是該死之人。”
黑衣人忽然一指沈浪,輕喝道:“沈浪,你真能保準?”
沈浪神情淡淡地道:“這是事實,在下如何不能保證?”
“你……”黑衣人眸帶陰狸,恨恨地甩出了幾個字,似乎沈浪的保證剛好戳到了他的隱疾。
“我怎樣?”
“很好!”
黑衣人簡直是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兩個字,而他的眸中也似乎在隱忍着什麼?
瞧着黑衣人怒了,沈浪反倒心情更好了,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流光溢出,笑容直達眼底,也更加的迷人了。他又坐回了對面,道:“過獎......那麼,七七在哪裡?”
雖然沈浪的神情瞧在黑衣人眼中頗爲刺眼,讓他心中不快。但他眼中的怒火還是漸漸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隨意而邪魅的笑容。
“我不說你能奈我何?若我真死在這裡,那朱七七也一定活不成。這個在下可不是唬人的哦!”
黑衣人說着亮出了一塊翠玉,他修長如玉的手指勾着絲繩的一頭,吊着玉在沈浪面前晃呀晃的,神情頗爲得意。
這是……朱七七的隨身玉佩!
沈浪一眼就認出來了,他神情微微一動,微眯着眼眸,不可覺察中卻輕輕舒了口氣。沒想到真的給賭對了,有了朱七七的下落,事情就好辦多了。
沈浪也不做聲,而是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的人瞧着。
在沈浪的注視下,黑衣人漸漸失了從容,有點手足無措。他這才恍然,有道被沈浪給算計了。原來他根本就不知道朱七七在他手中,只是炸他而已。
想到這裡,黑衣人憤然收起玉佩藏好,負氣坐了下來。前一刻他還是頗爲睿智的對手,這一刻的舉止卻幼稚的像個小孩。
黑衣人見沈浪只是笑而不語,自知生氣也無趣,索性耍無賴道:“沈公子若有心留下我,那在下也願意留下來和沈公子抵足長談,不知可否?”黑衣人說着站起來就往裡間走。那十足無賴的架勢,似乎真是要和沈浪同榻而臥抵足長談了。
沈浪道:“喂,兄臺等等......”
黑衣人回頭玩味一笑,道:“怎麼,難不成這裡面還有嬌客?”
沈浪微微一笑,道:“嬌客是沒有,但卻不應景。”
“哦,是麼?”
“是啊,久聞臨江煙雨樓更是集千嬌百媚之大成。既然你我急需敞開一談,不如在下做東,就請兄臺去煙雨樓喝酒如何?”
黑衣人微微一呆,繼而大笑道:“沒想到堂堂武林盟主竟然會去喝花酒?”
沈浪笑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在下只不過是俗人,又豈能免俗?”
黑衣人眨巴眼睛,低聲道:“如此一說,那沈公子一定是常客嘍?”
沈浪笑了笑,卻道:“聽聞煙雨樓的素衣姑娘貌美而體態婀娜,是天下間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兄臺可有興趣?”
黑衣人心中數動,眼眸便是一眨不眨地瞧着沈浪。他想從中瞧出不同的情緒來,可惜的是他瞧了半晌也沒瞧出什麼,只好大笑着道:“剛好,在下也獨獨好這一口,有沈公子熱情招待,在下回去也不怕交不了差,如此......我們就一併前去樂呵樂呵。”
“那好,兄臺請!”說罷沈浪就當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