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把仙人島留給了沈浪和朱七七二人,撤走了全部下人和家丁。但他也不回錫頭鎮,反而滯留在湖裡的大船上,遠遠地瞧着仙人島。還派人隔三差五再送些蔬菜水果之類的東西,就這麼遠遠地看着他們。
這一日,王憐花無事走出船艙,站在船頭遠遠地瞧着仙人島上的屋舍,這一瞧卻瞧出了不一樣。但見那最高處的閣樓上,也就是沈浪如今居住的地方,房頂上卻高高地豎着一面白底黑邊的旗子,上面似乎還有字跡。
王憐花心中納悶,命人上去打探,卻只那面旗子上寫的是:春……苑……魚…….宴,並在字跡的下方還隱約瞧見了一把帶血跡的匕首。
王憐花得知後便忍不住瘋狂大笑了起來,這麼大的一面旗子,這麼醒目的字跡,這分明就是寫給他看的麼?料想是朱七七那鬼丫頭嘴饞想吃春苑酒樓的全魚宴了......這纔想出了這一出,可笑的是還留下了威脅十足的匕首圖案。可這樣的威脅他憐花公子在乎麼?雖然對於朱七七的威脅他並不在意,可他卻很在意他妹妹是否餓肚子?
唉!還真是敗給她了!
王憐花笑歸笑,但還是趕緊吩咐黑蛇下去準備。這春苑酒樓的太湖魚宴一時半會的沒指望,但他這艘船上的廚娘可不比春苑酒樓的差,相信七七一定不會介意的。
王憐花命黑蛇把做好的菜色送上了小島,不多時,便見黑蛇轉了回來,還帶回了沈浪的一句口信。說是讓他忙裡偷閒多多留意一下他母親和快活城的事情,必要時出面干涉一下,免得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沈浪說得婉轉,但王憐花卻懂得輕重。雖然他已經看淡了很所事情,對‘父親’這兩個字不再執着,但他還是不想讓這個結挽死,至少不能讓他們昔日的夫妻生死相搏。
微一沉吟,王憐花便招來鳳九,耳語幾句。鳳九神色一變頗有些不情願,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乘小舟離開了。
一切事妥,閒來無事,王憐花心情也不錯,遂躺在甲板的竹椅上閉目養神。突然聽見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王憐花起身一瞧,卻見黑蛇急匆匆過來了。
“什麼事?”
“公子你看那邊?”
順着黑蛇的手指的方向,王憐花瞧見不遠處一艘快船飛快地駛向了仙人島。
王憐花問道:“可知道是何人的船麼?”
“屬下未曾打探清楚。”
“快,跟上去截住。”
大船明顯不及小船快,王憐花眼看無法追上,只得改變了航向,直接讓船駛向了仙人島。 王憐花抄近路上得仙人島上,便展開輕功,終於在一處離岸不遠的地方截住了來人。卻見來人只不過是一名白衣蒙面的女子,身形體態,竟透着熟識。
但見那女子不由分說,掌風揚起便超王憐花襲來。
王憐花快速接了幾個回合,得了個機會便跳至一邊,狐疑道:“你是……白飛飛?”
那白衣蒙面女子又是一掌劈來,厲聲道:“閃開,讓我過去!”
王憐花輕輕側身躲開,隨即便又上前一擋,朗笑着道:“姑娘,這似乎是我的地盤?”
白衣女子一愣,但見王憐花身後圍上來了好幾個高手,她微一沉吟,便伸手輕輕拉下了面紗。
面紗下面果真是一張精緻如玉的清冷麪孔,和記憶中一般無二,衣袂飄飄,長髮飛舞,使人不可逼視。
“你真的是白飛飛?”王憐花雖有懷疑,但對方真的扯下面紗讓他瞧清楚,他卻不敢確定了。
白飛飛眉間一縷傲然之色,孤單地站在那裡,冷清的猶如一尊玉石雕像。
“我沒死你難道不驚訝麼?”
搖了搖頭,王憐花頗爲好笑地道:“有什麼好驚訝的,我不也還死皮賴臉地還活在世上麼?”
白飛飛見王憐花神色從容,不由尋思道:“你不會是早就知道我沒死?”
王憐花點了點頭,道:“我是最近才知道的,沈浪曾經身中巨毒命懸一線,而他這兩年很低調,是因爲一直被那毒拖着身體,如此一想應該和你有莫大關係。”
提起沈浪,讓白飛飛臉一白,人也陷入了恍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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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中毒她怎能不知?
好半晌白飛飛纔回過了神,幽幽道:“沈浪......他還好麼?”
“不好!”
白飛飛身形明顯一顫,道:“他......怎麼了?”
“白姑娘這可是明知故問,你應該比憐花更清楚纔是?”
“我清楚!”
白飛飛不由低下了頭,好半晌才黯然道:“我怎能不清楚?他這是爲了我才中的毒,以命易命,他這是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之前我們就已經分開了,如今他把命還給了我,就更沒了瓜葛的理由。他爲了朱七七,寧可放棄血海深仇,我還能說什麼?”
聞言,王憐花不厚道地低聲笑了起來。
白飛飛粉面一寒,道:“你是在笑話我麼?”
王憐花微笑着搖了搖頭道:“豈敢!”
“那你爲何發笑?”
王憐花輕輕一嘆,道:“到現在你竟然還不清楚你們爲什麼分開?你真的太不瞭解沈浪了!”
“我不瞭解他麼?”白飛飛有一瞬間的呆滯。
“難道你瞭解?”
王憐花又把球踢給了白飛飛,但見白飛飛輕哼一聲,道:“我是不太瞭解他,可你對他又能瞭解多少?”
“不多,但總比你多。你能說出剛纔那番話,足見你真的到現在都不瞭解沈浪,也難怪你們會由情人變成陌路。”
被王憐花戳到痛處,白飛飛怒眸一瞪,厲聲道:“你住嘴,你一個外人又知道什麼?”
王憐花笑道:“難道我說錯了麼?你還是不懂!沈浪這個人,他不會爲了誰喪失做人的原則和底線,你不可以,七七同樣也不可以。所以他殺不殺快活王,卻絕對不會因爲朱七七。”
白飛飛輕喝道:“若不是爲了朱七七,那他爲什麼不報血仇?”
王憐花笑道:“或許,他是想讓快活王活着贖罪也說不定;又或許,他不報仇是因爲會有人替他報仇也說不定,畢竟快活王的仇家到處都是,雙手不染血總歸是好事情嘛;又或許,他想用另一種方式來懲罰快活王也說不定......總之,他不會拿報仇這種事情當人情買賣。”
白飛飛不信,狐疑道:“真不會麼?”
王憐花點了點頭,肯定道:“絕對不會!”
“你似乎很瞭解他?”
“哈哈......當然,若說這天底下誰是最瞭解沈浪的人,我王憐花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了。我們男人的心思,你們女人是不懂的!”
“你什麼意思?”
王憐花道:“我的意思是說,沈浪拼死救你,只是不想讓你就此死去。你的一生造化弄人,剛剛得知真相,還沒有好好的活一下,怎能就此喪命。如今你能好端端地活着,就應該好好的活下去,就算你和他之間如今沒了愛情,卻還有友情在,不也一樣麼?”
這如何能一樣?
白飛飛心中卻有不甘,可更多的卻是無奈。對朱七七的不甘認輸和對沈浪的無可奈何。
沉默半晌,白飛飛突然嗤笑道:“沒想到堂堂千面公子王憐花竟然一夕之間大徹大悟,做起了好人,爲了朱七七當起了說客,你當真如此真心待她?”
王憐花笑的溫和無奈:“我也有真心待你,可你在意麼?”
王憐花的話讓白飛飛神情一滯,清冷的臉上出現了茫然之色。
王憐花繼續道:“真心待你的又何止我,除了沈浪,他們哪一個你可曾放在心上過,就連七七對你的穿腸毀容都不計較,可你心裡可曾有過一絲歉意,有說過一句對不起?”
“我......”白飛飛臉上出現了一絲動容。
“你不屑一顧是不是?”
白飛飛忽然大聲道:“夠了,我不想說......我只想再見沈浪一面,你到底是讓還是不讓?”
王憐花嗤笑道:“讓你見了又能如何?你還能挽回什麼?”
還能挽回什麼?
當真什麼都挽回不了了麼?
好半晌,白飛飛悽然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想挽回什麼,我只想見一見,見一見他就好!”
瞧着白飛飛孤單落寞,王憐花有些不忍。這樣的白飛飛一點都不強勢,瞧着只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女人,僅此而已。雖憐憫,但王憐花還是沒有隨便應承。
白飛飛見王憐花不爲所動,遂道:“你不信我的話?”
“你是白飛飛,你讓我怎麼信你?”
“你……”
一句話噎的白飛飛無言以對,曾經太多的謊言,如今卻成了牢籠。
只見她她容顏清冷地瞧着王憐花,單薄的身影似乎隨時都可以隨風飛去。
少頃,但見王憐花忽然道:“我雖無法信任你,但我卻願意冒險給你機會!”
“爲什麼?”白飛飛有些詫異。
“你若明白,就不會問及原因,你若不明白,又何須知道原因,去吧......就在你眼前的那座樓裡,沈浪和七七都在!”
王憐花說罷就轉過了身,他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但他對這個女子一直以來都心存憐惜,若可以,他真的希望她和七七一樣能夠開心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