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湖老人終究沒來得及把他的好消息告訴沈浪,就在當天夜裡,沈浪身體裡壓抑已久的蛇毒發作了,人也陷入昏迷之中。
鏡湖老人和他的兩位女弟子不眠不休一整夜,再加上沈浪那無比頑強的意志力,最終使他體內的蛇毒歸於平靜,而他胸前那塊翠玉也變成了墨綠色,墨中透着熒光。
驚險過後,鏡湖老人坐在沈浪的牀前,瞧着他慘白無血色的臉龐,不由苦笑出聲。這堂堂武林盟主,有躺着當的麼?鏡湖老人心中埋怨那般**湖不懂事,都跟着朱七七瞎胡鬧,沈浪未參與武林大會,都能坐上盟主寶座,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麼?不過埋怨歸埋怨,鏡湖老人並未忘記飛鴿傳書給仁義山莊,囑咐他們無論如何都要阻止武林羣雄的儀式。
仁義山莊出面阻止了千里接盟主的儀式,朱七七雖然不滿但也認了。況且她從三位冷叔的臉色上瞧出了事情的嚴峻。不明所以的她心一沉,第一個就問是不是沈浪出事了?三位冷爺板着臉卻只是搖了搖頭,得不到回答朱七七更是心中惶恐。她心中亂糟糟的卻不敢去深思,只是呆呆地坐着,淚水在眼眶裡直打圈圈。
仁義山莊的大廳客滿但卻靜得可怕,三位冷爺以及熊貓兒都在座,另外還有一個巴着朱七七不放的雲隨風,此時的他也收起了嬉笑之姿,神情正經的過分。
已經成爲快活城赤衛統領的司墨一直站在朱七七身旁,冷着臉不言不動,直到朱七七的眼淚流出了眼眶,司墨才眉頭一皺道:“姑娘,色使山佐天音一直沒傳消息過來,這說明事情並不是太糟糕,更何況這天底下能又有誰能輕易傷得了少主?”
司墨的聲音雖冷,但云隨風聽着卻是心中一動,遂扭頭瞧向司墨。挺拔修長的身形,身上散發着那無處不在的冷漠,冰冷的眸子,如鐵鑄般缺少表情的漂亮臉蛋,這樣的人和那個她差的也太遠了。不可能,絕對不肯能。
司墨的話提醒了朱七七,她連忙擦乾眼淚勉強笑道:“對對,是我們都想岔了,沈浪只是有事耽擱不方便我們去接他…….”
不管朱七七的安慰在不在理,但總有希望存在,就這樣仁義山莊雖無奈但卻義不容辭地接過了盟主令,繼續肩負起爲武林除魔衛道的使命。
太湖草廬
沈浪的身體並沒有他的自信那般來得讓人信服,毒蛇之王的毒素豈是那麼容易控制的,更何況這一年來蛇毒蝕體,沈浪的身體已經被拖垮了。若非他鋼鐵般的意志堅持,普通人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沈浪悠悠轉醒已經是十多日之後了,當守着他的山佐天音瞧着沈浪微動的眼眸時激動的無以復加。
“你……你醒了!”
“阿音,你憔悴了!”
“沈公子,我……我還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山佐天音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他這幾日日日小心日日煎熬着,生怕沈浪就此睡了過去。
沈浪勉強坐了起來靠好,這才輕扯嘴角,道:“我還沒有心事未了,怎麼捨得就此離去。”
“你……”
山佐天音忽然心酸的說不出話來,他本就是一個心思細膩情感豐富的男人,如今沈浪一句話就讓他難掩傷感,淚珠兒竟然噴涌而出。
沈浪和朱七七這兩個人相思兩地,卻都在爲彼此堅持着。雖不曾海誓山盟,但這份深沉的愛意,卻比任何海誓山盟都來得讓人動容。
沈浪瞧着山佐天音以衣袖拭淚,不由奇道:“阿音,你這是幹什麼?”
“我只是……只是……”山佐天音其實也理不清心中到底是何種情緒,似乎有感動也有苦澀和傷感。
沈浪道:“那你如今還怪我不去見七七麼?”
山左天音搖了搖頭,他其實很早就已經不怪沈浪了,他知道有些事情他有他的堅持和擔當。
“可你們不能總這樣下去啊?”
沈浪聞言笑道:“我相信我的身體總會有轉機的!”
山佐天音似乎被沈浪的笑容感染,心情忽然明朗了很多,他不由柔柔一笑道:“我也相信!不過,就在半月之前,武林大會在洛陽召開,你猜,新選出來的武林盟主是誰?”
沈浪瞧着山佐天音嘴角含有深意的笑容,脫口道:“不會是七七吧?”
山佐天音淺淺一笑,道:“大小姐這回可在武林大會上出盡了風頭,不過她風頭再盛也不及某人,連大會都不參與卻贏得了盟主令,你沈公子說,這天理何在?”
沈浪聞言神情一滯,苦笑道:“你嘴裡的某人不會是我吧?”
山佐天音眉頭一挑,抿嘴笑道:“那這令牌你是接還是不接?”
山佐天音含笑等待沈浪的回答,而沈浪卻沉默了,只見他扭頭瞧向了窗外。
這個季節剛好是桂子飄香,秋意正濃的時候,世人多悲秋,可沈浪總覺得秋日日暖果碩是不可多得的好季節。他瞧了半晌纔回頭弱弱地丟了一句:“我餓了!”
忽聞三個字,山佐天音直接被沈浪嗆得直咳嗽,而且還無法發作。無奈,山佐天音只得忸怩起身,道:“我這就去準備,你再好好歇會。”
和沈浪相處日久,山佐天音才發現他偶爾也有孩子氣的一面,只是這個人平日裡太理智太沉穩,容易讓人忽視很多。連九珠連環都無法撼動的蛇毒不用想就知道是隨時要命的東西,而沈浪卻始終微笑面對,理智溫和的讓人心疼。如今他偶爾的不配合,卻讓山佐天音更願意去包容他。
時光留不住,總是崔春風。
武林大會轉眼間已經過去近一年,離快活城一役也整整兩年時光了。
朱七七在武林大會之後不久就收到了色使的消息傳書,消息帶來了沈浪的近況。稱他有要事纏身,需要時間處理云云。色使的字裡行間語氣平和,並無嚴重事態呈現,這讓朱七七終於放下了心。只是她下意識地認爲沈浪是有意避着她,或許是因爲那抹不去的血仇存在。朱七七大度地認爲,既然他需要時間來淡忘一切,那麼她就一個人開開心心的過,留給他足夠的時間。
等待不是因爲她傻,而是因爲她知道沈浪其實也放不下她。因爲知道沈浪心裡頭有她的存在,所以她才願意笑着去等他,等多久她都不覺得苦。
因爲知道沈浪一定不捨得讓她就這麼一直一直地傻傻等下去,所以她從來都不會給他壓力,她堅信,沈浪也不忍心讓她一個人等太久,該見她的時候就一定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