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之濱的煙雨樓是錫頭鎮最大的風月之所,也是風流士子們夢寐以求的好去處。尤其到了晚間,這裡張燈結綵,歡歌笑語的好不熱鬧。
煙雨樓的姑娘們也是個個風流韻致,人比花轎。不說別的,單說這素衣姑娘,天生雪肌,體態風流,實乃人間絕色。其人本已冠絕天下,怎奈她整日裡還一身雪白素衣裹體,更襯得整個人通透不凡,猶如九天仙子下凡塵。這樣的人在夜幕之下更美的如同精靈一般,吸引着遠近聞名的風雅之士。
話說這素衣姑娘的確與衆不同,受人追捧,但也規矩多。身在青樓接客實乃平常事,但這位素衣姑娘卻與衆不同,曾豎牌立規矩,揚言有三不接。曰一不接粗魯之輩,怕污了雅意。二不接刀劍之客,怕染了煞氣。三不接貌醜之人,怕灼了眼眸。三條規矩一豎,無形中,素衣姑娘的身價又給擡高了不少,仰慕之人非但沒少反而增多了。
今夜這煙雨樓門口,已是人頭攢動。無論是文人士子還是員外商賈,只見他們一個個都搖着摺扇,不經不慢地踱了進來。就算他們內心急似火燒,但他們面上,卻都文雅的不得了。就算他們本人粗魯不堪,但也要裝腔作勢,扮的文雅不俗,就爲了一睹那仙子般的素衣姑娘。
這不,煙雨樓門口又迎來了一位體貌風流的少年公子。但見這位公子面如冠玉,神采飛揚。一身月白長衫,一把玉骨折扇,更顯得長身玉立,氣度瀟灑不凡。
少年公子擡頭瞧着這燈火輝煌的煙雨樓,不由得點頭讚歎道:“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品味。這煙雨樓雖爲風月場所,但卻臨水而居,燭火映水色,詩詞添裝點,果真是不流於俗套。雖人聲鼎沸,但卻華而不靡,細品之下,還能聽到清音入耳,讓人心神愉悅,煩惱盡去。”
少年公子說着還搖頭感慨不已,似乎這煙雨樓當真如他所說一般不俗。
這公子身後,一老者緊隨侍立,但見他臉上神情頗爲古怪,臉色一會紅一會白的。最後,老憋紅着臉,苦笑道:“姑娘......我們該回去了。”
聞言,少年公子一合折扇,揹負着雙手道:“福伯,你叫七爺我什麼呢?”
“噢......爺,還是回去吧,老奴可從未不來這種地方。”
七爺搖着摺扇,盈盈笑道:“沒來過纔好啊,所以我才特意帶你來見識見識。你把我的好記在心裡就好,千萬莫要太感激了。”
福伯苦着臉道:“可是你答應過公子的......總不能說話不算話。”
“我只答應他不去賭坊,卻沒答應他不逛青樓啊!”
“可是老奴實在是消受不起啊!”想他一輩子潔身自好,難道臨老要晚節不保乎?
七爺瞧着福伯苦哈哈無辜之極的模樣,這哪裡有武林高手的風範呀,簡直就是活脫脫一個被欺負了的可憐老者,而他七爺,剛好就是那個欺負人的人。想到這他心一軟,脫口道:“要不這樣,您自己留在外面,我進去玩一會!”
“這哪行!”
福伯想都沒想就斷然拒絕,讓他一個人進去,那還了得。
“那就一起進嘍!”
七爺說着,搖着扇子,踱着方步大搖大擺地進去了,福伯無奈,只得苦着臉,大踏步跟上去了。
煙雨樓一樓的大廳內,燈火通明,桌桌客滿。
所謂的七爺也就是朱七七,一時間卻找不到能坐的地方,福伯見狀,連忙說這是天意使然,勸朱七七和他一起回去。
朱七七卻白了福伯一眼,搖着摺扇,粗着嗓子拽拽地道:“沒見到素衣美人,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回去的。”
福伯無奈,臉上堆起一抹比哭強不了多少的笑容,道:“我的爺,你這哪裡是整公子,你這整的分明就是老奴我呀!想我一輩子......”
“停停停......不許再說了,再說我就給您老找個嬌滴滴的大姑娘來解悶。”
朱七七一聽福伯又要開始絮叨了,連忙用摺扇賭注福伯的嘴,還不忘恐嚇一番。不過,還真讓福伯適時止住了話頭。
見福伯站在那裡滿身不自在,朱七七笑着又道:“福伯,既來之則安之,我們還沒見到傳說中的素衣姑娘,豈能甘心回去?”
“可是......”
“沒有可是!”
正說着,朱七七忽然嗅到一股濃烈的香粉氣息。她扭頭尋去,卻見一中年胖婦,手持小扇,一扭一扭地走了過來。
中年婦人眼眸帶笑,五官雖胖,卻不失清秀,想來年輕時也是個美人胚子。不過,就是這一臉的粉和滿身的香味到讓朱七七眉宇微蹙,分不出心思來品味她的美了。
但見胖婦人嬌笑着走只朱七七跟前,一揮手絹道:“哎呦呦,這位俊俏的公子哥面生的緊,瞧着第一次來我們煙雨樓?”
“還請媽媽多關照!”
說罷,朱七七不自覺地退了一步,和對方保持了距離,免得被香氣給薰着了。
胖婦人嬌笑着道:“這個自然,老身嬌娘,敢問公子貴姓?”
“在下姓沈,單名一個嶽字,人稱七爺!”
嬌娘獻媚一笑,道:“原來是七爺呀,您也是爲了素衣姑娘而來麼?”
朱七七傲然一笑,道:“這個......還用說,若不是爲了素衣姑娘,這區區煙雨樓,還入不了爺的眼。”
嬌娘笑道:“原來七爺也是慕名而來......”
朱七七道:“確是慕名而來,聽聞素衣姑娘之美冠絕天下,連堂堂武林盟主都曾慕名而來,更何況爺這種俗人乎?”
嬌娘微微一愣,這語氣怎麼聽着不對味呢?似乎......似乎......
她不由擡頭瞧着朱七七,眼前這位主身形修長,比她高了不是一丁點。皮膚細膩白皙,五官俊秀猶如女子,但舉手投足間卻是豪氣干雲瀟灑之極。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是女子吧?更何況也沒有耳洞,似乎真的不是女人!
打量完了朱七七,嬌娘才幹笑着道:“有道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大廳的絕大多數人都是爲我家素衣而來。”
“看來素衣姑娘真是美名在外啊?”
“那也是大家的功勞!”
“那如何才能一睹素衣姑娘的美貌呢?爺可沒有多少時間啊,還真是等不起。”
嬌娘陪笑道:“可真巧了,這也是七爺帶來的福氣。今兒我們素衣姑娘重新設了門檻,只要七爺把自己的名字寫在紅紙上,投進暗箱,一會素衣姑娘素手撥弄,只要抽中七爺,那今個晚上,素衣姑娘就是七爺您的了,陪酒聊天勝做神仙。”
朱七七一喜,道:“此話當真?”
“奴家不敢說謊!”
“那好,我就寫上一寫!”
朱七七說着,取出了一張銀票忍者不適塞給了嬌娘。嬌娘用她那胖乎乎的手打開一瞧,立馬眉開眼笑地道:“奴家相信七爺今晚的運氣一定會很好。”
朱七七揹負着雙手,笑道:“爺的運氣一向很好!”
“是是......不過,七爺也不用自己寫了,奴家斗膽代勞,七爺只管坐在一旁等着就是了。”
“那有勞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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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有錢能使鬼推磨,原本一樓已經沒了地方也沒了座位。但朱七七甩出一張千兩銀票之後,這地方不但有了而且很寬敞,朱七七獨人獨坐,佔了一樓正中央首排的黃金地段,這讓好些人羨慕不已,竊竊私語這是誰家的公子哥,如此瀟灑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