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在街上轉悠了一圈,再次找到了丐幫在錫頭鎮的駐點,卻見執事的喬長老不在堂裡。沈浪便找了個留守的乞丐兄弟一打聽,才知道城西的土地廟裡有兄弟受了重傷,已經好幾日了不見起色,喬長老趕過去救治了。
沈浪一瞧剛入夜,時間尚早,便也尋了過去。
城西的土地廟常年失修,已經破敗不堪了。昏暗的燈光下,或坐着,或躺着竟有七八個人。沈浪剛走進去,便有一個機靈的小乞丐急忙爬起來迎了上去。
“沈公子,您怎麼來了?”
沈浪順手把手裡的包袱遞給對方,道:“那位兄弟傷得重不重?”
小乞丐神色一暗,嘆道:“被砍了條胳膊,命算是保住了,可這幾日卻持續高燒,我們也不知怎生是好?”
小乞丐說着連忙把沈浪引到一處角落裡,那裡躺着一個臉色蒼白的虛弱男子,約莫有四十來歲。
沈浪上前瞧了瞧,微一思量,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白瓷瓶,到出了兩粒藥丸餵給了他。小乞丐適時遞過來一碗水,沈浪接過來又給他灌了些水。這才轉身對着小乞丐笑道:“包袱裡有些吃的東西,另外還有些銀兩,麻煩兄弟幫忙再請個郎中來瞧瞧......”
小乞丐神色一喜,道:“小的多謝沈公子。”
說着小乞丐打開包袱取出銀兩放好,然後高舉着包袱大聲道:“弟兄們,沈公子給我們送吃的了,今晚哥幾個可以飽飽的睡個覺了。”
小乞丐話音剛落,但見乞丐們一窩蜂撲了過來,一邊說着感激的話一邊去搶拿吃的。小乞丐手中的包袱被奪了去,他也不上去爭搶,而是神情尷尬地瞧着沈浪,苦笑道:“我們兄弟向來如此,到讓沈公子見笑了!”
沈浪微笑着搖了搖頭,道:“這位兄弟可知他是被誰傷的?”
小乞丐搖了搖頭,道:“不清楚,他也沒看清對方的臉,只是聞到了對方身上的香粉味,似乎是個女人......”
誰會和乞丐過不去呢?
不過,沈浪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問道:“小兄弟,你可知喬長老去了哪裡?”
小乞丐點了點頭,道:“知道,再往西走,離這裡不遠去的地方有個小王村,那裡的村名救了位娘,剛巧趕上喬長老來這裡,所以就順便被請了去。
說罷,小乞丐又道:”沈公子可要小的帶您過去?”
“不用!”
沈浪說着就起身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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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三在院子裡苦苦地支撐着,眼看着就要撐不住丟老命了。他心中一嘆,咒罵這該死的黑衣人爲什麼讓他給碰上了,可憐他年事已高,武功又不濟,怎麼能對付得了兩個黑衣大漢?可是,他又不能眼睜睜地瞧着對方把屋子裡的那位姑娘給帶走。
算了,能撐幾時是幾時吧,總不能弱了丐幫的名頭。
心中打定主意拼命,喬三頓時又漲了幾分力氣。出手之間也凌厲了很多,再一次成功逼退了來人。正當喬三奮起拼命之時,卻聽見一聲輕喝響起,緊接着白影一閃,院子裡就多了一個人。一個讓喬三欣喜若狂熱血沸騰的人,一個讓想衝過去緊緊擁抱的人。
兩名黑衣大漢捂着手臂狼狽而去,喬三也不追,只是撲過去大笑着道:“沈公子,你來得可真及時,老漢這條命總算保住了!”
“喬老哥,這是怎麼回事啊?”沈浪微微一笑,他可不認爲這兩個人是來找喬三的。
喬三上前一拉沈浪的手臂,道:“你進屋看看就知道了。”
跟着喬三,沈浪走進了屋子。屋子很整潔,也很簡陋,只有一牀一桌,在牀上還躺着一個蓬頭烏面衣衫襤褸的姑娘。
那姑娘瞧見沈浪進來,身形猛然一顫,繼而掙扎着想爬起來,怎奈雙腿似乎多有不便,一下子便從牀上掉了下來。沈浪急忙上前扶住,道:“姑娘你這是?”
那姑娘猛地撲進沈浪懷中,緊緊抓住沈浪的衣襟,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她,嘶聲道:“沈浪,你當真不認識我了麼?”
“你是?”
沈浪仔細瞧着懷中的姑娘,這姑娘臉上滿是污垢,確實已經瞧不清原來的模樣了。雙手也沾滿了血跡,沒有一處好皮膚。衣服更是破碎不堪,但隱約還可以看出是紅色的。只有那雙烏黑的眸子,大而靈動,卻透着幾分熟悉。
沈浪心中一動,道:“你是......花有容?”
“嗚嗚嗚......你終於認出我了......”
花有容伏在沈浪懷裡失聲痛哭起來,她一向堅強,即便弄成這樣也未曾流過一滴眼淚。可如今,面對着沈浪,卻讓她脆弱不堪,悲切委屈的哭聲讓人動容。
沈浪心中一嘆,遂抱起花有容放在牀上。等到她哭聲漸小,沈浪才輕聲道:“我先帶你回紅葉小築,花嬸會照顧好你的,等你休息好了再告訴我怎麼回事?”
花有容動容道:“你竟然不着急詢問發生了什麼?”
沈浪道:“等等沒關係!”
花有容神情一鬆,乖巧地低頭輕應了聲,但雙手卻已然抓着沈浪不肯放開。
身邊的這個男人從容鎮靜的讓她很安心,溫柔體貼的更讓她窩心。難怪朱七七和白飛飛都待他不一般,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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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七呆呆地瞧着素衣,瞧着她如畫的眉眼,清冷的面容,嬌弱的身形,這樣的女子有種說不出的味道,真真惹人憐惜!她不是最美的,甚至比不過白飛飛,但就那一份獨特的氣質,卻比白飛飛更甚。一襲白衣出塵,她就那麼靜靜地坐着,沒有任何言語動作,卻已經勾的人移不開眼眸了。朱七七不由想起了白飛飛,透過素衣,她似乎看到了白飛飛的影子,不同的是素衣更添嬌弱,眼神顧盼間我見猶憐。
素衣瞧着朱七七愣神,於是微微一笑,輕啓櫻脣道:“公子爺,你來這裡就是爲了發呆麼?”
“啊......那還做什麼?”朱七七總算從震驚中回過了神。
素衣低頭淺笑道:“公子真會開玩笑,您來煙雨樓是爲了什麼呢?”
當然是爲了氣沈浪,可朱七七隻能在腹中嘀咕,她是打死都不會說出去的。擡頭瞧着盈盈微笑的素衣,朱七七不由乾咳一聲,道:“七爺來這裡當然是爲了玩耍找樂子,這有什麼不妥?”
素衣抿嘴一笑,道:“你知道男人來着裡找的是什麼樂子?”
“當然知道,不就是......”朱七七說着,扭頭瞧瞟了眼遠遠坐在外間喝茶的福伯,然後才壓低聲音道:“不就是玩耍......還有那個.....啥。”
噗......
素衣含笑道:“只怕你壓根就不知道?”
“誰說的?”
朱七七正待反駁,卻見素衣俯身過來,在她耳邊一番低語。朱七七臉上一紅,強自鎮靜道:“不過如此,來來來……喝酒!”
素衣見這位嬌公子豪爽地倒了一大杯酒,真要喝下,不由擡手一擋,道:“這壺烈酒豈是你隨便可以亂喝麼?”
朱七七不解,道:“爲何不能?”
素衣笑道:“此酒名爲‘解憂’名兒雖雅緻但性子卻烈,只怕你消受不起。”
“笑話,這天下還有什麼酒是七爺我不能喝的?”
其實,朱七七並不好酒,但卻好逞強,你越是不讓她喝她就越想喝。尤其是後面還有一個福伯在,她更不會擔心。
“當真要喝?”
“自然當真!”
似乎被朱七七所感染,素衣也一下子充滿豪氣,道:“那好,公子都這般豪氣,素衣也不能不識趣,就陪公子喝個痛快如何?”
“理當如此!”
朱七七說着就仰頭一喝而盡,喝完了又倒了杯,才笑道:“你唬我,這酒味道不錯,濃而不烈,還有股子果香。”
素衣眼瞧着朱七七連喝了兩杯,才輕笑盈盈地道:“箇中滋味你一會就知道了。”
“什麼滋味?”
素衣笑這搖搖頭,輕輕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
“小家子氣!”
朱七七瞧她喝酒一點都不痛快,又自顧喝了一杯。一臉三杯酒下肚,朱七七的臉上微微染上了紅暈,眼眸迷離,卻隱約帶着些許韻致。
素衣笑着搖搖頭,便把酒拿開,柔聲道:“還是別喝了,這酒不適合你。”
“笑話,七爺我......堂堂七尺男兒......怎不適合了?”
素以掩嘴輕笑道:“素衣閱人無數,雌雄還是辨得出的。你看你這一副醉酒的摸樣,卻那裡是男子該有的?”
朱七七低頭瞧了下自己,悄聲道:“真有這麼明顯?”
“你以爲呢?”
話說間,朱七七覺得腦子有些不清醒,身上有些難受,她伸手扯了扯衣領,暗討:糟糕!
素衣見朱七七臉色泛紅,便道:“姑娘......你累了,要不......就在這休息會?”
“不行,沈浪還在等着我......福伯......我們回去!”
朱七七說着便已經站了起來搖晃着向外走去。而外間的福伯卻已經歪倒在椅子上,那裡還能迴應朱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