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城被整飭了三日,慢慢地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軌跡上來了,城裡依舊是井然有序,城外高度戒備,弩衛暗伏。除了缺銀子外,一切還算正常。
這一日,柴玉關長日無聊,便一個人撥弄起了棋子。手執黑子,柴玉關就想起了那個老是和他對着幹,滿身銅臭味的朱富貴來。有多久他們兩個老頭子沒在一起吵架鬥嘴下棋耍賴了。身邊忽然少了這個人,似也少了很多樂趣。
柴玉關持着黑子暗暗一嘆,他忽然覺得對於有些事情,時間久了竟會成爲一種不可或缺的習慣。想當初,他不就在這座城裡高高在上地活了十八年麼,他也沒覺得有多寂寞。可如今,身邊少了七七逗樂,少了朱富貴逗趣,他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
臨窗呆立良久,柴玉關好不容易把心思又拉回到眼前。又一次想起王雲夢,不由苦笑出聲。
呵呵......這王雲夢真是狠呀,竟然把他打劫空了。誰不知道他柴玉關花錢如流水,如今卻要勒緊褲腰帶,這怎麼能行?不過這王雲夢倒也奇怪?這次突襲,她搶空了金庫,擄走了神醫,卻並沒有動百靈和小貓兒一絲一毫,爲什麼?看來他還是理解不了女人,尤其是理解不了王雲夢啊,也更加的猜不透她的心思。她王雲夢總不至於害怕他事後報復,纔對百靈和小貓兒手下留情?
柴玉關苦思良久無果,最終,只得把王雲夢的行爲歸功於她尚有人性。輕輕嘆息着搖了搖頭,他擡步來到快活宮殿外。
此刻,夕陽西墜,天邊一抹紅暈暉染。碧空如洗,幾縷白雲點綴。這大好的光陰讓柴玉關鬱悶的的心情爲之一暢,臉上神色也好了幾分。他正待享受這片刻的日間美好,怎奈卻瞥到不遠處兩個急匆匆的身影。
熊貓和山佐天音繞過迴廊,大步流星地往快活宮這邊趕來,待走的近了,便瞧見兩人臉上神情很是焦慮。
瞧着這二人,柴玉關臉一沉,道:“如此焦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熊貓和山佐天音兩人連忙上前施禮,同聲道:“是仁義山莊的消息”
仁義山莊?
柴玉關不由詫異,這麼多年來,仁義山莊可從未和快活城有過聯繫。如今能放棄糾葛,主動聯繫,斷然不會是小事。遂喝道:“什麼事?”
“是......”
山佐天音說着瞧了眼熊貓,熊貓性子急,便回道:“回義父,仁義山莊傳來消息,說是朱爺......朱爺失蹤了!”
“什麼?”柴玉關身形一震,急道:“朱富貴失蹤,消息可準確?”
“準確,已經被證實了!”
聞言,柴玉關緩緩地揹着手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回頭道:“仁義山莊那幾個老頭是幹什麼吃的,一個大活人都守不住麼?”
“這......”
柴玉關說罷氣呼呼地又轉身來回踱了幾步,良久卻不見熊貓他們迴應,他便壓了壓火氣,沉聲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熊貓忙道:“似乎是三日前,三位冷爺開始也沒在意,因爲朱爺每年總要消失那麼幾日,所以也大意了。直到他們在井裡發現了二管家的屍體,才覺察到事情的嚴重性。”
“可有什麼線索?”
熊貓和山佐天音均搖了搖頭。柴玉關沉吟片刻,霍地指着山佐天音大喝道:“查查查......再派人去查,本座想來此事和王雲夢那女人一定脫不了干係,你們就朝這個方向去查。”
山佐天音應了聲,瞧了熊貓一眼便又匆匆而去,熊貓瞧了眼山佐天音的背影,心中一嘆,上前道:“孩兒也已經把丐幫的人已經散佈出去了,可是卻查無頭緒。”
“急也沒有,你們先找找看,還有讓丐幫留意王雲夢的行跡,本座就不信,這件事的背後沒有目的?”
熊貓點了點頭,正待離去,卻聽柴玉關又叮嚀道:“此事暫時不要讓七七知道,這孩子性子衝動,也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熊貓苦笑了下,才道:“事關重大,仁義山莊第一時間便把消息遞了出去,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柴玉關稍一停頓,便道:“那你就立即知會沈浪,務必讓他看好七七。”
熊貓嘴巴蠕動,卻最終只是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得到消息,沈浪和朱七七已經離開了錫頭鎮,看來仁義山莊的消息他們未必能收得到。但朱爺失蹤的事情根本就瞞不住,江湖上已經有了風吹草動,保不齊那天朱七七就會道聽途說?不過,想歸想,熊貓如今也是鞭長莫及,只能想辦法儘快平找到朱爺。
離開太湖,沈浪帶着朱七七快馬加鞭趕路。官道經過沿江的蕪鎮,沈浪這才放緩腳程拐了進去,找到了丐幫在這裡的據點。打聽完了丐幫的最新消息,沈浪忽然不再着急趕路,而是在蕪鎮找了家客棧住下來了。
朱七七瞧着自然不解,問及緣由。沈浪只說已經不需要急着趕路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沈浪改變了主意?沈浪不說,朱七七不管怎麼軟磨硬泡,卻都沒能問出結果來。她氣餒之餘忽然神情一鬆計上心來,就想到去酒肆打聽消息。便藉口說坐車太久太悶,想出去逛逛。
朱七七剛起了心思,不料沈浪卻不軟不硬地來了一句:教訓還沒得夠麼?被沈浪一嗆,朱七七瞬間紅了臉,呆呆地杵在那裡憋得說不出話來。
沈浪瞧之微微一笑,柔聲道:“七七,別不高興!能讓你知道的事情沈浪絕不瞞你。”
朱七七神情更是一垮,沈浪言下之意太明白不過。不就是說:不能讓她知道的事情那就絕不會告訴她麼?好你個沈浪,真真是可惡至極!
朱七七雖心裡不甘,但面上還是無所謂一笑,道:“不說就不說,誰稀罕?不過……”她拉着長長的尾音,一改剛纔的氣悶,臉上瞬間堆起了笑顏,眼眸瀲灩生輝,討好地瞧着沈浪,笑若春花。
沈浪好笑地瞧着她神情,好笑道:“不過什麼?”
“不過,這件事是不是和我有關係?”
沈浪莞爾,一轉身瞧着窗外,卻不再理會朱七七了。朱七七趕緊小碎步上前,伸手把沈浪的身子扳過來,一臉殷勤道:“快說有沒有關係啊?”
沈浪豈能不明白朱七七的真正目的,但他又不便明說,只得打哈哈道:“七七,你這出......算不算是迂迴之計?”
朱七七眼眸一轉,嬌笑道:“那你可會上當麼?”
“你說呢?”
沈浪微笑着又把問題拋給了朱七七,只見她忽然笑容一斂,嘟着嘴氣恨道:“你就不能笨一次,非得這麼聰明不可麼?”
沈浪無奈笑道:“我儘量配合!”說罷,他笑容一斂,又道:“好了,別小孩子脾氣了。你在此先好好休息,我去丐幫再轉轉。”
“我也要去?”
“不行!”
“那你……會快去快回麼?”
“嗯,一定!”
送走了沈浪,朱七七卻忽然來了精神。她直覺此事定和她有關係,所以她不能幹坐着什麼都不幹。想想她也是堂堂掛名的一城之主,雖沒什麼作爲,但也不能忘了責任。
趴在窗邊,朱七七無聊地瞧着樓下的街道,瞧着沈浪的修長的背影走到了街道的盡頭,消失在眼底。這時她才轉身打開了房門,喚來了小二,塞給他一錠銀子,並低聲囑咐了幾句。
小二哥得了銀兩,喜滋滋轉身下樓出去了。很快又夾着一包東西上樓來了。
朱七七得了包袱,便又打賞了小二一下,遂轉身關上了房門。再不多時,便從房裡走出了一個長身玉立,明眸皓齒的俊朗公子哥。只見他噙着笑意,手中摺扇一揮,就那麼大搖大擺的踱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