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之一的南嶽衡山位於衡陽境內,有大小七十二峰,峰峰皆是茂林竹修,四季翠綠,奇花異草,香氣縈繞。山間溪水汩汩,峰頂雲霧繚繞,端的秀麗多姿。
朱七七和公孫啓一路喬裝潛行,到達這裡時,已經是第二日傍晚時分。夏末夕照,霞光熠熠,給這靜謐的山林中增添了幾許溫情。不過,再如畫的風景朱七七都無心欣賞,她一心只想着攀上回雁峰。可這回雁峰是衡山七十二峰之首,峰高雲深,卻哪裡是他們的去處?幾經曲折,朱七七的腳上已經磨出了水泡,痛的刺骨,但她卻不曾開口要求歇息,就這樣兩人一路繞到煙雨池。
這裡水霧瀰漫,霞光交融生輝,仿若幻境。如此美景下,卻有一人俏生生地站在那裡,正瞧着他們笑得肆意。
瞧見那人,朱七七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幸好公孫啓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只見公孫啓低着頭稍稍拉了拉她,便扶着她繼續前進,似乎並未看到眼前有人。
迎面而立的人不是別人,卻是那本應呆在蕪鎮的薛素衣。她此刻一身水青色,於景相映,更顯清絕。只見她笑嘻嘻地瞧着二人,直到他們走到她身旁時,她才慢悠悠地開口道:“粗布裙釵難掩國色,朱姑娘,小師弟,別來無恙啊?”
兩人身形均爲一震,便停住了腳步。他們本來就是掩耳盜鈴,能被認出卻不奇怪。但讓朱七七吃驚的是那一聲毫無徵兆的‘小師弟’。她扭頭瞧向公孫啓,但見他此刻雖然是面無表情,但臉色卻蒼白如紙。朱七七怎麼都不會相信公孫會和薛素衣扯上關係,她不由急切道:“你叫他什麼?”
薛素衣輕好笑地瞧着朱七七,嘲諷道:“小師弟啊,難道他從未告訴你他的過往麼?還是他曾給你說了一個別的過往?”
朱七七不明白,公孫是她二爹同意了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問題。只見她當即上前一步,擋在公孫啓的前面道,輕喝道:“任你巧舌如簧,我朱七七也是不會相信你的。”
“噗……你到是真心維護他。可是……”
薛素衣說着走上前,衝着公孫啓笑道:“還好你把她準時帶來了……”
什麼意思?
朱七七剛要出口反駁,公孫啓卻一下子把她拽至身後,冷聲道:“你這樣挑撥離間有意思麼?”
薛素衣道:“那你這般遮掩身份有意思麼?就算你拼命遮掩,你還是我的小師弟,暗主從小養大的孤兒。”薛素衣說着冷笑出聲,接着恨聲道:“沈浪和王憐花設計陷害我,那我也只能在朱七七身上找補。若我抓了她,你說暗主會不會再次相信我?”
朱七七一聽,急道:“你不能抓我。”
薛素衣眉頭一挑,嘲弄道:“爲什麼不能?”
朱七七大喝道:“因爲沈浪和王憐花並未爲難你,你難道想忘恩負義?”
薛素衣瞧着義正言辭的朱七七,忽然狂笑出聲,道:“暗主養我教我二十年,我難道就能忘恩負義?還有你小師弟,告訴我,你能麼?”
公孫啓慢慢低下了頭,半晌才擡起頭來,瞧了眼朱七七,眼神堅定地對着薛素衣道:“你的小師弟兩年前已經死了,如今的公孫啓是快活城的財使,他同樣也做不到忘恩負義。”
“幼稚!”
薛素衣說着退了幾步擺好了架勢,似乎她真得要和這二人拼殺一番。而公孫啓和朱七七也稍稍分開了些,都凝神聚力,盯着薛素衣。
薛素衣瞧着他倆也不出手,只是略帶詭異地笑着。突然朱七七和公孫啓雙雙身體一震,人便倒了下去。而他們的身後,也顯出了幾個人,領頭的也是一個女人。
薛素衣收起起勢,朝着朱七七瞧了一眼,然後笑着對來人道:“還好花姐姐及時趕到,要不然小妹還不一定能鬥得過公孫他們。”
花影輕哼一聲,道:“還是你算計的好,他們不知道回雁峰上有我的眼線,但你卻是知道的。”
花影說着命人架起了朱七七和公孫啓,繞過煙雨池離開了。薛素衣被晾着也不惱,輕笑着也跟了上去。
當年柴玉和王雲夢聯手關騙盡五大派,上千武林志士,得盡天下間最頂尖的武功秘籍,但除了柴玉關和王雲夢之外,知悉藏寶地的人卻均已死亡。如今的回雁峰山高雲深,樹林密集,卻無人知曉確切的藏寶地哪裡?似乎這一出計,真的只是爲了對付柴玉關而來。
沈浪和熊貓星夜趕路,已然來到了衡山之下,但卻並沒有急着山上。而是避開人羣,尋了一處隱蔽之地。沈浪沉得住氣,臉色平靜無波地坐在一邊等着時間,但熊貓卻在一邊心急火燎的。只見他一會兒瞧着天空,一會兒又瞧着茂密的山林,一會兒有瞧着不動如山的沈浪,一會兒又走來走去的,總之,他是一刻也不得安寧,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心中的急躁。
片刻後,沈浪忽然站了起來,瞧着熊貓道:“我去去就來。”說罷也不能熊貓迴應,人便一閃,就失去了蹤影。
等待的時間尤顯得漫長難耐,熊貓好不容易捱到天黑,終於也等到了沈浪回來。他一見到沈浪,便衝上前道:“可急死我了,七七還沒找到,我們卻要等到什麼時候?”
沈浪扭頭瞧了瞧夜色,道:“等天完全黑了下來,我們就可以上山了。”
“那七七呢,不找了嗎?”
“不找了!”
“你說什麼?”熊貓霍地眉頭都豎了起來,他不相信這句話是出自沈浪之口。
沈浪一瞧,便苦笑道:“你別急先聽我說。按理我們離衡山近,而七七和公孫她們離衡山遠,爲什麼我們順着一路找尋卻沒有找到他們的任何線索?”
熊貓輕哼一聲,沒好氣地道:“爲什麼?”
沈浪接着道:“七七不懂江湖,但公孫卻是懂的。想必他們也想了法子要避人耳目,加上雨水沖刷,因此上我們纔會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那你的意思是七七沒有危險?”
沈浪微皺着眉宇,沉默半晌才道:“不,恰恰相反,七七性子衝動,一刻都不會耽擱,怕是這時候已經上山了。”
“那豈不是……”
接下來的話熊貓是說不下去了,他心裡清楚,論江湖閱歷,十個朱七七也不是花影之流的對手,不管是花影還是王雲夢,她們都是**湖,豈會放過這樣一個增加籌碼的大好機會。
沈浪自然知道熊貓要表達的意思,他表情凝重也未迴應,半晌後才幽幽地道:“也不知快活王王憐花他們到了沒有?”
熊貓一聽沈浪提起王憐花,不由嘟噥道:“真搞不懂你,你不是讓他照顧人麼……”
“你難道認爲他會乖乖地待在城裡麼?”
聞言,熊貓憨憨地笑了笑,王憐花聰慧機敏,這麼重要的場合,他怎麼會甘心等着。可他若來了,卻要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直至天色大黑,沈浪忽然變戲法似的從林中牽出來一隻大獵犬來,獵犬嘴巴上還纏着布條。熊貓一瞧就明白爲什麼一直沒聽到狗叫聲,原來是叫不出來。
“你這是?”
“如今雖然是夏末,但山裡還是露重陰冷……”沈浪解釋道。
沈浪一提點,熊貓就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他們待在山裡不敢點火取暖,自然會想着用酒來暖身子。狗的嗅覺靈敏,找尋起來比人方便多了。”
沈浪點頭道:“獵犬熟悉山林,會給我們省很多時間,夜間上去也不易被人發覺。”
熊貓沒好氣地打了沈浪一拳,低聲笑道:“你小子原來早就計劃好了,害我白白着急擔心。”
沈浪扯了一抹苦笑拍了拍熊貓的肩膀,轉身拉着獵犬就往山上走。如若朱七七真的已經被抓,那這個局要如何去解?沈浪心理清楚,長年累月的仇恨會讓一個人的心理漸漸扭曲,整人的法子也就越加的變態,卻不知這次迎接他們的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