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道外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詭異的是四周更是安靜的可怕,氣氛凝重。剛纔那些還吱吱不停的老鼠,這一刻卻似乎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浪站在岔道口,並沒有再次點火,而是隱了氣息,無聲無息地向剛纔離開的地方靠近。
從剛纔離開的地方到岔道里躺屍的地方距離並不遠,只不過拐了個彎道。總共用不了多少息的時間,可就這一點時間卻發生了事情。
沈浪不太相信,花影有這麼快的速度瞬間放到一直處於防範着的熊貓?還有朱七七那一身淒厲的叫聲,似乎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纔會讓一直處於緊繃剋制的朱七七忍不住放聲大叫,會是什麼呢?
過了幾息,沈浪的眼前便不再是一團漆黑,而是隱隱帶了點山洞石頭的輪廓。也幸好是沈浪,目力過人,才能在這樣近乎封閉的黑暗中瞧見不同層次的黑。
沈浪前進的速度並不快,但也絕不慢。洞底高低起伏,佈滿了大小不一的石頭,黑暗中稍不留意就會弄出動靜來。但沈浪一路走過,卻悄無聲息,彷彿沒有實踩在地上一樣。
洞中,詭異的靜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突然間,只聽得黑暗中傳來一聲爆破,緊接着衣襟翻動,掌風四起。
沒有暴喝聲,沒有兵刃撞擊的聲音,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的掌風。數十息過後,一聲悶哼,掌風戛然而止,洞中突然一亮。
點燃火摺子的是沈浪,只見他一隻手舉着火摺子,一隻手緊扣着髮髻散亂,氣息不穩的花影。
花影雖然被制,動彈不得。但一雙眼眸如火,卻死瞪着沈浪不放。
沈浪瞧了眼花影,二話不說就是屈指連點,這下讓花影臉連瞪人的力氣也沒有了。
沈浪沒有再去理會花影,而是迅速撿起火把點亮,而後飛快地四處查看起來。這一出通道並不狹小,最窄的地方也有約莫六七丈距離。沈浪用最快的速度四處尋找了一遍,但卻不見朱七七和鳳九的身影,只在不遠處的角落裡,找到了熊貓。
熊貓姿勢怪異地半蹲在角落裡,臉帶焦慮,瞧見沈浪後神情才緩了過來。
沈浪疾步上前,伸手輕輕一拍,熊貓霍地站起來,當即抓着沈浪的衣領,急切道:“七七呢?”
沈浪搖了搖頭,道:“我只找到了你。”
熊貓神情一呆,鬆開了手倒退了兩步,好半晌才喃喃道:“對不起,是我沒看好她!”
“這不怪你,是我大意了!”
沈浪神情有些黯然,眼中有着擋不住的焦慮與擔憂。
“那會是誰帶走了七七?”
會是誰呢?
熊貓沒有問朱七七去哪裡了,而是直接問是誰帶走了朱七七。黑暗中雖瞧不清狀況,但朱七七的一聲尖叫,以及花影的突然發難,熊貓還是心裡明白的。
沈浪搖搖頭沒再說話,只是轉身便走。
熊貓瞧着沈浪模糊的背影,心中不安在急劇擴大。連沈浪心中都沒底,那七七豈不是很危險。
這一刻,熊貓當真是恨死自己了,爲什麼就沒能爲沈浪好好善後?當時兩隻火把瞬間熄滅,他眼前一黑,還沒來得及反應,便遭遇勁風被迫還手,到現在還還搞不清楚襲擊他的除了花影還有誰?
沈浪走到花影面前,瞧着她失色的花容,輕嘆了一聲,道:“雲州花家好歹也是百年傳承的武林世家,閣下這樣做,妥當麼?”
雖然被制住,但花影臉上神色倒也淡定自若,眼中也已經沒了剛纔的憤怒。這和之前沈浪劫持鳳九時的態度截然不同。只見她輕哼一聲,道:“花家?哼哼……輕舟已死,你覺得花家我還能回得去麼?”
熊貓隨之走來輕喝道:“就算不提花家,閣下也算是江湖名流,總不至於言而無信耍潑皮吧?”
花影輕蔑地瞧了眼熊貓,不屑道:“言而無信又如何?難道你們沒聽說過——漂亮的女人不可信麼?越是漂亮越是不可信麼……”
熊貓惱道:“錯錯錯,我那大妹子比你漂亮不知多少倍,爲什麼她就能誠信待人?”
“噗……朱七七麼?她只不過是個特別而已,你爲何不用白飛飛做例,還是你不願提她?”
花影說到白飛飛,熊貓神情爲之一滯,他很自然地扭頭瞧向了沈浪。沈浪神情淡然自若,眼簾微垂,若有所思。剛纔花影的話他似乎壓根就沒聽進去。又或許是聽了進去卻根本就不在意。
熊貓瞧在眼裡,越發的佩服他這位兄弟。提起白飛飛,想起那個可恨、可憎、可憐可嘆的白飛飛,熊貓自己的神情多少還會有些不自在,可從沈浪臉上卻絲毫覺察不出異樣來,是藏得太深還是他真的已經不在意了?
沈浪覺察道熊貓探尋的目光,這才擡頭看了他一眼,而後轉向花影,道:“這麼說,夫人嫁去花家本身就是帶有欺騙性質的?”
沈浪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熊貓和花影皆是一驚。熊貓趕不上沈浪的思維,花影更是被這一句話擊中要害,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她看着沈浪,呆呆地竟說不出話來。二十多年了,時間久遠的她都快遺忘了當初是因爲什麼嫁給了花輕舟,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那絕不是因爲愛……
沈浪瞧了眼花影的神情,接着又道:“是不是在下可以認爲,花輕舟就是因爲太相信你,纔會英年早逝麼?”
花影沉默半晌,神情黯然地道:“有些事情……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雲州花家二十年來崛起江湖,他總該付出點什麼?而我付出了很多,似乎總該得到點什麼……是報仇麼?呵呵呵……”
從花影口中說出了‘報仇’二字,倒讓沈浪神情微微一變。對於橫空出世的的花家,跳出來挑戰的花氏兄妹等人,沈浪曾託人詳細調查過。尤其是針對始作俑者的花影,調查可謂詳盡之極。說是花影出身貧苦,家無餘錢。少時聰穎過人,心氣極高。曾經有幸偶遇雲遊方士,倒也習得一些拳腳功夫,但也並無驚豔之處。其生活雖清苦,但日子倒也自然隨意,並無遭遇苦難。長至十八九歲,便遇見了花輕舟,成爲二房,不久後便正是成爲花家主母,一生順暢,享盡尊榮。若說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仇恨,實在是說不過去!
沉默半晌,沈浪微微一皺眉,道:“夫人所謂的仇恨可是來源於你背後的主子?”
花影徒然一驚,但她卻瞬間恢復了正常,苦笑道:“沈公子真是靈犀聰明,妾身只不過隨口一句牢騷,你便可以想到很多,看來今後和你說話還是謹慎點的好。”
“那麼……就是嘍?”
花影這次只堪堪瞧了沈浪一眼,卻閉口不答。
沈浪微微一停頓,繼續道:“夫人嫁給花輕舟是不是另有隱衷?還是你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場交易?”
花影眉眼微微動了一下,但還是閉口不言。
“是有人操作你的命運?她是不是就是那個被毀了臉的女人?七七是不是被她帶走了?”
沈浪一連串的問題讓花影終於無法淡定處之。她微微仰首,驚訝地瞧着沈浪,眸中盛滿了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