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暗呼一聲糟糕,怎麼忘了身後的雲石了!
被迫停下身形,王憐花揮手向後掃去。而眼前的掌風閃電而至,結結實實打在了他的臉上,而且還是狠戾決絕的連環三擊。
雖然隔着一層人皮面具,但王憐花還是切切實實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瞧着眼前放大的面具臉,以及那深沉冰冷的眼眸,讓王憐花震怒羞憤之餘,卻有一絲竊喜。對於那兩句話,黑衣女人貌似沒有什麼反應,但王憐花此時才清晰地感到了她心中的憤怒。這個女人當真是怒了,但因何而怒?因爲他娘,因爲那名灰衣老者,因爲薛素衣和鳳九等人的關係確認,王憐花幾乎可以確定這眼前的女人就是江家的人,但王憐花卻更願意稱她爲‘江流影’。和剛纔的試探不同,這一次卻是真的。
面具女人得手之後迅速退回原地,冷冷地瞥了眼貌似茫然地王憐花,然後吩咐雲石道:“此間太過安逸,給王子和朱姑娘換個住所!”
因黑衣女人的一句話,朱七七和王憐花的待遇瞬間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朱七七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又被這洞裡的白骨蟲鼠所驚擾。她深深吸了口氣,佯裝鎮靜地站在一邊,卻沒在挨着王憐花。
少年雲石站在洞口,手中還握着那把帶血的匕首。匕首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着絲絲冷光,但云石臉上卻帶着和煦如陽光的笑意。
“二位還需要要小的侍候麼?”
王憐花冷冷地瞥了眼雲石,卻突然發現這名叫雲石的少年很愛笑,從剛開始見面到現在,臉上幾乎都掛着淡淡的溫和的笑意,如春風拂面,也像極了沈浪。
和沈浪相處的時日不長也不短,但王憐花很少見沈浪開懷大笑過,更多的時候便是這種溫和的淺笑。一直以來,王憐花就不怎麼喜歡看沈浪微笑,總覺得他的笑意中有一種萬事成竹在胸的淡然與超脫,這是他極不喜歡的感覺。可這個時候,瞧了雲石的笑臉後,他忽然覺得沈浪的那張笑臉也沒怎麼礙眼了,反而有種安定人心的味道。而眼前雲石的笑雖溫和,但經過剛纔的事情之後,他瞧着卻有種毛骨悚然的意味。
瞧着雲石期待的笑臉,王憐花不得不開口了,但語氣卻是嘲弄的。
“哼,拿着匕首侍候我們,我們還真怕消受不起!”
“那好,你們隨意,小的就不奉陪了!”
雲石說完之後,從懷裡掏出了樣東西扔在王憐花腳下,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微微一遲疑,王憐花便撿了起來,卻原來是個紙包,裡面包的是上好的金瘡藥。眼神示意朱七七,朱七七什麼話也沒說,但卻接過金瘡藥默默地給王憐花敷好,然後又退了回去。
覺察出朱七七的彆扭,王憐花不由苦笑道:“你在怪我!怪我在洞口差點傷害了你?”
稍作沉默,朱七七忽然喃喃道:“那你可會傷害我?”
朱七七的質疑讓王憐花心中一痛,可他還是語氣平和地反問道:“那你認爲我會不會傷害你?”
“我……”
朱七七再次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彆扭什麼?心裡明明是選擇相信王憐花的,可爲什麼還是感覺有些受傷?
“我其實……其實沒想過你會傷害我,可我就是有些莫名的難過,或許……或許是因爲在意吧!”
朱七七心中一片茫然,太多的事情弄得她心力憔悴,真的有些不明白自己了。不過,之前那一幕,她真的是被被王憐花給嚇着了。若不是沈浪出現及時,那她會不會……朱七七不敢想,她選擇相信王憐花,相信他不會真的害了她。
聽到‘在意’二字,王憐花剛纔的失落心痛瞬間蕩然無存。他嘻嘻一笑,好心情地拉過朱七七的手,低聲笑道:“真是個傻丫頭!”說罷,便往洞口方向走去。
朱七七急道:“幹什麼?”
“逃跑啊!”
王憐花說的理所當然,似乎真的能逃出去一樣。可朱七七卻有些遲疑了,腳底下也沒怎麼配合上。
王憐花回頭一瞥,卻沒有說話,但朱七七卻懂了。王憐花是在問她:剛纔還不是說相信麼,怎麼轉眼就忘了?
朱七七尷尬地笑了笑,連忙掩飾道:“我們要怎麼走,似乎這山腹中的岔道很多,走哪一條才能救出我爹啊?”
王憐花神秘一笑,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紙。朱七七一瞧,辨認了出來。不就是剛纔用來包金瘡藥的紙,紙張上面隱約還有淺淺的線條和標識。
“這是……?可他爲什麼會幫我們?”
朱七七相當驚訝,那個雲石和他們並非一路,卻爲何會給他們這種指路的東西。
王憐花搖了搖頭,道:“你若實在想不通,就視他的目的只是爲了幫他自己。”
“可我們明明就是敵對的呀?”
“這有什麼?利益驅使,敵人也能成爲暫時的朋友,譬如我娘,她還不是照樣幫着對手做事!”
王憐花話雖然輕巧,可他的心裡並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輕鬆。雖然他不願意提及柴玉關,可的確是他的爹孃——王雲夢和柴玉關害的江流影一家家破人亡。但奇妙的是,他的娘竟然爲了救他,求到了江家頭上,現如今卻爲江流影所用,這是何等的離奇可笑!他絕不相信江流影會輕易放過他娘,沒有及時發難,那也只不過是爲了等待更好的時機而已。
黑暗的山腹深處,岔道多如蛛網,空氣稀薄不說,還帶着陣陣腐屍發黴的味道,聞着着實令人作嘔。
花影一邊心裡盤算着,一邊領着沈浪和熊貓前進。一行三人也不知走了多久,拐了多少個岔道,終於在黑暗的盡頭看到了一絲亮光。
亮光來自一個石洞,洞中的牆壁上有支火把,但卻空無一人。
花影瞧着空蕩蕩的石洞,訝然道:“人竟然沒關在這裡?”
沈浪微一沉吟,道:“夫人因何確定,人應該關在這裡?”
“這裡山洞雖多,但能關人的地方卻不多。此處是暗主的一個落腳點,按理應該在這裡。”
花影說的不確定,臉上也無太多表情。沈浪瞧着她沉默不語,花影神色不安地又道:“此地還有一處可以關人。這裡沒有,或許他們被關在另一處。”花影說着便向前走去。
沈浪和熊貓對視一眼,心中雖疑惑,但還是跟了上去。走了幾步,便來到一處不起眼的石壁前。
花影道了聲:“到了!”
沈浪沉默不語,熊貓卻道:“這裡和那邊都沒有人守着,難道你不覺得奇怪麼?”
花影語帶不屑,道:“這裡如此隱蔽,若無我帶路,你們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的,還需要守衛麼?若有守衛在,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卻不安全了。”
花影說着伸手附上了凹凸不平石壁,扭頭瞧向了沈浪。
沈浪點了點頭,道:“打開!”
花影隻手附在石壁上,暗暗使力,便聽到 ‘咔嚓’的聲音,本石壁上便出現了一塊大凹巢,緊接着石門便升了上去。
三人原本靜心凝氣,但在推開石門的那一瞬間,卻都化爲了錯愕。
這是一處華麗的屋子,裡面燈火通明。牀椅桌榻,輕紗牀幔,應有盡有。
熊貓目瞪口呆地瞧着這間屋子,心中除了最初的錯愕,便只剩下驚歎了。他實在想不通,誰會在這山腹深處,耗費人力財力,打造出這樣一間屋子,難道還想住人不成?
沈浪心中也是詫異不少,雖然他也在仔細打量着這間屋子,但眼睛餘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花影。
石屋的空間並不大,四周的牆壁也瞧不出山石原來的模樣,似乎真的只是一間屋子,眼眸所及,也沒有瞧見什麼人。
這真的有點出於意料!
花影靜靜地站在門口,冷眼瞧着裡面。,裡面似乎也沒有人。但心裡卻……忽然,她瞧見牀榻下的地面顏色有些深,便手一指,道:“那是什麼?”
順着花影手指的方向,沈浪和熊貓都看了過去。
“這是……”
沈浪瞧着那個方向遲疑不語,花影卻忽然一個箭步衝了進去。沈浪身形動了動,但並未追進去,反倒是熊貓一擡腳便追進了石屋。
見熊貓進去了,沈浪急喝道:“貓兒,退回來!”
沈浪話聲未落,但見石門突然間又落了下來,沈浪一個閃身,也跟着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