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擦着下落的石壁,險之又險的進去了,人還未站穩,屋子裡的燈光忽然熄滅,瞬間便是一片黑暗,卻是什麼也瞧不見了。緊接着,空中便傳來‘嗖嗖’的破空聲。
“貓兒小心!”
話聲未落,黑暗中又響起了密集的掌風。掌風交錯,衣袂帶風,有身體反轉的聲音,有器皿凋落的身影,有兵器撞擊的聲音,也有偶爾的幾聲悶哼,但再也聽不見說話的聲音。
打鬥的聲音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在一聲悶哼之後,突然間就停了下來。瞬間,屋子裡火光大現,照亮了在站的每一個人。
沈浪扶着肩頭,靠在門邊,手中拿着一面黑色面紗,而對面卻站着好幾個人。
一個是戴着面具的黑衣女子,一個是灰衣蒙面男子。另外三人沈浪卻是熟悉的,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熊貓,以及一臉得意的花影。還有一個,卻是那夜襲擊朱七七的灰衣老者。
黑衣女子第一次和沈浪正面交手,並沒有佔到絲毫便宜。她心裡有些驚訝,瞧着沈浪半晌才道:“沈公子果然名不虛傳!”
沈浪沒有去瞧熊貓,反倒是一直盯着黑衣女子打量着。此刻見對方開口了,遂道:“過獎,閣下怎麼稱呼?”
“屬下們都稱我爲暗主!”
“是麼,可在下覺得稱呼閣下爲江姑娘似乎更爲妥當纔是!”
聞言,黑衣女子忽然大笑了起來,同樣意思的話,她還聽一個人說過,只不過,那個人卻不在這裡。
“怎麼稱呼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要做什麼?”
“可在下還是覺得知己知彼才更保險。”
沈浪說着舉起了手中的黑紗,透過燈光,黑紗上清楚地顯現出了一個‘影’字。
用黑絲線繡在黑紗上的字,不仔細拿在手中看,一般人很難發現,更何況黑衣女子有絕對的自信,這張面巾不會落到他人手中,沒想到卻讓沈浪拿到手,還很巧的給發現了。
沈浪瞧了眼黑絲面巾,道:“閣下還有何話說?”
黑衣女子微微一頓,嘆道:“不錯,我是江流影,郎溪江氏的江流影,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江湖上記得郎溪江氏的還不止一人。”
說到最後,江流影的口氣有些沒落,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然後她又接着道:“沈公子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難道還能改變現在的局面麼?”
沈浪苦笑了下,道:“不能!”
江流影輕笑出聲,道:“既然如此,你還不趕快束手就擒。”
熊貓聞言,掙扎着大叫道:“別管我,他們奈何不了你!”熊貓話剛說完,脖子上的刀就進了一分,鮮血溢了出來。
沈浪眉頭一皺,道:“江姑娘不必如此,剛好在下也累了,就權作休息了。”說着他眼睛一掃桌几上的食物,又道:“可以享用麼?”
“自然可以!”
江流影說着對着沈浪隔空一點,指點一道勁氣射出。而沈浪也相當配合,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任由勁氣打中。
江流影收回手指,笑道:“先封了你的內力,等我空了再好好招呼你。”她說完便轉身又給了熊貓一指,然後走到牀邊,伸手拉了下帷幔。一陣鈴聲響後,石門‘咔嚓’一聲又打開了。
江流影瞧了眼大門,突然轉身抽了花影兩個響亮的耳光。直接給花影臉上留下了兩個五指印。
本以爲要走了,突然卻被打了耳光,花影一時懵了,微微一呆後,她慢慢低下了頭。
只見江流影冷哼道:“知道爲什麼打你麼?”
“我……屬下不知!”
“哼,即便你的心沒有背叛我,但私自把沈浪他們帶過來,行爲上已經背叛了我。不過好在我早有安排,纔不至於出錯。至於剛纔,只不過是小作懲戒,你以後要當心了!”
“暗主打的對,是屬下的錯!”
“嗯!”
江流影點了點頭,然後招呼左右往外走,走到門口卻停了下來,轉身對沈浪道:“送沈公子一個紅顏知己如何,可不要太感動哦!”
她說着錯開一步讓出了道,接着一個紅色身影被從黑暗中給推了進來。
沈浪和熊貓一瞧,異口同聲驚道:“花有容!”
不錯,被推進來的人是花有容,一身紅衣如火,眉眼精緻的花有容。只是原本清澈的雙眸卻有些灰敗,形容憔悴。但在見到沈浪的那一瞬間,花有容的眼中迸射出了一道光彩,笑容也染上了臉頰,這一前一後,仿若變了個人似的。她也不說話,小跑着直接來到了沈浪身邊乖巧地挨着。
江流影一瞧,咯咯大笑道:“怎麼樣,沈公子?夠意思吧!”她說完也不等沈浪迴應,而是扭頭對着花影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帶着左右直接離開了。
江流影離開了,但花影卻留了下來。她再次回到屋子裡的那一剎那間,石門又落了下來。
沉默……沉默!
此時,屋子裡的三個人均瞧着門口,瞧着站在門口的花影,瞧着她臉上那鮮紅的指印。尤其是花有容,她有些難堪,有些好奇,靈動的眼眸更是一眼不眨地瞧着花影。
花影呆呆地站在門口沒動,感受着三人的不同意味的眸光,漸漸地眼中燃起了羞憤的怒火。她可以無視沈浪和熊貓的眸光,但她卻絕對不能忽視花有容目帶憐憫好奇,替他難堪的眸光,尤其是花有容還是她的晚輩,她曾經還高高在上地管束過她。她是誰?她是花影,何須別人的同情與憐憫?
終於,花影動了。
她的目標既不是沈浪,也不是熊貓,而是躲在沈浪身後的花有容。
自然,在花影欺上前的瞬間,沈浪也動了,他突然張開雙臂擋住了花影的身形。
“閃開!”
花影大喝着揮出一掌,掌風凌厲如風,掀起了帷幔紗簾。沈浪急速出手,徒手向前一擋。凌厲的掌風帶着風聲呼嘯而至,畫了個圈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沈浪的胸前。
在強勁的衝擊之下,沈浪臨空向後翻去,直接撞在了牀沿上,接着一口血溢出,染紅了衣襟。
“沈浪?”
熊貓和花有容驚慌失色,大叫着撲了過去。二人手忙腳亂地扶起了沈浪,但見他臉色雖白,但氣息還好,遂長長舒了口氣。這時花有容才轉頭對着花影,怒目道:“這麼狠,你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哼……”
雖然沈浪已經擋了一掌,但花影依舊怒意難難消。她又一次欺身上前,這一次沒人來得及阻擋,只聽得啪啪兩下,花影揚手狠狠地抽在了花有容的臉上。沒錯,在暗主跟前,她不敢怒亦不敢言,但在他們面前,她卻要他們比她還要狼狽萬分。
瞧着花有容臉上的紅手印,花影心裡才覺得痛快舒服了許多。此刻的花有容,臉上也有着同樣醜陋的五指印,在她面前,亦再無優越感可言。
“你瘋了麼?”
花有容捂着臉,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這還是那個雍容端莊的二孃麼?此刻的她風華全無,取而代之的卻是狠戾之相。
“死丫頭!”花影揚起手掌再次襲來。
“住手!”
“住手!”
沈浪和熊貓雙雙喝道。
花影手停在空中,大笑道:“怎麼?又想英雄救美?”
沈浪擦了擦嘴角,掙扎着坐在牀沿上,微微一笑道:“夫人之前盤算着困住我們,不就是爲了在江流影面前邀功麼?好讓她對鳳九手下留情,那你現在爲難我們有是爲了什麼?若僅僅是爲了順口氣,在下還是勸夫人歇歇吧。若不然,我們有了損傷差池,你也很難向江流影交代。”
聞言,花影眼中厲色一隱,低下頭若有所思,那高舉的手也漸漸落了下來,臉上也慢慢恢復了平靜。
熊貓受制於人,本就氣悶難消,此時瞧着花影如此模樣,不由嘲弄道:“你能留下來,看來江流影並不十分信任你,你不如反水如何?”
奇怪的是,聽到這句話,花影卻沒有發火,反倒是坐在了桌几的那一邊,安靜地瞧着熊貓他們三人,半晌才喃喃道:“你也不用激我,暗主安排我留下來自有用意。只要我盡職盡責,暗主自然看得到,其結果還用說麼?”
花影說的很自信,人也慵懶地半躺了下來,瞬間恢復了之前的雍容氣度。雖然臉上的指印暫時難以消除,但瞧着已經沒有剛纔那般醒目刺眼了。
在花影和沈浪三人之間,恰好隔了個矮桌几。四人就這麼或坐或躺,分處在一張寬大的牀榻上,矮桌几上還擺放着美食水果之類的東西,相安無事時,瞧着卻是一團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