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關頭,卻突然石從殿中另一側的門洞中走了衝進來幾個人,只見他們進來後二話不說,先是把江流影半圍了起來。
江流影定眼一瞧卻是熊貓、花有容以及被她關起來的雲隨風和冷大以及洛陽蕭白羽和蕭不讓父子四人。
“真後悔沒有及時殺了他們,現在反倒成了你們的助力。”江流影喃喃自語道。
沈浪扭頭衝冷大點點頭,然後對着江流影道:“這樣的局面你沒想到吧,看你如今還有何儀仗,不如收手如何?”
“收手?我怕父兄泉下有知不同意。你能放着血仇救柴玉關,我卻做不到。還有你熊貓,你也一樣忘了血仇了嗎?”
江流影說着一指熊貓,眼神銳利如刀。
沈浪眉頭一皺,微微搖了搖頭,道:“我不能放着快活城幾千人的性命於不顧……”沈浪說着掃了一衆人等,頓了頓又道:“你若願意就此收手離去,我和貓兒……絕不攔你。”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一愣。
柴玉關微微扭頭瞧了下沈浪,嘴巴蠕動,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沈浪的話雖然出乎意料,但朱七七微呆後,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輕鬆神情。她雖然心痛公孫,但她更希望此時能夠圓滿解決,所有人都能夠平安無事,包括那個江流影。
王憐花此時正在閉眼給氣息微弱的王雲夢輸真氣,卻已經顧不上在意其他了。
在場的人雖多,但沒有一個人出聲,似乎都已經默許了沈浪的決定。可江流影好像並不領情,不但冷哼連連,還突然向後退去,坐回到主位的椅子上,氣定神閒地瞧着沈浪一干人等。
“你們以爲我就只有這點能耐麼?”
江流影說着站起來一掌身旁的石桌,一聲悶響,石桌四分五裂,碎成了渣。而在那寬大的石桌下面,卻露出了一堆整齊排放的黑色鐵球。那一個個鐵球足有成年人拳頭大小,而且還是數量衆多。
“是**!”
熊貓第一個驚叫了起來。這麼多的**,這是要把他們活埋在這裡麼?
“對,是**!實話告訴你們,我已經過命人在這大殿四周也佈下了**,只要一顆黑彈丸就足以引燃,到時候這裡就變成了人間地獄。你們說,我現在可還有抗衡你們的籌碼?”
沈浪也是心頭一震,他沒想到江流影竟已經瘋狂如斯了。
在場的冷大、雲隨風、花有容蕭不讓等人皆是臉色一變。這麼多的**,足夠他們每個人死好多次了。別說是人,在這山腹中引燃**,估計連這山體都要不穩了。不過,他們還算久歷江湖見過世面。雖然心裡震驚,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那漆黑一堆的鐵球柴玉關自然也看到了,心中的震怒自不必說。他也未曾算道江流影會有此殺手鐗,看來江流影爲了找他報仇,真是卯足了勁。
這裡最沉不住氣的當是朱七七,只見她一驚之後,卻是氣沖沖衝到沈浪身邊,衝着江流影罵道:“你這個瘋女人,炸死了我們你也出不去。”
“哈哈哈……有這麼多人陪葬,我怎麼捨得出去。”
江流影竟然大笑着重新坐了下來。剛纔和沈浪那一擊讓她消耗太大,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瘋子,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呵呵,朱姑娘,別費力氣了,乘還有時間,還不趕緊和情郎話別,若不然死不瞑目那你可不要怨我。”
“你……”
朱七七正待再罵,卻被沈浪給勸了下來了。不過,她心頭還是惱火的想罵天,非但爹還沒救回來,這一羣人卻要死在這裡,這怎麼可以。
“沈浪,怎麼辦……到底要怎麼辦纔好?”朱七七回頭瞧着沈浪,眼中盡是惶恐和焦慮。
沈浪拉着朱七七退後了幾步,這才低聲道:“別急七七,江流影沒有第一時間扔出**,就說明還有迴旋的餘地,我想,若有活着出去的機會,她也不會選擇和我們同歸於盡。”
“真的會麼?”
“會!”
沈浪的話讓朱七七安心了不少,可她看着那堆黑傢伙,還是忍不住心驚膽戰。
此時,大殿裡的局面又成一面倒,江流影瞬間佔盡了主動權。一堆**在手,江流影掌控了主動權,有恃無恐。只見她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上,一副俯視天下的霸氣模樣。
而此時沈浪已然放鬆了緊繃的神經,不再費心堤防她了。這種局面,防與不防已經不重要了,接下來要看江流影出什麼牌了。
與此同時,正在被救助的王雲夢突然見噴出了一口血,氣息更是似有若無。
“娘,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王憐花大叫着抱着王雲夢,眼睛赤紅,神情已經有些癲狂。
在王憐花的呼叫中,王雲夢悠悠轉醒。她心疼地瞧了瞧王憐花,伸手緩緩撫上的他的頭頂,又慢慢下滑至臉龐,撕下了那副鳳九模樣的人皮面具,然後用大拇指輕輕地拭去那眼角噙着的淚水。
“兒子,對不起!”
“娘,你沒有……”
“不,讓我說。娘這一生做的最錯的事情……便是把自己的恨傳給了你。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現下,娘最大的心願就是你以後能過得開心自在,什麼仇什麼恨的,那些東西都和你無關,就忘了吧。”
“娘?”
“可是……”
王雲夢忽然掙扎着坐了起來,喘息道:“可是,你……身上的暗疾可怎麼辦?”
王憐花忙道:“娘放心,鳳九已經從花影那裡偷了藥,孩兒不會有事的。”
聞言,王雲夢非但沒有高興,反而神情更是悲慼。
“那一定……不是真的,江流影什麼樣的人?怎麼可能……可能把節制我的解藥放在花影身邊,那隻不過是個糊弄人的障眼法。”
王雲夢說着閉上了眼睛,突然喃喃道:“沈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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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找沈浪?
王憐花本來心中悲慼,卻突然懵了。他擡頭茫然地瞧着沈浪,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浪和朱七七本就身在外圍,如今見王憐花瞧着他,便急急上前道:“什麼事?”
王雲夢一聽到沈浪的聲音,眼睛一睜,死命地做起抓着沈浪道:“沈浪,我知道你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憐花死去,你一定會救他對不對?”
“娘?”
這是幹什麼,王憐花心中彆扭的很。
沈浪一怔,瞧了瞧王憐花道。
“我……我盡力。”
王雲夢眼神一暗,這絕不是她想聽到的答案。
這時,朱七七上前道:“二孃放心,我們保證,絕不會讓他有事的。”
朱七七的保證雖然沒多少可信度,但王雲夢清楚,因爲朱七七,沈浪和柴玉關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謝……謝……”
緩緩扭過頭,王雲夢終於可以正視眼前的柴玉關了。
“我……恨你!”
“我知道!”
“我……要死了!”
“人總會死的,或許用不了多久,我也就會去找你。”
“好……我等着你,到時候再和你做個了結。”
“一言爲定!”
“那……在我臨死前,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柴玉關微微一愣,默然不語了。
當所有人都以爲他不願意的時候,他忽然單膝跪地,伸手把王雲夢從王憐花的懷裡輕輕接過來並擁進了懷裡。王憐花心裡雖然不願意,但還是放手了。在他看來,母親執念了一輩子,要的無非就是一個可以包容她的溫暖懷抱,而這個他卻給不了。
“謝……謝!”
王雲夢似乎很滿足,連嘴角都染上了笑意。
“可是……我還要告訴……告訴你們的是……江流影她恨我入骨我又……又何嘗不知,她不信我,呵呵……我也從來沒有信任過她。”
王雲夢說着又咳了起來,半晌才喘息着勉強道:“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大殿裡的那些個黑傢伙其實就是個啞巴,根本就響不了,江流影她做夢也想不到,雲夢仙子竟然會給她來個釜底抽薪……
王雲夢說着嘴角上揚,神情竟有說不出的得意。
“還有……還有……”
話還未說完,王雲夢的臉上突然光輝乍現,竟如少女般明豔動人。但那美麗也僅維持了一瞬間,就慢慢地失去了光彩,而那雙眸子也慢慢合了起來。只見她眉眸舒展,身子如小孩一樣蜷縮在柴玉關的懷裡,似乎真的已經找到了要找的東西。
“娘?”
王憐花木怒淚奔,大吼了一聲跪伏在地,雙肩抽搐,卻再也不肯擡起頭來。
所有人都靜默了,看着這無奈的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什麼執着?
什麼怨恨?
到頭來卻是因爲愛而不得。
爲什麼只有看到了死亡的時候,人啊才能正視自己的心。
可人死如燈滅,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只有活着得人才有愛與被愛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