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揚州的行程無論再如何耽擱,但依舊是漸行漸近。有限的路程總有走完的時候,不管你願還是不願!
依偎在沈浪懷中的朱七七越接近揚州就越安靜。對於朱七七的任性阻止歸期,沈浪怎能不知就裡。所以他纔會由着她縱着她胡鬧。但是這條路再長也會有盡頭,該面對的始終還是要面對。
“沈大哥?”朱七七突然打破了沉默。
“嗯,不裝睡了!”
“你知道我在裝睡?”
“只能說你裝的太假了!”
“沈大哥……”
“七七,有什麼話直說,憋了一路不難受麼?”
“你又知道我有話說?”
“你什麼事能瞞得了我?”
“看來真是什麼事也瞞不過你!”
“七七,你無需瞞我!”
良久,朱七七才小聲道:“你不殺柴玉關是因爲我麼?”
“七七?”
“我想聽實話!”
“不是……”
朱七七的身子明顯一僵,竟然不是因爲她?
沈浪嘆了口氣道:“七七,不要想太多!沈浪恕一個人,不是因爲他是誰的誰,而是因爲他本該被饒恕,僅此而已!”
“不明白?”
“以後你就會慢慢明白!”
“可是我心……”
“七七,難道你希望沈浪是一個因私情而罔顧大義的人麼?”
“不希望,可是如果柴玉關十惡不赦,那麼我們……我們……豈不就沒有明天。”
“這世間哪有如果,如今我和你能夠坐在一輛馬車裡,這就已經夠了!”
“沈大哥?”
“怎麼?還不滿意麼?”
“沒有……”
一直以來被沈浪莫名吸引,不正是他的正直俠義心懷天下麼?只有這樣的沈浪才值得她朱七七一生追隨,能有如今這樣的結果已經是難能可貴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若說夜幕下的揚州城如多情少婦般妖嬈多姿風情萬種,那陽光下的揚州城則似少女般明媚張揚充滿活力。
馬車進城以來,朱七七自是被揚州城的繁華熱鬧所吸引。看着道路兩邊琳琅滿目的各色小物件,朱七七恨不能下車親自把玩。還有那往來的形形**人流,竟然有幾個是金髮碧眼的外族人,這道讓朱七七着實驚訝,直呼大開了眼界,這在汾陽和快活城是絕對見不到的。而在揚州,這個繁庶的地方纔會如此稀鬆平常,而人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一行人停在籠月山莊門前,朱七七和沈浪剛剛走下馬車,就被眼前的景象所觸。連着從第二輛馬車上下來的王憐花、莫氏兄妹也都呆住了。
這是接誰啊,如此陣仗!
一隊仁義山莊的鐵甲衛,一隊快活城的赤衛,分兩排肅立。中間一堆的人,個個正翹首以盼。他們正是柴玉關、朱富貴、冷氏兄弟以及熊貓阿音小泥巴一干人等。
這一羣敵友難辨的人,如今竟出奇和諧的站在一起,身後又是如此的陣仗,如果沒有陰謀目的,誰會相信?反正沈浪是不信他們僅僅只是爲了接人而已。
看到這些,沈浪有種轉身離去的衝動,而王憐花也好不到那裡去,神情變了又變,最終停留在苦笑上。
朱七七纔不管那麼多,看到親人她是真的很開心。飛奔過去喊道:“爹,二爹,冷大叔、冷二叔、冷三叔、貓大哥、阿音大哥還有小泥巴你們都在啊!”一口氣把衆人問了個遍。
“七七啊,你再不回來,爹爹就變成望女石嘍!”朱富貴親暱地攬着朱七七,看到女兒無恙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是落地了。
“哼,半天的路程,你竟然生生的給我走了兩天,難道不想二爹麼?”柴玉關看着朱七七又是心疼,又是氣悶。
朱七七嘻嘻一笑,伸手挽着朱富貴和柴玉關,嬌聲道:“爹,二爹,女兒是很想念很想念你們的,可是……可是……”說着話,還不忘偷偷瞟了眼沈浪。
朱富貴嘆氣道:“可是家裡沒有沈浪對不對?真是女大不中留,家裡的兩個爹卻比不過一個沈浪!”
“爹……”
朱七七雖無一般閨中女子的嬌柔,但當着這麼多人被直指心事,卻還是羞紅了臉。
“怎麼?說錯了?”
朱七七一跺腳,嬌羞道:“爹,在女兒心裡面,爹爹們永遠永遠是最最重要的,誰都無法取代!”
“是麼?”朱富貴佯裝不信。
“是是是……我保證!”
“這還差不多。”
聽了朱七七的話柴玉關心裡很是受用,雖然這個親的比不上那個養的,但只要對七七好,姓不姓柴叫不叫爹又有什麼關係呢!
續完了親情,柴玉關終於轉頭面向了沈浪。
“本座感謝沈公子帶回了一雙兒女。”
沈浪瞧着柴玉關,神情平靜從容:“江湖救急罷了,王爺無須放在心上!”
柴玉關卻道:“一別半載,瞧沈公子的武功又精深了許多,連本座竟然都看不出深淺來了。”
沈浪一笑道:“這隻能說明這半年來沈浪並未虛度光陰。”
聽出沈浪話中的冷意,柴玉關心中一滯,情緒莫名憤怒。
“如果半年前你是這般身手,只怕結果另論?”
對於柴玉關的挑釁,周圍人等皆是一愣,連敘舊的人都停了下來,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呀!
而沈浪眼中明顯多了一絲冷意:“不管是怎樣的身手,其結果還是一樣!沈浪不殺你,是因爲這十八年來你並未作惡,且有善舉;不殺你,是因爲你活着比死更有價值;不殺你,並不代表你的過往一切都可以被原諒!”
“沈浪,你……”柴玉關的臉色由紅變黑,神情也極端憤怒。他縱橫江湖數十載,叱吒風雲,何曾被人如此搶白過。
“二爹……”
聽到呼喚,柴玉關扭頭瞧向朱七七。朱七七如水晶瑩的眼眸中滿是祈求,柴玉關心一軟,嘆了口氣硬生生忍下了發飆的衝動。
“罷了,罷了,如今多說無益,如若沈公子仍要報仇,本座奉陪便是!”
沈浪搖了搖頭道:“即是一劍泯恩仇,在下斷無再尋仇的道理。”
“還是嶽兒大義!”看到世態趨向平息,朱富貴不由讚道。
“朱爺,之前的是沈嶽,而如今的只是沈浪。”
朱富貴無奈笑道:“無論是沈嶽或者是沈浪,你都是沈天君的獨子,仁義山莊的少主,鐵一般的事實總歸是無法更改的!”
沈浪心下一嘆,知道說下去也無法改變什麼,也就不在多言。沈浪的沉默,在冷大冷二冷三看來是默認的表示,於是非常默契的對沈浪行禮道:“仁義山莊冷大(冷二、冷三)參見少主!”
沈浪一揮手,冷大等頓時就被一股無形的勁氣托住,卻再也無法拜下去。
“三位冷叔,沈浪不能受你們的禮!”
“少主?”
“好了……就這樣,如果再堅持,就是逼沈浪一走了之!”沈浪態度堅決不容置疑!
冷氏兄弟相視一眼,知道沈浪面上雖然溫潤平和,但卻言出必踐,也就不再堅持。來日方長,好在已經有了不錯的開端,能這樣已經皆大歡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