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上前大問道:“這姻緣天註定,桂小姐今日喜嫁,爲何哭得如此傷心?”
桂小姐緩緩轉身,梨花帶雨的容貌半遮半掩,但也擋不住漂亮,不由讓朱七七眼前一亮。而桂小姐只是定眼瞧着朱七七和沈浪,好半天才哽咽着道:“只因今日的新郎不是我心中的良人,叫我如何能開心。”
朱七七道:“既是不情不願,不嫁便是,何必委曲求全。”
桂小姐伸手擦擦拭了眼淚道:“既然……良人已經來了,本小姐又何必委曲求全,我……不嫁了!” 桂小姐伸手扯下紅蓋頭扔在地上,轉身跑進府裡。
桂大善人稍稍一愣,就一邊嘆氣一邊頓足道:“怎麼又是一出鬧劇啊……”說罷也轉身甩手進去。而朱七七和沈浪也被莫名的請進了府裡。
一頭霧水的朱七七不明所以,還竊喜着她兩句話阻止了一場悲劇的發生。但沈浪卻向上茶的丫頭仔細打聽,小丫頭剛開始還嬌羞着臉支支吾吾,但架不住沈浪的微笑便什麼都說了。打聽的結果卻讓沈浪朱七七半天回不過神。
這個桂小姐也真是一個奇葩,仗着美貌與家世,及笄後就揚言未來的夫婿一定要貌有貌,要纔有才,要氣質有氣質。如此條件的選婿自然得罪了很多人,有一個相貌奇醜的王生氣不過,便和朋友打賭說要迎娶桂小姐,設計畫了一幅美男圖讓桂小姐瞧見,然後揚言他自己就是畫中人,並隨後差人提親。這樣的婚姻自然是不成,當晚桂小姐就受驚哭喊着回到家中,桂大善人安慰着再選便是。之後又有一位走馬的青年才俊要貌有貌要纔有才,只是洞房之夜,桂小姐又受驚哭喊着回到家中,原來標緻的夫婿竟然是個瘸子,桂大善人還是安慰着再選便是。今天是第三嫁,因爲朱七七的好心打岔,桂小姐卻相中了某人又不嫁了。
朱七七瞧着小丫頭走遠,乾笑了聲,拉着沈浪準備離開,卻碰上了迎面而來的桂大善人和桂小姐。桂大善人開門見山,言及以萬貫家財相聘,當晚就可舉行婚禮。朱七七卻擋在沈浪前面道:“他是個……是個啞巴。”說罷還萬分同情地瞧了眼沈浪。
桂大善人瞧了沈浪半晌,很是一嘆,想就此作罷。但桂小姐卻擋了下來道:“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也無十全十美的人,些許缺陷不算什麼的。”
朱七七又道:“他……他手無縛雞之力。”
桂小姐豪不在意地笑道:“書生才顯真溫柔……”
朱七七無奈急道:“他是我……良人……”
桂小姐稍一愣神便對着朱七七甜甜地叫了聲:“姐姐!”
最後,朱七七隻得跳腳道:“不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桂小姐卻鎮靜道:“沒得……商量。”
朱七七不信邪拉着沈浪就走,卻發現沈浪已經歪倒在地再也走不了了……
大概桂大善人也覺得這件事情透着荒唐,連對方姓甚名誰今年幾許都不知道,卻要招爲女婿,這幾輩子的老臉都丟盡了,所以便早早關起了府門在家裡隨便女兒鬧騰。
因爲新郎官中了**,這拜堂麼,自然成了桂小姐一個人的事情。三拜九叩拜過天地行完禮之後,桂小姐纔在丫鬟的扶持下踏進了新房。沈浪一身大紅色喜服,靠坐在牀邊,雖然中了**,但氣色還算不錯,此刻人也已經清醒過來。
桂小姐頂着蓋頭輕移蓮步,坐在牀邊嬌笑道:“你倒是從容。”
……
“竟然沒有逃走?”
……
“你開始不願意,現在似乎很期待……很想娶本小姐。”
沈浪扭過頭定眼瞧着一身紅衣的新娘子道:“沈浪想娶的只有一人,而不是其他的什麼人。”
“你……”新娘子突然沉默了。
“我不走,是因爲我找到了牀底下的桂小姐卻找不到你。我在等你……等你自己過來。”沈浪說着,輕輕揭開了新娘子的紅蓋頭。
蓋頭下的卻不是什麼桂小姐,而是朱七七,但見她膚若凝脂,容顏嬌美,微微半垂的眼簾,臉色微紅嬌態十足。瞧着如此這般的朱七七,沈浪不由心中一讚,微笑着道:“我們這是在預演麼?”
朱七七輕輕依偎在沈浪懷中嬌羞道:“可我希望這是真的。”
“很快……”
傾聽着沈浪的心跳,朱七七沒有來的感到滿足,但滿足中卻有一絲心酸的感動。
良久良久,朱七七才突然問道:“你中了**,你怎麼……”
“連朱七七都沒有中**,沈浪怎麼會中**。”
“你是說……哦,就說你倒下去那麼早,害我也只能順勢假裝昏迷。不過,你卻沒有早早告訴我你是裝的,害我白白擔心了一回。”
沈浪微微一笑:“七七,多歷練對你有好處。”
朱七七一陣氣餒:“歷練麼,這一路上我盡是好心辦壞事了。”
沈浪笑道:“這不是重點。”
“我阻撓小石頭捕蛇,差點耽擱了石大嫂的性命……”
“這也不是重點,你當時也是心急爲了救人,最終兩人不也都救了麼。”
“可我差點害了雜耍老人一家。”
“這同樣不是重點,你不也幫回了他們一家了麼。”
“還有這次,差點害到你……”
“七七,你是害不到我的,留着不走我只是不想和這些普通人動手,也想瞧瞧你怎麼做。況且這也不是重點!”
朱七七嬌嗔道:“那重點是什麼?”
沈浪低眉一笑寵溺道:“重點是——你做這些個事出發點都是爲了幫人,雖然難免好心辦壞事;重點是——你每做一件事情後都會去思考,總結經驗得失;重點是——你現在行事已經很有分寸,知道三思而後行了……”
“沈浪?”
“我有說錯麼?”
“可我沒有你……你們聰明。”
“七七,你有一顆善良寬容的心,這比什麼樣的聰明都來得珍貴,更何況你也是位難得的聰明姑娘。你不也常說自己大智若愚麼,這會兒怎麼不自信了。”
朱七七心中一喜:“大智若愚只是說說而已……雖然我不見得真聰明,但我喜歡聽你這樣說。”
“你是真聰明!”
“真聰明?可我這陣子都搞不清你想幹什麼,救人不着急,趕路也不急……盡陪我玩了。不過嘛,嘻嘻……我到是很喜歡很喜歡你陪我過這樣的日子。”
沈浪道:“七七,在出揚州的時候我們就被人跟蹤了,我怕你擔心就一直沒告訴你。”
朱七七聽到被人跟蹤,到是很鎮靜道:“會是誰在跟蹤我們呢?會不會是風林暖的人?”
“或許吧,不過我們不用理會他。”稍一停頓沈浪又道:“現在估計他們都睡了,也是我們該離開的時候了。”
說着沈浪和朱七七分別脫下了一身喜服,熄了燈就悄悄溜了出來。
朱七七雖然跟在沈浪身邊萬分謹慎,但還是不小心弄出了響動,就只一瞬間兩人就被圍追堵截。沈浪不想與這些普通人多做糾纏,擁着朱七七原地跳起騰空,待到一定高度時飛射而去轉眼消失的不見蹤影。
追趕的護院只瞧得見這一對白衣男女如嫡仙般衣袂飄飄臨空而去,尋不着蹤跡,而站在原地的他們只能幹瞪着眼徒嘆奈何。沈浪的這一逃招第二日竟然被傳的神乎其神版本頗多,而他和朱七七也被傳的不似凡間人。以至於若干年後人們在茶餘飯後談起桂小姐的時候,還忍不住聊一聊那一對白衣飄飄的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