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 長嶺坡
長嶺坡其實是一座小山頭,旁依着大山,坡下是滄州境京杭運河的入海口,洶涌波濤匯入大海,氣勢壯觀自是無可比擬,因此長嶺坡在滄州地界還算頗有名氣。
沈浪沿着臺階一路往上,一邊還打量這裡大氣磅礴的獨特風景。且行至坡腰亭中時,卻瞧見早有一人在等候。
沈浪上前拱手笑道:“黎老,久等了!”
“哈哈……小友別來無恙!”爽朗的笑聲傳來,正是丐幫的老祖黎九命。
沈浪開門見山道:“黎老,晚輩所託之事?”
黎九命哈哈一笑,道:“小友似乎很急,在擔心小女友?”
沈浪神色一斂道:“不能不擔心啊,天涯海閣正準備對七七下手!”
黎九命卻道:“那就不用擔心了!”
“爲什麼?”
黎九命道:“因爲你的小女友已經被人下了‘情人醉’。”
沈浪心下一沉,脫口道::“怎麼會?當真七七中毒了?”
黎九命點頭道:“此事決不會有假,已經被證實!”
沈浪不禁苦笑道:“晚輩不是懷疑消息的真假,只是七七被那麼多人守着,卻中毒了……”
黎九命道:“小友也不用太擔心,‘情人醉’早期危害不大!不過,柴玉關已經遞出消息,要你立即趕回揚州!”
沈浪道:“知道了,那晚輩所託之事?”
黎九命一聽,便痛心疾首道:“這次虧大發了,你用幾瓶好酒就讓老人家我鞍前馬後的跑,還好穆嫣然還賣我面子,若不然……這老臉都沒處閣。”
沈浪神情一緩,道:“晚輩就知道,只要黎老出面莫聲無一定會安然回來,想必他們父子三人已經團聚!”。
“是已經回落英谷莫家堡了,只是斷玉劍卻沒有撈回來。”黎九命面上有些過意不去,看來面對穆嫣然,自己的面子還是不夠大。
沈浪點了點頭,瞭然道:“兵不刃血能有此結果已經很好了,黎老不必有歉意。”
“如今天涯海閣的閣主已經不是穆嫣然了。”黎九命似有解釋。
沈浪道:“那,就不難理解她們這次的行動了,穆傾城上來肯定會有所作爲。”
黎九命道:“不過兩日前破風崖一役,她們損失了近二百多號人手,這是近半年來天涯海閣折損最重的一次,這足以讓她們收斂氣焰,不要小瞧了江湖人。”
沈浪道:“破風崖一役是徐壽的怒火,不過黎老還是不要太樂觀,據晚輩所知天涯海閣長久壓抑天性,還不知將會出現什麼樣的亂子。”
黎九命點頭道:“丐幫這邊會隨時注意天涯海閣的動向!”
沈浪道:“那就有勞黎老多費心了。”
黎九命笑道:“無妨,可是你小女友的‘情人醉’倒是不好辦吶!”
沈浪淺笑道:“黎老有心情調侃,看來情人醉並不是無解對不對?”
“霍起煉製‘情人醉’的本意旨在試探情深情淺,而穆傾城的本意並不是要人生死,只不過他們都沒有抗的住而已。哼哼,也不知天涯海閣的女人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結果!”黎九命似乎隱隱感到不妥。
沈浪道:“無非是以勢圖權……”
“也不全是,或許還有其他……”黎九命意有所指。
“或許吧,晚輩這就要回揚州了,穆嫣然先交給黎老解決,如若不行你再叫雲老人一起辦。”
說罷沈浪抱拳一揖,轉身走出亭子。
黎九命在身後突然叫道:“沈小子,你其實是知道原因的,只是不願承認!”。
走出亭外的的沈浪聞言頓住,一陣無語,半晌才轉身微笑道:“管好穆嫣然,千萬別讓她出來攪局?”
“什麼,爲什麼是老兒來管,她又不是我的誰誰誰……”黎九命忍不住反駁,但是反駁的聲音卻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揚州城 城郊
莫聲有這幾天有些狼狽,風流倜儻的形象盡失。自從三日前他成功得手後一直在城裡蟄伏,吃喝拉撒皆在一處,整日裡惶惶不安。
想想他也曾是雄踞一方的豪傑,如今卻淪落至此,不得不說是造化弄人。可是玲瓏答應過他,只要能爲天涯海閣做夠三件事情,閣主就答應許他們一個未來!
這一聲承諾讓莫聲有足足等了十年,十年啊,三千多個日日夜夜。放縱、酗酒、風花雪月……就這樣慢慢的熬了過來。
十年前的美麗邂逅,她純情,他多情,就這樣他們眼中有了彼此。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玲瓏竟然是天涯海閣的弟子。天涯海閣萬惡的條規根本不允許門下弟子沾染情愛,除非閣主開恩准許。哼,什麼狗屁條規,只不過是某人傷情之後性情大變,見不得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瞭解一絲內幕的莫聲有對他的情路幾乎不抱什麼希望。但是他依然堅持了十年,事實證明莫聲有還真有做情種的天賦。
十年後的邂逅,她依然是那個她,他也還是那個他,變了的是歲月滄桑,不變的是兩顆依然如故的心。
如今,他們有了在一起的契機。什麼道義什麼情親和十年的入骨的相思相比真的不算什麼了。莫聲有頹然一嘆,事情做都做了,在想也改變不了什麼?可爲什麼他的心會這麼難過,是爲他自己難過麼?
已經三天了,柴玉關寸土排查整個揚州城,但卻不能明目張膽的挖地三尺。有遺漏必將有機會,所以莫聲有才能夠艱難地混出城。
今晚月半星希正好趁夜走人,莫聲有把煩心的事拋之腦後,心裡只惦念着玲瓏。若無意外,再過幾個時辰就可以見到她了。想着玲瓏,莫聲有連日的疲憊都似消失了一般,有的只是滿滿的期待與喜悅。
“二哥?”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莫聲有的遐思,眼前清朗修長的身影讓他瞬間晃神。熟悉的眉眼,相似的五官……
“莫……莫言?”莫聲有再努力都無法讓自己的聲音正常,此時此地被堵,無論如何這都不是認親的場景。
“是我!”清冷的聲音中沒有一絲溫度。
莫聲有聽出來莫言的冷漠,遂苦笑道:“你……你在怪二哥?”
莫言道:“難道不應該怪你麼?”
莫聲有小聲道:“我……我是有苦衷的。”
“就算有天大的苦衷焉能罔顧他人性命?”莫言的聲音還是那樣冰冷,但卻多了幾分怒意。
“那你想怎樣?”
“抓你回去!”
“不能通融?”
“不能!”
莫聲有大聲喝道:“莫言,我是你親二哥,你竟然不顧親情?”
莫言冷聲道:“正因爲你是我的二哥,我纔不能讓你一錯再錯不可挽回!”
“挽回,我還能回頭麼?”莫聲有心中苦楚無奈,他還有機會回頭麼?
“你還有機會,大哥已經被救回莫家堡,只要你肯回頭,我們——都會原諒你!”
“可以麼,真的可以回頭麼?”莫聲有似有深深的懊悔,他無助的蹲了下去,神情更是痛苦不已。
良久,莫言才緩緩走上前,伸手搭在莫聲有肩上。有聲的勸解不如無聲的鼓勵來的更暖人心。
“莫言,對不起!”
話音未落,莫聲有突然暴起一劍直刺莫言……
莫言離得太近反應不及,肩膀上生生中了一劍,頓時血流汩汩。
莫言指着莫聲有,厲聲叱道:“你……你簡直無可救藥!”。
莫聲有也是淚流滿面,痛苦地道:“莫言,你要原諒二哥,沒有玲瓏我是生不如死!”
莫言勉強拔劍擺好起勢,然後厲聲道:“難道在你眼中只有玲瓏麼,大哥、我、還有無雙和不凡,我們又算什麼?你真以爲這樣就能走脫麼?真是癡心妄想!”
“你受傷了……”
“受傷了也夠對付你了!”莫言話落手起,仗劍直逼莫聲有。
瞬間數十招的纏鬥相搏猝然分開,莫言卻已經是大汗淋漓。
莫言的敗相讓莫聲有有絲喜意,他當即勸道:“二哥不想傷你,而你也擋不住我……”
“那麼——在下呢?”
突兀的聲音讓莫言莫聲有齊齊扭頭。
“沈浪……”
“公子!”
相同的驚訝,不同的情緒,莫聲有一見到沈浪便知道今日的他恐怕是躲不過去了。
沈浪上前扶好莫言,扭頭對着莫聲有道:“莫兄如此,不嫌太失格調了麼?”
莫聲有面色一紅,厲聲道:“你想怎樣?”
沈浪面沉如水,冷聲道:“讓你出局!”
莫聲有自知不是沈浪的對手,但他也不想如此束手就擒,於是乘沈浪扶抱着莫言的時候,擡手就是一劍。沈浪措步側身躲過這一劍,然後攜着莫言長身飛起,人在空中單手瞬間就拍出數十掌,強勁的掌風悉數打在了莫聲有身上,莫聲有就如斷線的風箏般在空中一個迴轉然後跌落在地,但卻再也無法站立起來了。
莫言驚道:“你……你廢了他的武功?”
沈浪看着地上抽搐不已的莫聲有,沉聲道:“若沒有了利用的價值,她還能待你如昔那纔是美事一樁,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不再理會莫聲有,扶着莫言轉身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