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地處長江中下游,又有大運河貫穿南北,交通甚是便利。便利的交通不僅給揚州帶來了經濟的繁榮和民生的富庶,更給揚州帶來了無邊的風情。
月上柳梢頭,風月揚州城。
沈浪和莫言走在繁華的揚州柳巷,此處一邊是街宇,一邊是河岸,街道兩邊到處燈火通明,熱鬧非凡,還有那河面上的畫舫則一個個被點綴的華麗耀目,遠看更是精緻絕倫吸人眼球。
此處酒色迷醉,更是繁華熱鬧到了極致。沈浪莫言一路貌似信步閒逛,不知不覺間來到一艘二層樓宇的畫舫前。凝目瞧去,只見畫舫頂部豎着一個大大的布錦番,上面繡着‘清音’二字。沈浪正待舉步上前,莫言伸手阻止:“公子,江上畫舫上千,此間卻不是最富麗的所在,你爲何選這間。”
沈浪微微一笑道:“此處的畫舫分爲兩種——俗和不俗。此間精緻大氣,雅而不迷含而不揚,奢華內斂,可謂是不俗!”
“還是這位公子有眼光!”畫肪上一位着裝相比還比較素雅的媽媽遠遠迎了上來,見到沈浪莫言後福了福,道:“九娘見過二位公子,公子裡邊請!”
二人也不客氣,沿着橋板踏上了畫舫。
九娘一看二人已經上了畫舫,便一邊指揮船工開舫一邊嬌笑着對沈浪二人道:“公子們有所不知,本舫向來只接待有緣人,而您能慧眼識珠,就是我們的有緣人——兩位公子裡間請!”
在九孃的帶領下沈浪和莫言一路走來,穿過走廊來到大廳。瞧着這裡的陳設佈置,沈浪面上雖平靜無波,但心底卻有一絲詫異。
忽聽身旁莫言道:“風月之地,到有如此清風,明明是青樓,卻看不到青樓的萎靡氣,實在很難得!”
聽着莫言老客般的評論,沈浪不僅神情一愣,繼而好笑地着看向莫言。莫言感受到沈浪玩味的目光,燦燦的俊臉微熱,頗爲後悔自己多言。
畫舫一樓的客人並不多,或倆倆對酌,或三五成飲不拘一格。但觀每一位客人都是文人雅士,而在側的佳人也都氣質不俗,清麗可愛!
來到二樓,映入眼前的是一個三面有高窗的大廳,窗銜白紗,紗隨風動,別具風情。大廳內正中高掛一匾,曰:清音居!
沈浪環視之後,才和莫言坐定。九娘轉身立即吩咐道:“知秋,去請姑娘。”
“是——”一邊侍立的小姑娘應了聲,轉身進入帷幔之後。
沈浪只覺這裡的一桌一幾,一匾一畫無不透着清雅,比之一樓,又上升了境界。尋思間,只覺有人走近。
“兩位公子,這便是清音姑娘了。”隨着九孃的介紹,沈浪只看到一粉衣女子俏立眼前。把本來尚且美豔的九娘都給比了下去!
粉衣女子清音上前微微一福道:“清音見過兩位公子。”
只瞧了一眼,沈浪就看出了清音的清雅不凡。若論容貌之精緻美麗不及朱七七,論氣度之婉約輕盈不及白飛飛。但清音卻有一股清華之氣溢滿全身而自成風韻。就那麼的隨意一站,已是不同一般。
莫言搶着道:“不必多禮!”
“即來清音居,必有絲竹聲,不知二位公子想聽什麼曲子?”聲音清脆悅耳很是動聽。
沈浪微笑道:“姑娘做主便是!”
“那……清音就僭越了,清音觀之今晚月明正輝,就一曲‘清平月’,一慰貴客!”說罷清音便輕啓蓮步,來到琴架傍坐下,玉臂微擡瞬間便手起音泄。
清冷的月華灑滿窗櫺,與燭光交融爭輝;錚錚的琴音從指尖流淌,在室內盤旋不歇。沈浪遂緩緩起身,臨窗而立凝眸遠處。
清平月,思鄉情。這沈浪從不願觸及的情感而今在幽幽琴音中直指心頭。而沈浪怕是已經快忘記了,其實他自己就會彈——清平月!
一曲彈罷,沈浪回首由衷地攢道:“姑娘好技藝,撩動心緒直指人心!”
清音起身大方一揖,道:“公子謬讚了,在這揚州城清音也只有琴藝能拿的出手了!”
沈浪微笑道:“這世間絕大多數人終一生平庸,而姑娘持才一方,已是幸運很多!”。
清音頷首道:“多謝公子提點,清音自會知福惜福!”
兩人正說着,突然聽見廳外有人道:“是哪位公子佔了清音姑娘的局,不若讓與王某如何?”清朗的聲音傳來,音落人至,一襲緋衣的英俊公子哥,已閃進大廳。
沈浪暮然回首,與來人四目相對。
緋衣公子,長身玉立,面如冠玉,眸似星墨,這不是王憐花王公子還會是誰?
敵人、恩人亦或是知己?
看到沈浪,王憐花一向的肆意灑脫盡失,魅惑的笑容已經凝滯在臉上。但只一瞬間,王憐花就生生的找到了往日的從容。
輕輕揚起嘴角,王憐花瀟灑一笑道:“沒想到……沈兄也愛這揚州的無邊風月!”
沈浪把王憐花瞬間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如今聽到王憐花言語一如從前,當下也就微微一笑道:“亦如憐花兄一般,如此良辰美景曉月縈人,不品風月豈不可惜!”
“沈兄自是一派雅人情懷,如今卻被小弟打擾,真是罪過,見諒見諒啊!”說罷,王憐花收起摺扇躬身誠懇一揖。
“風月再好,怎及得上憐花兄的非凡風采,如今見到憐花兄,小弟自是欣喜不已,何來見諒之說!”瞧着王憐花,沈浪愈發笑得迷人。
王憐花也極爲瀟灑一笑,道:“小弟也是極想念沈兄的,現下能巧遇那真是幾輩子的緣分!不如你我二人把酒暢談一番如何?那纔不負這良辰風月!”。
沈浪也含笑應道:“風月弄情,自是妙事一樁,你我豈可錯過!”
“既如此,那我們就酒逢知己千杯少,只當紅粉帳裡是故鄉……”王憐花自是越說越開心,不覺大笑起來。
“甚好,只是小弟觀憐花兄表面平和內心卻並非如此,如若不知趣,如何擔得起‘知己’二字!”沈浪依舊是笑意盈盈。
雖然二人面上熟識熱絡談笑風生,但他們至此都是站着說話——誰也沒有坐下來的意思!
王憐花驚道:“沈兄知道了什麼?”
“看到憐花兄在這,是真高興!如此小弟就不必費神了,想必憐花兄已經打探了一番,有收穫麼?至少可以斷定她現下不在此處!”沈浪篤定道。
王憐花佯裝拍拍胸口道:“幸好不在,如果在,且看沈兄今日如何收場?想必,那場面一定熱鬧得緊。”王憐花有似無盡的惡趣味,不住的在腦海想象着那火爆的場面。
沈浪並未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道:“憐花兄,看你也不是很急,要不你我把酒長談一番?”。
“只怕沈兄是喝不下酒了——你看這是什麼?”不知何時王憐花手中多了一個物件。
“她的翡翠彈弓——”沈浪一眼就認了出來。
王憐花正色道:“不錯,正是她的翡翠彈弓!這足以證明她曾經在這裡出現過——若在敵手時以對方的謹慎,她是不可能掉了彈弓,除非是逃脫之後慌忙之間所致!”
“逃脫?我想十個她也未必能夠辦到。若真已經逃脫,想來綁匪是有意放之。若放,那綁匪的目的至少應該已經達到了,難道她只是——?”
王憐花點頭道:“不錯,應該是這樣!”
沈浪暗自鬆了口氣,苦笑道:“現下她孤身在外倒也好尋,我們不如找——”
“找丐幫!”這次兩人的意見出奇的一致。
王憐花道:“那我們還等什麼?”說罷一個瀟灑轉身,擡步就走。
沈浪轉身對着清音一揖,也隨之而走,莫言拿起佩劍,小跑着也快步跟了上去。
偌大的清音閣瞬間只剩下了清音、知秋和九娘三人。清音雖一直坐在桌邊,但這兩人你來我往中,卻始終沒有瞧她一眼,難道說她已經失了女人的魅力了麼?還是他們……
忽地,清音一拍桌子,沉聲喝道:“九娘,什麼時候青樓接客不收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