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的身體情況是越來越糟,中毒昏迷還發着燒。穆傾城雖然相信紫婆羅能夠有效剋制蛇毒,但沈浪的體內可不是隻有一種毒,至於最終的結果如何穆傾城還真不敢想象。穆傾城的心莫名的抽痛着,這反而讓她覺着自己原來還是個活生生的人,還有知覺可言。
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沈浪的身體溫度卻慢慢降了下來。這讓穆傾城心中一緩繼而又糾結起來。體溫是降了下來,但卻慢慢的越來越低,而沈浪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漸漸的幾不可聞。
穆傾城無論如何呼叫,此時的沈浪卻是毫無反應。穆傾城從不相信神佛奇蹟,但她此時心裡卻默默地祈求着,希望奇蹟出現。
穆傾城靠着冰冷的石壁呆坐了許久許久,心裡更是思緒萬千。他會就這樣死去麼?若人一死,就如同燈滅,生前的種種計較就已經不重要了。
坐着坐着,穆傾城忽然大笑了起來,直到笑夠了才自語道:“其實你這了樣死了也好,就沒人擋我的道了,到時候我一統江湖何等自在,至於仁義山莊和風林暖又能奈我何?呵呵,到時候整個江湖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可怨不得我。可是……若你能夠醒過來,我就……我就……”穆傾城咬了咬牙,神情堅毅地道:“我就就此收手回頭……”穆傾城說着放棄的話,她從不流淚的眼眸中多了了兩行清淚。眼淚無聲地流過嘴角滲進嘴裡……原來眼淚的滋味不但是鹹的而且是苦的。
穆傾城發狠威脅的話穆傾城一遍又一遍的說着,慢慢地變成了喃喃自語。她緩緩從沈浪身上取下斷玉劍握在手中,劍柄的那顆玉石挨着手心,慢慢地發出了灼人的溫度。穆傾城自嘲一笑,她沒想到她對沈浪真的有了感情,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是真的會回頭的……否則你就等着我出去血洗江湖吧!”
太久的等待讓穆傾城已經失了希望,她人就那麼靠着石牆癡癡地坐着,但嘴裡卻沒有停止呢喃。
“你……當真會回頭麼?”些許沙啞的聲音傳來,穆傾城神情一愣,暮然低頭卻瞧見沈浪蒼白着臉但卻笑的很溫暖。
穆傾城一喜道:“沈浪你……你……你醒了……”
沈浪弱弱地笑道:“嗯,你那麼吵能不醒來麼。”
穆傾城臉微微一紅:“我……你都聽見了?”
“都聽見了!”
“我……”
沈浪道:“怎麼,還想反悔不成?”
“哼,我穆傾城豈是食言之人!”沈浪的追問讓穆傾城心中莫名彆扭。
沈浪掙扎着坐起,背靠着石壁才輕輕一笑,道:“其實你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熱衷權利,你爭的只是一口氣……”
“你肯定?”
“我有說錯麼?”
“哼……”
“你……願不願意把你的事說給我聽?”
“你想聽?知道麼,你是第一個願意聽我說故事的人!”
“其實還有一個人也願意聽,只是你沒有給他機會。”
“我不想提他……”
“不提也罷,現在你說……我聽!”
“可你的毒?”
“暫時應該沒事。”
“你有把握?”
“嗯,等我體力恢復了應該就可以控制,只是沒想到中毒多也有中毒多的好處。”沈浪的身體他自己最清楚不過,如今體內各種藥力在相互牽制,真是好不熱鬧。
“是真沒事麼?”
“你在擔心我?”
穆傾城道:“對呀,我在擔心你,很可笑是吧!我其實應該殺了你纔對,可是當你昏睡不醒氣息微弱的時候,我卻興不起殺你的念頭,心裡只想着要你快點醒過來……”穆傾城慢悠悠地說着,神情複雜地瞧着沈浪,有自嘲有不甘但更多的卻是解脫後的輕鬆。“我不習慣向人表達感情,但我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不一樣的。朱七七拿着七星斷玉劍能夠發熱而我也一樣能……”
“是那塊玉石麼?” 沈浪儘量忽視穆傾城話語中的重點,心裡很好奇那塊會發熱的玉。
穆傾城道:“嗯,當年錦瑟祖母和徐然在大青山的深處找到了一塊有熒光的玉心。無意中徐然和錦瑟祖母都能讓它發熱,最後多方證實才發現這是塊神奇的試情石,最終祖父母能夠結合也多虧了這塊石頭。但婚夜驚變,之後試情石卻不知爲何輾轉落到雲東來手中,後來雲東來交予鑄劍師莫玄代替了斷玉劍原本的那塊玉,這些本來是極隱秘的事情,但莫聲有迷戀玲瓏無意中說出了秘密,所以我纔會派人取回斷玉劍。”
“原來還有故事……”
“斷玉劍的原本就是母親爲我挑選的聘禮,沒想到最終的結果卻只剩下了一個你,天意如此那自然就是你的聘禮……”
“那我把斷玉劍還給你。”
穆傾城搖了搖手道:“不用了,既然已經在你身上那就是你的,豈有要回的道理。我母親征得黎九命和莫聲無的同意用深海血珊瑚切斷了斷玉劍與莫家的淵源。現在的斷玉劍我是有權利送人的,而且你也不能不要它……”
“爲什麼?”
穆傾城道:“因爲……因爲它還是兵符,我說過要血洗江湖可不是嚇人的,斷玉劍可號令我在上海鎮的三千甲衛。他們是我花了十年的心血練就的衛隊,雖不能說是以一敵百,但一個人對付十幾人是不成問題的。若你不接受斷玉劍,我怕我有反悔的資本而無法回頭……”
這次沈浪真的是愣住了,天涯海閣還真是大手筆,數十載的蟄伏籌建,數十載的隱忍佈置。如今的三千甲衛如果指揮得當,絕對可以橫掃一片,看來還真不能小覷了女人!可是,他要這麼多衛隊做什麼?
“難道不能解散麼?”
“不能,他們都是孤兒無家無根,十年的鐵血訓練放出去只怕爲禍一方……如若不是我師姐攪局,我絕對可以用它出奇制勝……”
“別忘了,在你出奇制勝之前你已經是我的階下囚了。”
“階下囚又如何,我知道你是不會殺我的!”
“我殺不殺你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再不找路出去,我們都得困死在這裡……”
“那……斷玉劍你是接受了?”穆傾城說着把斷玉劍往前一遞。
沈浪瞧了瞧穆傾城,接過斷玉劍無可奈何地道:“只要不是聘禮,就拿着吧!”
穆傾城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拿着的,不管三千甲衛的事情是真是假,你在未得到證實之前是絕不會把斷玉劍給別人的。”
“……”
“如今怎麼出去呀?”一旦放棄執着,穆傾城整個人輕鬆了好多,這種感覺很舒服,她可不想剛剛解脫就這麼被困死。
“既然紫婆羅可以剋制蛇毒,那我的血應該也有此功效。”說罷,沈浪掙扎起身,用斷玉劍刺破手腕,向石臺下灑下了幾滴鮮血。是臺下頓時滋滋聲大起,羣蛇涌動不已。“瞧,這不有作用麼。”
“是有作用,可是你也不能一直灑血探路,就算你有再多的鮮血那也不夠灑啊。”
沈浪稍一愣,便笑道:“誰說我要灑血探路了,給衣服上粘些血漬,下去後羣蛇聞到血腥自然也不會近身,那我們就可從容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