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東來的這一手的確讓沈浪難以接受,不過再難以接受也已經成爲定局,好在還不是死局。從黎九命處得知范陽金礦事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廷以最快的速度接洽風林暖,二者不謀而合,對金礦形成了夾擊之勢。有利的是這三方勢力角逐都是在暗地裡進行,不管是穆傾城私開金礦,還是朝廷百般覬覦,還有風林暖後來的搶奪都是見不得光的。如果朝廷以官方名義收回金礦,且不說他們能不能得到實際上的好處,但就這十幾年的交易曝光,朝廷那也是丟不起這個顏面的。
沈浪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穆傾城,交換了消息之後,穆傾城同意由肖肅領着莫言和朗踢去范陽支援,而不再派甲衛過去。沈浪爲此解釋道,金礦本是極爲隱秘的事情,朝廷也是派小隊夾擊,而沒有形成規模。過多的軍隊會只會讓秘密暴漏得更快。
事情告一段落,沈浪自然就問及了不在房間的朱七七。只是穆傾城神色古怪之極,只道是朱姑娘在海邊。
朱七七的確是在海邊。此刻的她依舊是公子打扮,但卻多了一身軟甲護身,整個人瞅着很是英姿颯爽。而她的眼前卻是整齊羅列的甲衛,除了個別傷重的,其餘都在這裡。辛迷和影衛正筆直地站在朱七七的身後。
來之前朱七七爲了壯膽就已經喝了不少的酒,如今面對着這黑壓壓的一片,心中還是忐忑啊。想想此行目的,朱七七的心中又充滿了萬丈豪情。象徵性的乾咳了下,朱七七纔對着衆甲衛揚聲道:“自我介紹一下,本人柴虛,從今兒起就是你們的教頭了。”
朱七七瞧着地下一片安靜,清了清嗓子又道:“你們先回答本人幾個問題,然後在進行訓練。”
……
“問題一:你們說說自己每天能吃幾斤肉喝幾斤酒?”
半晌後一個頭目模樣的甲衛首先道:“我,四斤肉,三斤酒。”
“還有我,反正不少,沒算過。”
“五斤肉,二斤酒。”
“三斤肉,三斤酒。”
底下的甲衛們爭先報數,朱七七大致估摸了一下,基本都是四五斤的樣子,比普通人的食量大了一倍還多。
這時候一個胖子摸樣的甲衛搶着道。
“我我我……我一天是是是十斤肉,不不不喝酒……”
胖子剛剛說完,就引來全場鬨笑。
“咋咋咋的了?”
朱七七不由笑道:“你吃的還真不少?”
“不不不吃飽,哪有力氣。”
底下人又是鬨笑不止
等到笑聲平息,朱七七才道:“第二個問題:你們這種食量,到外面不偷不搶能夠養活自己麼?”
關係到尊嚴問題,甲衛們衆口一詞道:“能……”
“那能養活一個家麼?”
地下又是一片安靜。
朱七七不由提高聲音道:“能不能養活一個家?”
半晌後,突然一個聲音喊道:“我們沒有家……”
聽了回答,朱七七不由追着問:“那你們想不想擁有一個家?”
這一下,底下是徹底的沉默了。這個問題離他們太遠了,遠到他們都不去想不去碰觸。如今朱七七的問題卻如驚雷般在他們心中炸響。多具誘惑力的一個字,人人趨之若鶩他們怎能倖免。
瞧着氣氛有些沉悶,朱七七清了清嗓子大聲道:“換個問題,你們知道媳婦是什麼嗎?”
話音剛落,惹來地下一片鬨堂大笑。這次的時間持續的很長,朱七七急得怎麼都止不住。就在朱七七不顧形象快要跳腳的時候,笑聲卻戛然而止,這讓朱七七心中稍稍有些自得。
“既然笑的這麼大聲,那你們說說媳婦是什麼?”
“報告,媳婦就是自己的女人。”
“嗯,還不錯,繼續……”
“媳婦就是家裡人,會洗衣能做飯和帶孩子。”
“也不錯……”
“報告柴教頭,媳婦就是…..就如同 朱姑娘是沈公子的媳婦這般。”
朱七七沒想到會有這樣讓人臉紅的答案,本以爲自己男裝威武,沒想到下面的人都瞧出來了,而自己卻不自知。不過場面還得撐下去不是?
“那個……這個問題翻過去,下一個問題:你們想娶媳婦嗎?”
“想……”
這一次的聲音不但整齊,而且洪亮,震得朱七七耳朵發疼,可見衆人有多麼期盼。有期盼事情不就好辦多了麼。
“想娶媳婦就得聽我的,這個問題本人能解決。如果你們誰配合的好且表現出衆,就可以先娶媳婦。”
真的假的?底下的人開始竊竊私語了。
朱七七瞧着場面有點亂,不由大聲道:“本人可以立下軍令狀來擔保。”
“不用,我們相信你……”
有人第一個開口,後面衆人齊聲附議道:“相信……相信……相信……”
好半天,衆甲衛才從興奮狀態中清醒過來。便聽到朱七七道:“問題完了,我們開始訓練。一定要時刻謹記我們的協議,務必配合。”頓了頓朱七七又道:“今兒的訓練很簡單,免得你們以後見着了媳婦不會笑,我們先訓練微笑,記住是微笑露八顆牙齒的微笑。重新列隊,兩兩對視微笑且互相監督……”
終於可以把甲衛扔給辛迷他們了,朱七七真是累的不行,嗓子也有點疼了。就在她準備喝水的時候,卻瞧見恰好遞過來的茶水……
朱七七一愣轉而欣喜道:“沈大哥,你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你。”
“你……你不怪我?”
沈浪笑着搖了搖頭道:“讓他們學學做人也不錯。”
“嗯嗯!我也這樣想……”
朱七七喝了口茶水後,就很自然地牽着沈浪的手,兩個人慢慢遠離了訓練場,而身後卻突然傳來衆甲衛的聲音:朱姑娘,慢走啊!
不管私底下,黎九命、雲東來、還有穆傾城以及後來的沈浪如何費心思,但都不能逆轉‘三日朝暮’的結果。沈浪在自己解毒的時候就有試探過穆嫣然的身體狀況,但卻始終不得其法,只知道最後的時刻,她的生機在一點一滴消失。早上還瞧着還蠻亮麗的容貌,到了夕陽落下的時候卻已經佈滿皺紋。
穆嫣然的婚禮沒有禮樂、沒有儀仗、沒有宴請,有的只是兩人的一身紅禮服。而她的的妝容是穆傾城親自搭理的,整個過程很用心很用心。穆傾城雖然無法讓母親美貌重現,但她卻儘可能讓新嫁娘瞧上去精神。
當夕陽的餘暉侵染海面的時候,黎九命一襲紅衣牽着穆嫣然的手,在衆人的見證下行了禮。然後就進入曲折如蛇形的甲衛通道,通道直通海邊裝扮一新的婚船上。每一個甲衛都咧着嘴面帶微笑,雖然摸樣勉強笑容僵硬但卻溫暖,他們已經很用心地給這場婚禮平添了許多喜慶。而沈浪一行則跟在後面送着,每個人臉上也都帶着和暖的微笑,但笑容卻沒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