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前行一段距離後,朱七七悄悄拉着沈浪離開了隊伍。沈浪帶着朱七七來到雲臺山的至高點,從這裡可以俯視一切。
沈浪輕輕放下朱七七,嘆道:“若你心裡難過,就哭出來吧!”
朱七七聽得沈浪如此說,就靠在沈浪的懷裡放開了哭泣。沈浪心中一嘆,輕拍着朱七七,無聲地安慰着。朱七七哭泣了良久,沈浪才柔聲道:“七七,他們的船要出海了。”
朱七七聞言擡起頭,海邊不知何時已經燃起了火把,而所有甲衛都已經集中在海灘邊,圍住着婚船。黎九命和穆嫣然則站在船板上向衆人招手。
朱七七瞧了好半天,纔回頭幽幽嘆道:“我不明白,他們爲什麼非要白髮蒼蒼時才成婚,爲什麼不在大好年華就在一起。像他們這樣的人,誰又能強迫得了?”
朱七七半天沒等到沈浪的迴應,不由提高了聲音呼了一聲:“沈大哥?”
沈浪低聲道:“他們年輕時的愛恨情仇我也不是很清楚,倘若可以從新來過,我想他們會有新的選擇。”
“或許吧!我下午瞧着黎老臉上一直洋溢着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可看到這樣的笑容,我心裡卻愈發苦澀難受的緊。沈大哥,等黎老海上歸來,我們陪他好好醉一場,你說好麼?”
“好,只是不是我們陪,是雲老陪他醉一場。”
“那我們要去哪裡?”
“我們要去……”沈浪沒有接下去說完,而是轉而握住朱七七雙肩,極認真地道:“七七,等天涯海閣事了之後,你可願嫁給我……”
“沈大哥?”這是求婚麼,怎麼來的沒有任何徵兆,卻讓朱七七的心突突直跳。
沈浪亮晶晶的雙眸盯着朱七七,追問道:“你願意麼?”
朱七七含羞低着頭,小聲道:“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
“那我就當你應了。”
“嗯……應了!”
朱七七雖說着答應的話,卻怎麼也不肯直視沈浪的眼眸。而是轉身面向着大海縱情喊道:“我——朱七七終於不必等到白髮蒼蒼時再嫁人了……”
沈浪就那麼靜靜地守着,直等到朱七七喊累了他才道:“一直也不知道該送你什麼,所以也就沒送過你什麼禮物。”
朱七七轉身嬌笑道:“不送我禮物原來是你不知道該送什麼,我還以爲你不願意送我禮物。不過送什麼禮物討女孩子歡心,這個你要好好跟王憐花學學……”
“你當真要我學王憐花?”
想想王憐花的風流樣子,朱七七不由得打了個戰慄,如果沈浪成了王憐花的調調,那還是沈浪麼?於是朱七七擺了擺手道:“還是不要了……”
朱七七靠着沈浪的肩,兩人依偎着坐在一起,瞧着漆黑的大海以及繁星點墨的星空,傾聽着海浪的歡鳴,感受着海風的輕撫,這一刻天地間仿若就隻身下他們兩人。良久良久,朱七七才道:“雲老告訴了我你很多的事情,當時你還那麼小,是怎麼熬過來的呀?”
“只要心中還有希望,怎麼樣都能走過來。”
沈浪的話深深觸動了朱七七,是什麼樣的經歷會把一個人打磨成這樣,不去想但卻止不住陣陣心疼。
“沈大哥,你的過去我已經錯過了,但你的以後一定有我朱七七的陪伴。”
“這是承諾麼?”
“嘻嘻,是承諾!”
又過了許久,只聽得朱七七道:“沈大哥,你說天涯海閣事了之後,我們去那裡隱居呀?”
“隱居?”
“對呀,要去哪裡隱居呢?無名谷?或者流芳境?其實揚州很熱鬧也很不錯?要不我們就住在汾陽吧!”
“在汾陽還是隱居麼?”
“當然是嘍,你不知大隱隱於市麼。哦,對了,沈園兩年前被人修繕過,但卻不是仁義山莊出的資,也不是我爹。當時冷大叔去查過,但對方很神秘,說是仰慕九州王,不忍家園被毀所以重建了沈園,待沈公子回來居住。沈大哥,這是你做的麼?”
“不是我!”
“那會是誰呢?”
“好了七七,不猜了,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們等着便是。”
“嗯,重修的沈園很漂亮,到時我們就住在沈園可好?”朱七七越說聲音越小,和沈浪一起住在沈園,想想都臉紅。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在朱七七還未細品的情況下就要離開了。不過,雲臺山上留下了他們最美好的一刻,朱七七無論如何都央着沈浪留下了字跡以示紀念。
沈浪要連夜晚離開雲臺衛,朱七七卻有些不捨了。他的甲衛還沒有訓練好,雲老還沒有教她武功,那個還沒有去海上玩過呢。總之,朱七七有一堆的理由不能離開,但卻有一個理由必須離開——那就是沈浪要走了。天大的理由也比不上一個沈浪來得重要,所以那些個事都是可放棄的。
沈浪帶着朱七七和辛迷先行離開了雲臺衛所,留下雲東來和影衛善後。當馬車剛剛駛上了上海鎮的官道,就被一白衣蒙面人擋住了去路。
沈浪揭開簾布瞧了一眼便對辛迷道:“繞過去!”
辛迷駕着馬車正要走的時候,白衣人卻直接飛上了馬車。辛迷正待動手,卻瞧見白衣人迅速拉下了面紗。
“穆傾城,怎麼是你?”
“你叫我什麼?”
“呃,統領!”
“乖!”
穆傾城伸手拍了拍辛迷的肩膀,微笑着鑽進了車廂內。瞧着沈浪朱七七都在,穆傾城便道:“去范陽並不是最好的選擇,而風林暖之所以敢打范陽金礦的主意,是因爲有朝廷在一旁做依仗,如果我們來個釜底抽薪,那她豈不孤掌難鳴。”
沈浪接口道:“不讓朝廷打金礦的主意?哼,國庫缺錢這是歷來已久的事情,你能讓皇帝改變主意?”
“那如果沒了金礦呢?”
“你是說?”
“范陽金礦已經開採了將近二十年,保守估計也就是五年以內結束的事情。當初我派一千甲衛去支援,是因爲我還不想放棄,如今朝廷參與其中,就算奪回了金礦也不會長久,所以,在這事上我推了一把。”
沈浪一愣:“你想告訴我,金礦的事情已經結束了?”
穆傾城笑道:“是結束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一個時辰前得到的消息,大概事發有兩日多了。消息說風林暖之前就在金礦周圍佈置了大量**,因甲衛的到來而無法成事,已經引爆了**,把整個礦洞填平了。”
沈浪臉色一沉道:“竟然都用上**了,那死傷如何?”
“加上之前的對決,甲衛總共死傷三百餘人,而朝廷軍隊總共八百多人,如今剩下不足一百人,因風林暖早有準備,所以損失估計不是很大。”
“死傷那麼多人,不對頭,風林暖既然和官方達成協議,不可能私自點火?”
聽到沈浪詢問,穆傾城有些燦燦地道:“那個……是老範截了她們的消息,並傳了假消息出去引軍隊去中了風林暖的埋伏。”穆傾城說着說着就說不下去了,爲了引徐志遠的人馬跳坑,甲衛多損失了近二百餘人。
沈浪從來都知道戰場廝殺是殘酷的,人命如草芥,不過穆傾城竟然如此決絕。沈浪瞧了穆傾城一眼,沉聲道:“朝廷的軍隊統領是誰?”
“已知是安王推薦的人,姓徐。”
“竟是安王的人,那……對於范陽的殘局你想如何收拾?”
“不用收拾啊,以我們的身手他們是奈何不了我們的。何況,估計此時他們已經與風林暖鬧翻,他們最想對付的應該是風林暖纔對。”
“可天涯海閣迴歸棲霞山的消息遲早會傳到江湖,難道你想讓棲霞山永不安寧?”
沈浪的提醒似乎已經默認了她的新身份,這讓穆傾城不由心中一喜。
“這個……倒沒想過。”
沈浪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扭頭對朱七七道:“你和穆傾城先回揚州,我一個人去范陽走一趟,很快就回來。”
朱七七道:“非得走麼?”
“七七,你剛不也聽到了,范陽我必須得去。”
“那我陪你去?”
沈浪正色道:“不行,我怕趕不及。”
已知無望,朱七七也痛快道:“那好,我在揚州等你回來。”
“嗯!”
沈浪正待下車,穆傾城卻攔住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帶我去的,我也就不強求了。不過你身上的七星斷玉劍也可以號令范陽的人手,而且老範手中還握有十萬兩金,或許幫得上你。”
“嗯,告辭!”點了點頭,沈浪轉身下了車,稍稍辯了下方向,就飛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