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瞧着辛迷在撥弄柴火,便清了清嗓子,粗着聲問道:“辛迷,有酒麼?”
辛迷稍一呆滯便應道:“只有燒刀子……”
“拿來呀!”
朱七七接過辛迷遞過來的酒瓶,很瀟灑很男人地灌了一口。燒刀子入口辛辣,順着咽喉入腹猶如滾燙之火焰, 搶的朱七七不住咳嗽,眼淚都流了出來,好半天才緩了過來。
一旁文生裝扮的穆傾城悠哉悠哉地起身也拿了一瓶燒刀子,神情愜意地抿了一口,稍稍回味後又喝了兩口才對朱七七道:“這喝酒麼,也講究方法,像你這麼喝,既品不出酒的美味,也讓自己難受。”
朱七七聽得穆傾城的說辭,不由哼哼道:“這燒刀子除了辛辣之外,還有什麼美味可言。”
穆傾城笑道:“北方人熱情豪邁,這酒猶如這裡的人一樣。除了辛辣之外,你難道不覺得心中很暖麼?”
朱七七細細的感受了一番,才點頭道:“胸中好似有一團火在燒……”
“對,這酒連辛迷這樣的人都喜歡,何況其他。”
噗!辛迷一口燒刀子噴出,急道:“喂,你倒是說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
“你麼,還真不好說。”穆傾城上上下下不住地打量着辛迷最後才得出了結論。
“什麼叫不好說?”辛迷氣急不由追問道。
“不好說就是不好描述,請原諒我詞語匱乏。七七,要不你來說說?”穆傾城直接把問題推給了朱七七。
“啊,要我說?”朱七七如長者般輕輕嘆了口氣,像似真有些無奈了。這一路上兩人就沒有消停過,而她儘量在戰火的邊沿找生存,可現在又被拉下水了。
穆傾城道:“自然你來說,你和辛迷在一起時間長,最有資格說道。”
“可我說什麼呀。”
“嘻嘻,當然是說實話嘍。”
“實話麼?”朱七七睜着大大的眼眸極爲誠懇地瞧着辛迷道:“你……該不會記仇吧?”
能問這話,辛迷就料到朱七七準沒什麼好話,但瞧着朱七七仿若小白兔的無辜摸樣,辛迷突然又想知道他在朱七七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於是便氣笑道:“放心,我只記小人的仇,不記女人的仇。”
“呵呵,不記仇就好,那我說了……”
辛迷似有不耐,沒好氣的道:“要說便說。”
朱七七含笑瞧着辛迷精緻俊美的臉龐,就在辛迷都被她瞧得不好意思的時候,她才慢悠悠地笑道:“總覺着你在某些關鍵時候一定會是沈浪的好兄弟……”
“那是自然,我們可是認識了十多年了。”
辛迷 剛剛有些得意,便聽到朱七七又道:“不過,在更多時候卻是我朱七七的好姐妹……”
“噗,姐妹?咯咯……辛妹……你好……”穆傾城竟一點面子都不給,放開了懷大笑起來,而辛迷卻好囧。憋紅着臉,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廟裡火光冉冉,溫暖愜意,就連三人間的鬥嘴也顯得格外親切。廟外細雨沙沙,卻突然夾雜着一聲悶哼和倒地的聲音傳來。辛迷當即站起,瞧了眼穆傾城道:“我去看看。”
不多時,辛迷不但回來了,還帶回了兩個人。這兩個人雖然狼狽不堪,但衣着卻是很光鮮,瞧着就不是一般人。
辛迷進得廟內,對着朱七七穆傾城解釋道:“天黑雨大,這兩位和我們一樣是過來避雨的。”
辛迷身後的年輕人上前笑道:“在下朱六,京城人士,清晨和老家人馮二出門踏青,誤了時辰趕不及進城了,打擾之處還請各位海涵。”
“朱公子客氣了,說來也巧,在下正好也姓朱,叫朱七,但卻不是本地人。”一聽來人姓朱,朱七七立馬來了興趣。
“真是很巧。”
“朱公子請別拘束,我們也是進來避雨的。”說罷朱七七扭頭一指穆傾城和門口的辛迷道:”這二位是我的異性兄長,今次陪小弟來京城逛逛。”
聽得介紹,朱六抱拳又是客氣了一番,然後衆人才重新坐在火堆邊烤火。
很奇怪的兩個人,朱七七暗暗地打量着。年輕的一位氣度不凡,隱隱透着貴氣。而年長的那位卻有些詭異,面白無鬚,身體精瘦,時不時的瞧着年輕人。就在朱七七打量他們的同時,朱六也在研究着朱七七他們。很是英俊不凡的三人組,瞧着氣度他們也一定不是普通人。
正在思討間,朱六突然聽到朱七身邊的文士喝道:“有人來了?”
朱六身邊的馮二一驚立即出言問道:“什麼人?”。
穆傾城道:“來人很多,小碎步前進,靈敏而快捷,瞧這架勢應該是衝着朱六公子來的。”
朱六面上隱隱有些不安,扭頭對着穆傾城道:“兄臺?”
穆傾城沒有理會朱六,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辛迷。
“一會你護住小七,其他的就交給我。”
“好!”辛迷點頭點了點頭,走到朱七七身邊。
穆傾城的判斷沒有錯,幾個呼吸之後,土地廟的門前就聚集了一羣黑衣蒙面人。穆傾城閃出廟外,便瞧見雨中猶如猛虎的黑衣人,足足有二十多人。
黑衣人似乎在確認着什麼,半晌後才聽到有人喝道:“上,一個不留……”
冷漠的話音未落,黑衣人就蜂擁而上,一部分圍住了穆傾城,一部分卻衝進了廟裡。
穆傾城從來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而對付揚言要自己性命的敵人,更是手不容情殺伐果斷。而黑衣人也非庸手,幾個回合之後,穆傾城就知道這些人比之她那些個甲衛強的不是一星半點,當下也就收起了輕視之心。
廟內的辛迷和馮二已經加入了搏鬥中,而朱七七和朱六很自然地越挪越近,最後索性靠在了一起。
瞧着晃眼的刀光劍影,朱六不由苦笑道:“朱兄弟,我們倆還真是緣分不淺啊,你是朱七我是朱六都不必說了。現下還都不會武功,需要人保護。”
“誰說我不會武功了,我自是沒有他們的好,但一定比你強。”朱七七扭頭很自然反駁道。
“你有武功?”
朱七七得意地道:“那是!”
“抱歉,在下眼拙沒瞧出來……”
“你……哼……”朱七七氣呼呼地不再說話轉而認真地觀戰。
朱七七轉身的一剎那,讓朱六有種錯覺,男人也有體香麼?仔細瞧着朱七,精緻漂亮的臉頰,白裡透紅的肌膚,若長在男人身上這也太浪費了。
朱六的眼眸透過朱七七的臉頰,思緒已經飄到很遠很遠。遠的只來得及聽到一聲怒喝,便瞧見朱七染血的手臂。
朱六順勢托住朱七七急聲道:“朱兄弟?”
朱七七疼的沒好氣地道:“你幹什麼?性命攸關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我……是你救了我?”
“廢話。”
辛迷撂倒最後一個刺客,快速來到朱七七跟前,先點穴止血,然後迅速查看了傷口才舒了口氣道:“還好只是皮外傷……”說罷掏出藥瓶來上藥。
當穆傾城回到廟裡的時候,身上的白衣已經血跡斑斑。瞧見朱七七染血的手臂,穆傾城狠狠地瞪了辛迷一眼卻道:“此處不宜久留,我們換個地方。”
沒有人迴應,亦沒有人反駁,衆人在黑夜裡離開了血腥的土地廟。
一夜輾轉,待天亮時衆人才得以進城休息。而朱六和馮二給朱七七他們留下了一塊玉佩做信物後也就急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