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果然就是沈浪和王憐花。只見王憐花依舊緋衣玉帶,俊朗勾人,手中輕搖着摺扇,竟有說不出的邪魅迷人。而沈浪布衣長衫,淺笑吟吟,就那麼隨意一站,就已佔盡了風華。
王憐花瞧着眼前如仙子般的美人,揮着摺扇瀟灑一笑:“在下爲見漠漠姑娘一眼真是費盡了周折,見到漠漠姑娘之後才發現這樣的周折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也。只怕有十倍這樣的周折,姑娘也是值得的。”
漠漠盈盈一笑道:“王公子說笑了,漠漠當不起!”
“王公子?漠漠姑娘竟也認得在下麼?”
“緋衣驚豔的千面公子,漠漠只恨認識的太晚。”
“能得漠漠姑娘記掛,是在下的福氣。”漠漠的話讓王憐花很是受用 ,更何況從一開始漠漠的眸光就一直瞧着他,而不去注意一旁的沈浪,這讓王憐花更是飄飄然。
“王公子客氣,請坐……”
漠漠轉身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套新的茶具,給王憐花和沈浪添好茶水,纔在對面坐了下來。
沈浪一見到漠漠,就在心底嘆了口氣,臉上的淺笑也變成了苦笑。打量着屋內陳設,最後把眸光定格在那張雕花牀上。順着沈浪的眸光,王憐花也注意到了那張牀。
牀底下的朱七七窩的難受,又不敢大聲喘氣,只得耐着性子等待。凝神聽着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可除了王憐花的幾句話之外,沈浪竟然是一言不發。那他們來青樓做什麼?玩麼?不不不,不會的,一定是有事纔來的。可是青樓這種地方真是辦事的地方麼?朱七七的心中來回糾結着,糾結到最後她自己都忘了身處何地。
沈浪的沉默讓漠漠心中一直不安,又不便相問。王憐花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摸樣,正悠閒地品着茶。反正這兩個人是既不說事也不走人,就這麼等着。
牀底下的穆傾城可以斷定沈浪王憐花出現在此必有事情,如今沈浪卻一直沉默,也不見他們離開,便知她和朱七七此行又露餡了。沈浪似乎是在等,等着她們自己跳出去,或許也在等身旁的那兩個人。
要怎麼出去纔不會顯得太狼狽,否定了幾個法子後,穆傾城才深深地覺得她的智慧實在有限的緊。可是不出去又能耗到什麼時候,沈浪明擺着你不出去我就不走人的架勢,這是給她一個教訓麼?他舒服地坐着,等得起,而自己和朱七七卻蜷縮着我在牀底下。
穆傾城心底深深地嘆了口氣,突然大喝道:“有蛇……”
隨着‘有蛇’二字音落,牀下的其他三人如被雷驚,伴隨着驚呼聲,人也一下子跳了起來,而牀板也就瞬間被頂飛了。四人立馬就暴漏在燈光之下無所遁形。
沈浪眸光一掃狼狽的四人,一眼就認出了一身男裝的朱七七。有些無奈、有些擔憂、有些責備、有些欣喜、也有些淡淡的寵溺,所有的情緒化成一抹淺淺的笑意,融進了深邃的眼眸中。沈浪就那樣一臉平靜地瞧着朱七七,瞧着朱七七狼狽的模樣,瞧着朱七七囧囧的神情,眼眸清澈傳神,似乎在對朱七七說:你……終於捨得出來了。
“那個……”朱七七實在覺得丟人,處境尷尬不說,半晌也找不到什麼好的說辭。左右迴避着沈浪的眸光,但她卻發現自己陷入了更尷尬的境地。朱六和馮二也正用尷尬和不可思議的眼眸瞧着她和穆傾城。
牀底下也能遇熟人,朱七七瞧着朱六他們乾笑着道。“那個……朱兄,真是巧啊,在這裡竟然也能偶遇!”
“咳咳……是很巧……沒想到我們竟是性情相投。”朱六實在是覺着這種邂逅透着離奇,剛剛暗中瞧不清楚,沒想到竟然是他想念的熟人。
“對對,是性情相投……”朱七七燦燦地迴應着,不經意擡頭瞟了眼沈浪和王憐花。這兩個人都是一臉平靜無波,但沈浪是真平靜,王憐花卻是裝平靜。朱七七估計王憐花此刻在心中已經笑翻了。
朱七七勉強扯出笑臉,把朱六讓到桌邊坐下,朱這時她才活動了一下筋骨坐到沈浪的對面。很少見到沈浪如此平靜的神情,朱七七不由得心中忐忑。不不,何必心虛,心虛的應該是沈浪纔對啊,竟然敢和王憐花逛青樓。想到此處,朱七七霍地站起來對着沈浪道:“你們爲什麼會來這裡?”
瞧着朱七七想明白了,王憐花忽然有些期待。這東風和西風,誰能壓過誰呢?這衆目睽睽之下,會上演什麼樣的戲碼?溫情戲亦或暴力戲?
穆傾城瞧了眼朱七七,低頭端起茶招呼朱六,嚴格奉行不關己事,絕不多事的原則。
漠漠姑娘終於擺脫了一人強撐的局面,這下有朱七七打頭陣,她只要好好觀戰就行,希望到時候不要波及她自己纔好。
朱六麼,就一個字‘穩’。帶着探究的微笑,不說話亦不迴避。
一桌子的人心思詭異,都似在期盼着什麼?
沈浪暗自嘆了口氣,遂起身正色道:“只爲找人!”
“找誰?”
“一個本該回揚州的人。”
聽到沈浪如是說,朱七七心中一滯,隨後卻大笑着道:“有些巧了,沈兄和憐花兄來這找人,小弟卻是來這逮人的。”
沈浪笑道:“喔,原來朱兄弟是來這裡逮人的,在下還以爲……”
朱七七臉一熱:“你以爲什麼?”
沈浪道:“以爲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朱七七聽罷咬牙道:“就是爲了逮一個很重要的人。”
“哦!”
“沈兄不問我逮着人了麼?”
沈浪輕扯微笑道:“何須問,瞧朱兄弟的神情一定是逮着了。”
“呵呵,那沈兄要找的人也一定找到了。”
“嗯!找到了。”
“那,你說該用什麼方法來懲罰不聽話亂跑的人呢?”
“不參與意見行麼?”
“可小弟最想聽的就是沈兄的意見?”
“若說懲罰,那就流放三千里可好?”
“……”聽沈浪這樣說,朱七七不由黑了臉。
“不行麼?要不,三年不見面好不好?”
“哼……”朱七七咬的貝齒吱吱作響,她絕對肯定沈浪是故意的。
沈浪微皺着眉宇道:“都不成麼,那要如何?”
“你……”朱七七心裡氣得不行,可惡的沈浪,絕對是爲了氣她。“那……沈兄會懲罰你要找的人麼?”
“不會!”
“爲什麼?”
沈浪微笑着道:“我家七七做事有分寸,北上京師自有其不得已的理由,我只會擔心她會不會遇到危險。”
沈浪一說完,王憐花就伸手輕撫額頭,看來朱七七又要繳械投降了,唉!真是無語問蒼天,怪只怪東風太盛!
正如王憐花所料,朱七七聽罷沈浪的話,心中高漲的不滿和氣憤瞬間煙消雲散,心裡美滋滋的舒服,但朱七七卻沒因此而忘記身在何處。她轉眸四顧,而後大笑着道:“既然都已經圓滿,就不說這些了。來來來,沈兄坐啊,趁着人齊我們不如借地痛飲一番如何?”
“好好好,我贊成!”王憐花生怕沈浪不同意,他搶着第一個拍手叫好。
剛剛沈浪和朱七七的一番對峙,讓朱六雲裡霧裡,但他對於朱七七的提議,卻由衷地贊成,於是出言道:“我和朱兄弟雖認識不久,但卻是過命的交情。他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朱七七亦是豪氣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