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瑾墨沒再來玉華殿。
似乎因爲那晚的事情,夜瑾墨懷恨在心,或者說是以此爲辱,已經很久沒有來後宮了。
大家都蠢蠢欲動,各自猜測,只有蘇綺玉心知肚明,皇上修養去了!
想到這個,蘇綺玉忍不住掩嘴偷笑。
“公主,您笑什麼呢?”梅香忍不住問,今晚的月色正好,月圓人圓。
蘇綺玉難得這麼好的興致出來賞月,是因爲最近夜瑾墨不來後宮,沒人來找她麻煩,她自然省心不少。
“我今天心情好!”蘇綺玉搖着手中的美人扇,悠閒的仰頭邊走邊看月亮。
不知不覺,來到御花園,聽梅香一說才找到御花園的那顆梨樹,蘇綺玉站在梨樹下面,深呼吸一口氣,淡淡的梨花香瀰漫在空氣中。
滿樹梨花開正豔,真真美極了!
不由想起夜瑾墨那看似淡淡憂傷的神情,說梨樹是不祥之花,代表分離之意,突然又有些傷感起來。
“這梨花開得真好啊!”梅香望而生嘆。
蘭竹也微笑地看着梨樹,說道:“公主可聽說過梨花妖的傳說?”
蘇綺玉和梅香來了興致,均搖搖頭。蘭竹繼續道:“宮裡有傳說,梨花,是當今聖上最心愛的女人喜歡的花,每當夜深人靜,大家都安寢之後,皇上都會隻身一人來御花園的梨樹下等待梨花妖的出現。”
蘇綺玉聽得玄乎,擡頭看看梨樹,見樹上的花朵分外妖嬈,像極一位耀眼美麗的女子,或許太美的事物原本就像妖一樣讓人神往。
“這棵梨樹原本是鬱金國六皇子院中的,沒想到昔人已逝,皇上還是如此珍愛此樹。”
蘇綺玉一聽,覺得好奇。“是不是一位叫嫣兒的女子?”
蘭竹點頭。“正是,她原本是梨園花奴,鬱金國誰不知道,六皇子傾慕嫣兒,與她兩情相悅。要不然,一年前鬱金國國主夜瑾池已此樹作爲和談禮物,皇上怎麼會輕易放過他。”
蘇綺玉恍然大悟,如此說來,夜瑾墨並非是無情之人,一棵樹就換來了天下安康,看得出夜瑾墨是多麼珍惜喜愛這顆梨樹的女子了。
“只是後來,嫣兒姑娘奇異般的消失了。”蘭竹嘆氣道。
“消失?”蘇綺玉奇怪。“要說失蹤還好,怎麼會說是消失了呢?”
蘭竹也表示不解。“聽說是在這顆梨樹下面消失了,說得可神了,我也不太清楚。”
蘇綺玉沒再細問,對她來說,最奇異的消失莫過於離開這個時空,就像她在現代消失一樣,憑空出現在這個時空裡。
難怪夜瑾墨會說,梨花是不祥之花,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的眼底暗藏傷心,原來,是因爲嫣兒不見了。
無情不似多情苦,夜瑾墨會變成今日這般冷酷無情,應該是與嫣兒有關吧!
對他的怨恨,突然稍減幾分,終究是有情之人,不該被人怨恨。
仰頭看着這麼好的月色,又在梨樹下面這麼有意境的地方,蘇綺玉突然想唱歌,嘴一張,脫口唱出一曲《但願人長久》,以表對夜瑾墨的惆悵。
夜瑾墨如期來到御花園,這段時日,他天天來御花園看梨樹,以致於後宮一些關於梨花妖的傳說也傳入了他的耳朵裡,皇帝不召見妃子,卻獨獨來梨樹下等待,也無怪乎大家認爲皇帝在和梨花妖纏情。
也罷也罷!就當嫣兒還在,化作梨花妖,夜夜與他相伴纏綿。
依舊是一個人,踏着光滑的石子路,夜瑾墨的心情不再那麼沉重,只有來御花園的路上,他的心纔會輕鬆一些。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如天籟般的歌聲在夜空中傳來,夜瑾墨輕快的腳步突然頓住,沉靜如水的心像是被一顆大石頭突然砸下去,他的心那麼壓抑,又那麼歡喜,久久沒有這種令他期待痛苦卻極其希望的情緒。
“皇上!”東籬現身,見夜瑾墨彎着身形,怕他中了暗劍。
“朕沒事,退下!”他的聲音透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心都好似快要衝破胸口,那樣的歌聲,那麼甜美動人,那樣的熟悉,那樣的魂牽夢繞。
是誰在唱歌?是她嗎?
“嫣兒,嫣兒……”他聲聲念着,背似乎都不再挺拔,彎着背腳步都不穩地往御花園奔去!
御花園依舊,這半月來他夜夜來此,就是希望在梨樹下等到想見的人,可是當他滿懷期待地出現後,梨樹下卻一個人都沒有。
“嫣兒!”他對着天空大喊,像是要撕破喉嚨一般。
再一次的失望,多少次在夢中,他就是這麼失望着醒過來。看着冰冷的夜將他包圍,身邊沒有令他溫暖的人,一個人孤枕難眠。
“嫣兒,朕知道你在這裡,你快出來,就算你化身梨花妖,也該出來與朕見一面。”他不甘心地大聲喊着,他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那歌聲只有嫣兒會唱,也只有嫣兒纔會有那麼美妙的嗓音。
如果他早一點出現,或許,他就可以看到她了。
“就算朕與你無緣,你也該出現讓朕見你最後一面,就當告別,讓朕對你死心!”他大吼道,音中帶着怨念和恨意!
多少次,他真的要放棄了,當年他親眼看着嫣兒被那束光帶着消失,他就應該死心了,嫣兒不會再回來。
可是這首歌,又是怎麼回事?
嫣兒一定還在,一定還在!
他不再作無畏的叫喊,若是嫣兒真的那麼狠心,他也無法改變她的決定,他在梨樹下一直尋找,卻只看到幾對足跡。
下午剛下了一場春雨,雨剛停歇,御花園的足跡早就被衝散了,此刻卻出現足跡。他突然就開心的笑出來,這個地方,一定有人來過。
“來人!”夜瑾墨激動地命了一聲,四大護衛現身。
東籬道:“皇上!”
“快去,叫幾個人來,將這幾雙足跡臨摹,朕一定要找到這雙足跡的主人。”他開心地大笑,東籬神情複雜的看着夜瑾墨,她從來沒有看到過放下冰冷的僞裝的夜瑾墨,此刻看了,竟叫人爲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