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鹿的目標本來就不是那些珠寶和古董,而是這些物品的主人。那麼一切都解釋得通了。”林曉東說着,雖然他知道就算不點明這些,嶽健峰也是這麼想的,不然他不會違反紀律,擅自把證物拿出來,和他這個脫離了警隊的人講這些。
“我的疑問不是來自小鹿,而是徐局,我查了這枚鑽戒的價格,至少在四十萬,雖然都知道徐局丈人家裡不一般,但這麼有意義又貴重的東西丟了,徐局竟然完全沒有要追回的跡象,這個太不正常了。”嶽健峰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那時候從你從雪域回來,雖然江萬潮的死確實離奇,但也不至於說完全沒有證據佐證,徐局當時的態度,我已經覺得不夠客觀了。”
林曉東定定地看着嶽健峰,一直沒有說話。
嶽健峰看他不吭聲,忍不住停了下來,追問着:“林隊,江萬潮的事你最清楚,對於徐局這件事,你看看怎麼辦?”
然而林曉東卻說:“健峰,你調查小鹿這個案子的進度,徐局這裡掌握了多少?”
嶽健峰迴答道:“正好這段時間,徐局去培訓了。局裡確定了新的分管領導,因爲這個案子屬於我們關聯案件的重啓調查,我還沒有專門報告過相關的內容。說句直接的話,徐局還不知道他的戒指在我們這裡。”
“那麼小鹿呢?”林曉東問得格外仔細。
“徐局知道臨州溼地發現女屍的事情,但因爲很多資料不適合通過手機發送。細節的內容徐局還不知道。”
“也就是說,徐局還不知道小鹿死了,也不知道你在找小鹿盜竊的贓物?”林曉東進一步問道。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嶽健峰說道。
“他什麼時候回來?”
“下週。”
“還有一個禮拜的時間。”林曉東盤算着。
“林隊,戒指從現場打撈出來以後我都自己在處理,現在關於戒指的事情,目前只有我和你知道。”說着嶽健峰迴想着剛纔林曉東那一連串問題,“嘶,你是懷疑,徐局認識小鹿?不然你怎麼會問,他有沒有知道死者是小鹿這樣的問題?”
“我不確定。我只是想起來,徐局在來我們局裡之前,是不是在省廳,負責過一段時間人事工作?”林曉東說着。
此時在嶽健峰看來,林曉東的眼神有些讓人莫名的膽怯,那是一種可以看得很深遠的執着,他好像在哪裡見過,有些想不起來,只是隱約覺得,上一次見到這樣的神情,並不是那麼令人愉快的場合。
“是的,當時空降到我們局裡的時候,你記不記得,大家討論過這個事情,擔心對我們的業務不夠了解。”嶽健峰點了點頭。
林曉東取出了攪動冰咖啡的吸管,在桌面上畫了一條直線,在上面標記了幾個點。
嶽健峰看了沒有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林曉東說道:“陳局在的時候,和我說起過,他對自己從隊長提拔到副局長這件事情,一直抱有懷疑。
當時陳實剛剛出事,似乎是有人故意把他從業務崗位上調走。”
嶽健峰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有人因爲陳實的案件,干涉我們局領導的提拔?!”
“我現在回想起來,一開始調查高寒雨的案子,阻力那麼多,江萬潮好像就知道我們查案的進度似的,先我們一步跑去和市裡告狀,說我們辦案不力耽誤東石油料市場的搬遷項目,如果不是我們局裡有人通風報信,他怎麼知道的?
這個案子你最清楚了,如果不是我們隊裡的同事,剩下的只有兩個人最清楚案情的進展,陳局和徐局。”林曉東開始從頭回顧着事件的疑點。
嶽健峰也很有共鳴:“我記得那時候陳局一開始也想要徹查,是徐局找他做的思想工作,陳局纔不得不讓步,這麼說起來……”
“只不過當時我以爲,徐局只是迫於市裡的壓力。如果,這次的失竊,確實是小鹿乾的,那麼就有很多問題,沒有辦法按照我從前的想法去解釋了。我記得你說過,在已經有報案記錄的失竊案裡,基本可以判定是熟人作案。我們以此類推,是不是可以說,在徐局遭遇的失竊案裡,也存在熟人作案的可能。
一個公安局長的家裡,普通的小偷能進去?你能信嗎?”林曉東看着嶽健峰說道。
“熟人……如果這個假設成立,豈不是相當於說小鹿和徐局是熟人?!”嶽健峰越想越不對勁,“但是這個小鹿背後,不是林正陽?”
“小鹿,從來都不重要,這個是葉蘼蘼告訴我的。”林曉東說道,“她是林正陽的工具與傀儡,只不過,他沒有料到,這個傀儡竟然有了自己的想法,還留下了他沒有注意的證據。”
“林隊,你這麼一說,還有件事也很值得懷疑,就是在已經有報案記錄的這幾起案子裡,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報案的都是家眷,沒有任何一個案件,是這一家的所謂一家之主出面報案的,倒是有幾個案子,還沒怎麼追查,就被要求撤案了。”
“因爲所謂的一家之主知道,報案之後的問題比失竊要大許多,他們想要保守秘密的價值遠遠超出了這些丟失的物件。”林曉東一針見血地說道。
“林隊,我知道其中幾位失主,如果他們真的都和小鹿有關,也就是和林正陽有關,以他們在臨州的身份和地位,很難想象林正陽的勢力有多大了……”嶽健峰原本健康的膚色此時煞白,“而且如果連徐局都涉及其中……”
“健峰,我需要你再違反一次規定,把報過失竊的那幾位的名字給我。除此之外,我們今天談過的事情,到此爲止,戒指,留給我。你從來沒有拿到過,也從來沒有找過我。”林曉東認真叮囑着,“就如你所說,如果林正陽的勢力已經滲透到我們無法想象的地方,那麼,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可以繼續和他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