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既然來了不進去做什麼?”
皇甫勳冷不防在我身後開腔,把已經在食廳門口踟躕了好一會兒的我着實嚇了一跳。
我拍了拍胸口,白了他一眼,“皇甫公子,你想嚇死我啊!”
皇甫勳賊兮兮地看着我,低笑兩聲,“這可把我冤的,嫂子,是你自己心裡藏了什麼事兒纔會被嚇到的吧?”
我心裡藏了什麼事兒,難道說,他知道了?我小心翼翼地看着皇甫勳,腦子裡忽晃過一絲靈光,好像……從剛纔開始,他就口口聲聲叫我——嫂子?!
“喂,嫂子!”一隻大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嫂子,誒,王夫人,快點回神,快回神了!”
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抓住重點,“你叫我嫂子?”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樑胖子一早就把婚書送過來了,”皇甫勳一臉正經地說完這句話,突然賊笑府上嘴角,半眯的雙眸露出曖昧意味,“再說了,經過了某些事,叫聲嫂子也沒錯吧!”
他說……經過了某些事!!!
我鼓圓了眼睛,死瞪着皇甫勳,“你……你……你……在胡說些什麼!”
皇甫勳眼中曖昧的暖光越燒越濃,賊笑裡透出一股子得意,薄脣輕啓,看那架勢,不知他還得說些什麼比下人們更駭人的話來,引得我心裡一陣陣兒發毛。不過還好,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救星就到了。
雖然這救星我也不大樂見,可總比從皇甫勳嘴裡蹦出的那些個嚇人的話要稍微好點。
王適熙單手撐在門框上,眸子裡盈着淺淺的溫柔,微微上翹的嘴角泄露着他的好心情,“該用午膳了,你們倆不進來在門口杵着做什麼?”
皇甫勳立馬收住笑,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也沒說個什麼,我只是看嫂子在這裡,道一聲喜而已。”
小不忍則亂大謀,不理會羞得有些燙熱的耳朵,我轉過發紅的小臉看着王適熙,滿眼的疑惑,“嗯,那個……他,皇甫公子他剛剛說,我失憶以前,特別討厭你,一心一意地只喜歡……他,要不是我不記得了,我纔不會……嗯,不會……”
“嫂子,你在胡說什麼!”皇甫勳有些急,一手拽住我的袖口。一旁的王適熙瞟了他一眼,驚得他又忙把手放下來。
明亮異常的黑眸鎖着我,王適熙沉聲問道:“不會什麼?”
那樣明亮的黑眸似乎……跟昨晚的好像,我的臉刷的緋紅,小小的往下埋了些,看看他,又看看皇甫勳,下顎因爲不自在而緊繃着,不過看上去似乎在思量要不要着說,最後,媲若蚊蠅的細聲還是決定說出來,“他說,我要是記得,一定不會心甘情願嫁給你的。”
我低着頭,可也還是能偷瞟到王適熙正在逐漸變黑的面色,這是陰鷙啊!這會兒我心裡的開心總算是稍微比害羞要略勝一籌,皇甫勳啊皇甫勳,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也該輪到我耍你了!
皇甫勳難以置信地看着我,“你……”
沒理會一臉無辜的皇甫勳,玉白袍袖環過我的腰身,牢牢圈住,王適熙攬住我往食廳裡去,“走吧。”
我仰頭看着王適熙,“你不相信我?”
攬着我的臂收緊了些,他淺聲問:“你生氣了嗎?”
本想逗逗他的,可一對上他的眸,我就又不爭氣地紅了臉,只好老實回答:“沒有。”
“皇甫勳會被你騙到沒關係,我若也讓你騙到豈不白守了你那麼些年?你說瞎話時的一板一眼,我比你還清楚。”知道我在害羞,他便轉過臉去不再看我。
聽了他這話,我的臉更紅了,他倒是知道得清楚!
一進食廳,便見皇甫若冰已經先坐在上首,並未拘泥什麼主客之禮,見我進來,她微微漾脣,笑着頷首,“坐吧。”
桌上飯菜已布好,我在王適熙旁邊兒坐下來,待我坐好後,他對皇甫若冰道:“司夫人,我和靜兒在這裡叨擾了不少時日,多謝招待。”
“我知道夫人什麼都不缺,但如果有用得着王某的地方,只要夫人一句話即可。”
皇甫若冰端坐着,淺笑沒變,和善依舊,眸中的精光卻瞞不住別人,她看了看我,目光隨即轉回王適熙身上,“突然之間叫什麼司夫人,見外得很。以前在將軍府時你不是隨勳兒一塊兒叫我若冰姐姐的嗎?娶了娘子就疏遠姐姐了,在姐姐這裡住一段兒,要什麼報答?照這麼算,勳兒得空就溜到我這裡來偷懶,豈不是替我上刀山下油鍋都報答不完嗎?”
四兩撥千斤,好厲害的一張嘴!既然是姐姐,自然是不用回報,面子上做足了,同樣因爲是姐姐,那姐姐有什麼事情找弟弟幫忙,弟弟是應當幫的,與回報自是也無關了。
剛剛纔跟進屋的皇甫勳聽了這話,不滿的小聲嘟囔,她寵溺地責怪他,說他長這麼大了還不懂事,不敬姐姐,不敬嫂子,合該打板子。
“我纔不敢不敬嫂子,”他偷偷白了我一眼,“我比她差遠了。”
“知道差遠了就好,說明還有得救。”她招招手,讓立在身後的小丫頭端了一碗白色的奶糊給我,“妹妹快趁熱喝了這碗奶糊吧,別管那混小子說了什麼話,這碗奶糊算是姐姐替他給你道歉了。”
我接過來,好重的腥味兒。不用問我大概也能猜到是什麼東西,無外乎是補身解乏的東西,哎,看來昨晚的事還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