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新生進入內院第十九天,也是一個比較特別的日子,不但所有新生回到自己住處,就是在通天階梯修煉,也在這天陸續走了下來。
中年時分,通天階梯第二十七階,這裡比幾天前,少了數個身影,剩下十餘個身影,閉目盤坐着,沒有發出絲毫聲息。
忽然——
一股微風悄然形成,隨後蔓延開來,吹動了衆人衣袍,也吹起了衆人的頭髮。
風,正常情況下,在通天階梯是不存在的,感覺到微風拂過,衆人陸續甦醒過來,感受着這微風的方向,全都朝某處凝聚而去。
那裡,盤坐着一名青年,這青年就像是沒有感受到微風,也沒有感受到衆人目光,就這麼靜靜地坐着,似乎天地萬物都不能影響到他。
“他,突破了。”一道聲音忽然響起,帶着淡淡的羨慕。
“奇怪了,竟然是由八段突破到巔峰,可他是怎麼上來的?”另一道聲音隨着響起,透着一股疑惑。
“確實是有點奇怪。”第三道聲音緊隨着響起,頓了頓,這聲音再次傳出來:“不過,這只是從八段到巔峰,跨越不是很大,如果他能夠以師階巔峰修爲,走上第二十八階,那我才佩服他。”
也在這時,林羽眼皮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睛,周圍吹動的微風,也在他睜開眼睛的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
“師階巔峰!”查看了下修爲,林羽眼中精芒一閃。環顧周圍,見衆人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略帶歉意地點點頭,隨後站起身,走下通天階梯。
遠遠地,林羽看到自己獨院外面,聚集着好些人,這些人全都往裡面觀望,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眼中閃過一抹疑惑,林羽腳步加快,不一會兒,便走到人羣外邊,左右觀望了一下,大門被擠得水泄不通,根本就過不去,微一沉吟,正準備從人羣中硬擠過去,忽然間,他又改變主意,腳步向前跨出,融入人羣當中。
獨院裡面,一名男子端坐其上,這男子一身青衣,臉若刀削,眼神如鷹隼銳利,散發出令人生畏的寒意。
在這青衣男子兩邊,各站着一名青年,這兩名青年神色冷漠,如同兩名護衛,保護着中間那名青衣男子。
在他們三人前面,大磊靜靜地躺在那裡,他雙眼緊緊閉着,即使在昏迷當中,臉上也不時露出痛苦的表情。
“這是,青衣幫。”林羽混在人羣當中,無聲無息往前靠近着,當看到大磊這副慘狀後,只感到一股怒火自心底涌起,看向院子佇立三人,目中閃過一抹兇芒。
“如果,林羽,你已經來了,就現身吧!”端坐着那名中年男子,似乎能夠感應到林羽的目光,眼神猛地迸射出一厲芒,向人羣掃了過去。
林羽沒有躲避,也不想躲避,像這樣被人欺負上門,如果還是無動於衷,那也就不是他了。
如鷹隼般銳利眼神掃過來,人羣突然安靜下來,但是在林羽緩步走出來後,短暫的安靜頓時被打破,所有人目光凝聚在他身上,議論紛紛。
“我就是這獨院主人,林羽。”林羽緩緩開口,平靜的眼神迎向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眼睛微凝,迸射出一抹銳利光芒,但是觸及到林羽平靜眼神,就如一柄利劍刺進深邃大海,連浪花都沒濺起,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心神一凜,青衣男子變得有些凝重,無論外面傳言如何,就憑這如深邃大海的眼神,就足以讓他慎重對待。
“青衣幫,副首領,冰翎。”青衣男子站了起來,院子內並沒有風,但他身上衣服卻是無風自動,一股強大氣息瀰漫開來,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沉重壓力。
“青衣幫!”林羽點點頭,自青衣男子身上蔓延開來的威壓,彷彿對他沒有任何影響,神色不變地道:“不知,諸位駕臨我這小小獨院,到底是爲何事而來?”
“聽說,你是一名新生,而且還是新生第一強者,考驗時與任寧打了個平手?”冰翎不答反應道。
“這事情,我想你已經知道答案。”林羽冰冷聲。
“我還聽說……”
“廢話少說,說出你們的來意。”林羽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大磊,尤其是其臉上痛苦表情,心中怒火更甚,他不準備再囉嗦下去。
“你……”冰翎目中寒光一閃,但是想了想,還是壓下心頭怒火,冷聲道:“幾天前,黃昏之時,交易廣場,我想你知道是什麼事!”
說話間,身上強大氣息逐漸收斂,冰翎已經達到目的,通過這氣勢的試探,知道眼前這名新生,修爲雖然不高,但是實力確實是強得讓人難以置信。
“呃!”林羽點頭,這個答案,早在他看出這些人是青衣幫時,就已經猜測到了,隨後並沒有理會青衣男子,蹲了下來,檢查了一下大磊身體,手掌一擡,出現一瓶丹藥,喂入大磊嘴裡。
整個過程當中,林羽神色都沒有變化,但是隨着丹藥進入大磊口中,冰翎能夠感覺得到,空間氣氛出現細微變化,神色頓時變得警惕。
“不請自入,每人五十,在我這受保護的獨院內,打傷我的人,賠償費每人二百,總共每人交出二百五十,你們可以走了。”林羽站起來,眼神直視着冰翎,語氣平淡,但卻讓後者臉色沉了下來。
“放肆!”左邊青年怒喝一聲,同時身影閃動,剎那到達林羽身前,尖嘯聲音驟起,冰翎臉色微變。
“不好!”冰翎發現不妙,然而,卻是遲了。
“蓬!”青年倒飛而出,空中鮮血狂噴,摔落下來,已是昏死過去。
如此一幕,震住所有人,場上瞬間寂靜下來,所有人看向林羽,目光帶着極度震驚,還有着難以置信。
青年修爲將階七段,林羽卻是師階巔峰,可就是這麼一位師階巔峰,卻在瞬息間,將一名將階七段擊昏死過去,這件事情,簡直超出他們想像,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一個事實。
當然,這些人當中,也包括冰翎。
“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交,但是後果自負。”林羽目光平靜,連看都沒看一眼昏死過去的青年,靜靜地看着冰翎。
“你很狂妄!”冰翎雙手一緊,內心怒火熾盛,眼神也變得越加銳利,但是可惜,在深邃無邊大海中,卻是激不起半點浪花。
“交,是不交?”林羽根本不理冰翎,緩緩開口。
“想要分數……”冰翎一句話還沒說完,林羽動了,幾乎是在瞬間,到達站立在旁邊的青年身前,也在這個時候,青年才反應過來。
“退開!”冰翎狂怒,身形閃動,朝林羽極速迎去。
青年瞳孔收縮,冰翎話聲還沒傳來,本能地往後退去。但是以他將階七段速度,卻是根本無法與林羽相比,僅是剎那,便被再次追上。
看到林羽極速靠近,青年連想都沒想,一拳砸了出去,人影微微晃動,拳臂破空,卻是擊穿殘影,青年瞳孔急縮,目露駭然,他沒有想到,這名新生僅有師階巔峰,不但實力強得強怕,就是速度也是快得讓人可怖。
“嗤~~”
空氣爆破聲音,驟然自旁邊傳來,上一刻彷彿還在遠處,下一刻就臨近身前,其無與倫比的速度,根本讓人反應不過來。
“咔嚓!”骨骼斷裂聲音響起,青年狂吐鮮血,身體控制不住連連退去,正好迎向疾衝而來的冰翎。
冰翎心中怒火狂燒,在扶住青年的同時,毫不猶豫地劈出一掌,這掌一出,立即幻化成氣刃,割裂空氣疾射而去。
這道氣刃速度極快,但是林羽也是不慢,身影微晃,氣刃切割而過,從左胸到右腹裂開一個口子,看得門外衆人一陣驚叫。但隨即,叫聲消失,場上寂靜一片。
“靠,那是殘影,嚇死老子了。”
“丫的,那叫林羽的新生,修爲不高,但是實力卻是強得驚人,如今連速度也是這麼可怖,這還讓不讓人家活啊!”
“他是我們新生的偶像……”
“…………”
寂靜過後,人羣一片譁然,議論聲迭起,所有人都無比震驚,裡面那名新生,實在是太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
“冰翎,下面,就是你跟我的戰鬥。”林羽神色平靜無瀾,凝望着擁有皇階修爲的冰翎,正式發出挑戰。
“你有這個資格。”冰翎放下昏死過去的青年,冷冷地盯了過去,不過雙手卻是不知不覺地攥緊拳頭。
戰鬥,一觸即發。
但偏偏這個時候,一道很是隨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打破這個局勢,“兩位,不介意我說句話吧。”
對峙中的倆人,同時轉頭看過去,來人是一名年約二十四歲的青年,嘴角含笑,一臉隨意,一頭散發披在身後,看起來有些玩世不恭的樣子。
這人正是落日莊首領——天宇,也是內院最不像首領的首領。
“天宇!”看到這名沒什麼氣勢的青年,冰翎目前微縮,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落日莊首領!”林羽目光一凝,首次露出慎重之色。
“既然大家都知道我,那麼我就不自我介紹了,對於你們倆人,這位是青衣幫副首領冰翎吧?”天宇看了看冰翎,笑着點頭道。
“正是!”冰翎不動聲色地道。
“這位,就是傳言當中,能夠與任寧打成平手,並且被這屆所有新生尊稱爲第一強者的林學弟,林羽是吧?”天宇目光移向林羽,依然含笑點頭。
“天首領!”這天宇實力,比冰翎強大得多了,在弄不明白他爲何而來之前,林羽也沒有輕舉妄動。
“嗯,叫我天宇吧,天學長也行,同是聖武院學員,不必太過客氣。”天宇微微搖頭,隨後話題一轉,忽然說道:“這處獨院,雖然簡單,但也是無數人都想着住進來,如果就這麼毀了,那倒是有些可惜。”
“不知天學長,這次是爲何而來?”大磊現在還躺在地上,林羽並不想再拖延下去。
“呃!”天宇回過神來,僅是看了林羽一眼,目光便落在冷翎身上,語氣帶着一絲責怪,“我說,冷副首領,人家林學弟是剛進來,有些規定不知道也可以說得過去,可你在這內院呆了兩三年,算是一名比較老的學員,怎麼也不知道內院規定。”
“這裡是什麼地方,不用我說了吧,是受內院保護的獨院,而你的修爲已經突破到皇階,加上這位實力堪比皇階的林學弟,打起來豈不是要將這內院拆了,到時候,你們倆人都會受到嚴厲懲罰,不過林學弟是剛進來不久,而且這獨院主人也是他,估計懲罰不會是很大,可是你就不同了,想想後果吧!”
天宇說着,搖頭嘆息一聲。
“那依你所言呢?”聽着天宇話語,冷翎眸子精光閃爍,當聽到來自內院嚴厲懲罰,即使是他,臉色也發生一些變化,但這也是瞬間事情,過後便恢復過來,沉默了良久,他開口說道。
“很簡單,不是有競技臺嘛?”天宇笑眯眯地道。
冷翎臉色微沉,在競技臺上,那可是面對內院所有學員,而他要以皇階修爲同師階巔峰新生戰鬥,即使是贏了,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可如果是輸了,那麼後果更慘,不但自己身譽大受影響,甚至於還會連累到背後勢力,這讓他猶豫不決。
不過轉而想想,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選擇,事情發展到現在,繼續在這裡動手已是不可能,但如若就此離去,不用想他都知道,明天所有人都會知道這件事情。
擁有皇階修爲的冰翎副首領,面對一名僅是師階巔峰的新生,竟然選擇退縮。想想自己將要面對這樣的傳言,並且還要忍受別人異常的目光,冷翎就一陣心顫,他寧願身死,也不願選擇這條路。
那麼接下來,他唯有一個選擇,而且還是必須要贏,也唯有如此,才能扭轉乾坤,將所有負面影響全都消失,所以在想了想後,他點頭答應。
“冷翎已經答應了,那麼你呢,林學弟?”天宇偏過頭看向林羽,一臉微笑。
“我可不可以在回答之前,問一個問題?”林羽沉吟一會,凝聲說道。
“當然可以!”天宇肯定地點頭。
“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林羽問出心中的疑惑。
“很簡單,內院組建一批執法者,負責古塔城大部分事情,簡單地說,只要是違反內院規定,執法者就有權利管,而我就是執法者一員。”天宇拿出一枚勳章,在倆人前面揚了揚,接着又收了起來,笑着說道:“其實,我本人並不喜歡整天將這勳章戴在胸前,所以只要不是特別情況,我都會收起來,你們別介意。”
林羽點點頭,旋即笑了起來,“天學長,競技臺這事情,我也答應了,但我們除了戰鬥分勝負,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這些事情可不可以請你做個見證。”
“這個,就得問下冷翎有沒有意見了?”天宇含笑看向冷翎。
“我沒有意見!”冷翎稍微沉吟,便答應下來。
“那好,你們要我做什麼見證?”天宇看了看倆人,臉上笑容逐漸消失,表情有些嚴肅地道:“不過,我先在這裡說好,你們要我見證的事情,如果到時候反悔,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倆人神色微凝,旋即鄭重點頭。
“天學長,他們三人不請自入,以我外面告示爲準,每人五十分,隨後又打傷我的人,並且佔據獨院有些時間,造成影響很大,每人加收二百分,也即是說,如果他輸了,就要他們三人,每人拿出二百五十分,以賠償我的損失,這不過份吧!”林羽提出自己要求。
生活在這內院,雖然沒有多少規定,卻有很多無形的規則束縛着衆人,就比如,如果雙方一言不和動手,勝利那方可以搶過命牌,這是在允許之內,不過搶奪過後,勝利那方最多隻能劃過十分,這又是一條無形規定,只要超過十分,就會被嚴厲懲罰,這是內院所有學員都知道的事情。
當然,也並不是說,這分數不能超過十分,主要這是搶奪,性質不一樣,如果能夠一次性全部搶空,估計內院所有學員,都不會從正途得到分數,反而青睞於這種方法,這會造成很大問題,但內院又不能完全禁止,所以無形就多了這條規定。
可如果是競技臺上挑戰,雙方在此之前又是說好,哪怕學員將自己賣了,內院也絕對不會出手,也沒有理由干預,因爲這是雙方自願。
就如林羽貼出去那則告示,未經允許不準進入,不請自入者,全都繳納五十分,如果是其餘地方,相信不用片刻,執法者就會找上門,但這裡是屬於他的獨院,他擁有這個權利,也沒有任何強行壓迫,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也算是雙方自願,所以五十分並沒有違反任何規定。
當然了,如果違反了規定,他早就被執法者請走了。另外兩百分數,就是他要求對私自闖入者的賠償,正常情況下,兩百分數也是觸及那條無形規定,但是大磊的昏迷,卻又變得合法合理,這也是他所能夠想到最大限度的賠償,再高,就要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