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心中有事,簡單聊了幾句,便告辭而去,走出聖武院大門,目光環視,隨意走到某處陰影角落,靜靜地站在那裡,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聖武院大門,禁止非學員進入,正常情況下,也不允許院內學員外出,所以,大門屹立在那裡,卻是沒有什麼人出入。
等了半響,大門走出一名恬靜女子,這女子渾身散着發恬靜氣息,街道上幾名路人匆匆走過,但在經過這名女子時,卻是不由自主放緩腳步,表情也變得緩和起來。
這女子,走出大門後,眼眸四處環顧,很快就看到陰影處林羽,嘴角微揚,劃出一個美麗的弧度,帶着一股清風,走到林羽身前,柔靜地道:“走吧!”
話聲落下,蘇靜轉身,順着街道走去。林羽沒有開口,只是緊緊跟隨。
聖武城很大,普通人穿過這座城池,需要幾天時間,即使有馬車代步,也需要整天時間,而他們明早必須回到聖武院,原本林羽以爲,時間有些不充足,但是隨着柔靜的聲音傳來,他也逐漸放下心來。
聖武院處在最邊緣,一邊連接着聖武院,一邊連接山野荒林,蘇靜在前面帶路,並沒有朝聖武城走去,反而在不遠處岔開,朝外面荒山野地走去。
逐漸地,路人變得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且腳下行走道路,也不在是青石鋪成的大道,而是一條山野小道。
忽然,蘇靜停了下來,緩緩轉過身子,目光掠過林羽,朝他們後面看了過去,“閣下,你跟了我們這麼久,有什麼事情嗎?”
林羽聞言,臉色微變,強悍靈魂之力驟然爆發,朝身後蔓延開去,然而片刻後,他眉頭微微皺起,露出一絲疑惑,一絲凝重,還有一絲駭然。
“她怎麼知道,後面有人在跟蹤?”林羽並沒有什麼舉動,靈識全力散開,暗自提高警惕的同時,目光也不動神色朝後掃去。
然而,等了一會,並沒有發現到任何異常,林羽眉頭微不可查地皺起,目光下意識地掠過蘇靜。只是,蘇靜臉色平靜如水,雙眸一動不動地凝視着身後,根本就看不出什麼。
“閣下,難道要我請你出來嗎?”蘇靜秀眉微蹙,語氣也有些冷意,看起來是有些憤怒了。
林羽靜靜地站在那裡,沒有開口說話,可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等了好一會,確定沒有人出現,蘇靜眼眸流轉,空中那股緊張氣氛,頓時消散開來,目光落在林羽身上,流露出一絲歉意。
“以前,有人跟蹤過你?”林羽神色不變,緩聲說道。
“有過一次。”蘇靜輕輕點頭,停頓了一下後,她接着說道:“你我兩家安身在聖武城,對於有心人來說,已然不是什麼秘密,所以,我必須要小心些。”
“走吧!”林羽默然,但是內心深處,卻是涌起一抹殺機。
由於自己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加上自小所受到不公平待遇,對於這個林家,他並沒有什麼歸屬感,但父親卻是一直默默爲自己付出,以前他實力不強,並不能爲父親做些什麼,但是如今,他絕對不容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哪怕,與勢力遍佈幾個大陸的拍賣行爲敵,他也在所不辭。
不過,這抹殺機被他隱藏得很深,如果有經驗豐富的強者,或者能夠感受得到,但是蘇靜,儘管十分聰慧,卻少了生死歷練,並不能察覺得出來。
確定沒有人跟蹤,蘇靜繼續走去,只不過並不是順着小道,而是再次岔開道路,繼續向荒無人煙的野外走去。
在他們前面,已經沒有了道路,但好在倆人不是常人,就是不時有荊棘擋路,也能夠輕易地繞了過去。
一路上,林羽默默在後面跟隨着,目光不時掃過前方,雖然極力壓制着,但眼睛不時劃過那抹緊張,說明內心並不像外表那般平靜。
繞過一座小山,來到一處小山谷外面,蘇靜忽然停了下來,身上恬靜氣息,也變得有些異動,林羽擡起頭,目光掠過前面俏影,朝小山谷內看了過去。
數十間屋舍,坐落在山谷內,屋舍前面,有着一片綠油油的菜園,幾個山村打扮的婦人,正在菜園裡忙碌着。
林羽靜靜地看着,這些婦人身影,給他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他知道,幾年前自己應該見過她們,但是幾年後,雙方變化太大,都有了陌生。
一道微風吹拂,他們眼前一花,出現一名青年,這名青年偏瘦,神色沉穩內斂,有種年少老成之感。
這青年冷漠掃過林羽,旋即落在蘇靜身上,一抹不易察覺到的亮光,自眼眸深處閃過,點頭柔聲道:“蘇靜,你回來了。”
“嗯!”蘇靜目光微閃,也覺察到了這抹異常,不知爲什麼,平時她能夠坦然自若,但是今天,內心卻涌起一絲緊張,平靜眼眸,更是不着痕跡地掃過身邊。
“蘇靜,你怎麼帶外人來了。”青年冷漠掃過林羽,似乎並不認得後者,語氣有些冰冷。
“他是……”
“我是她朋友!”
林羽不知爲什麼,並沒有讓蘇靜道出身份,打斷其話語道。蘇靜聞言,默默地看了林羽一眼,並沒有出聲否認。
“朋友?”青年冷笑一聲,偏頭看向蘇靜,認真問道:“蘇靜,我們這裡定下來的規定,你應該不會忘記了吧!”
“未經允許,不準帶外人進來,這我知道?”蘇靜緩緩點頭,開口說道。
“那麼,你這又是怎麼回事?”青年冷冷地看向林羽,說道。
“我這就去稟報,至於其中後果,我一力負責。”蘇靜沉吟一下,帶着林羽繞過青年,向小山谷走去。
但還沒有走出幾步,人影閃現,青年再次擋在前面,這次他不再看蘇靜,而是冰冷地看着林羽,“進得這裡,除非經過我們認可,否則就是敵人,小子,如果你沒有看到這小山谷,還可以選擇退去,但是現在,就請束手就擒,隨我去見家主吧!”
“林山,你……”蘇靜柳眉一豎,眼眸閃過一抹怒意。
“蘇靜,我知道打不過你,但是他是外人,按照規定,他除了死亡外,只能束手就擒,才能進入這小山谷。”林山仍然不爲所動,沉聲道。
“我說過,一切由我負責。”蘇靜俏臉微沉,聲音也不再平靜。
“抱歉,這是我的職責。”看到蘇靜如此維護這個外人,林山眼底閃過一抹怒火,咬牙堅持地道。
蘇靜勃然大怒,但不知爲什麼,又被壓制了回去,正想再次開口,卻是不料,旁邊林羽有些不耐,心臟處血線浮現,一股駭人殺意轟然爆發,席捲開去。
蘇靜眉頭微蹙,正想着說什麼,但是最後,又咽了回去。林山感受到這股駭人殺意,臉色大變,身形極速暴退,同時手掌晃過,出現一把銀刀。
同時,幾道身影極速掠至,落在林山身邊,警惕地盯着林羽。這些人,有老有少,只不過此刻臉上,均是露出凝重的表情。
“蘇靜,這是怎麼回事?”其中一名老者,看了看林羽身邊的蘇靜,開口問道。
蘇靜無奈,只能將事情再說一遍,最後她再次強調,林羽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見林家主一面,隨後事情,將會由兩位家主定奪。
林羽在他們出現之時,心臟處血線消沉,身上殺意也消散開來,隨後靜靜地看着遠處屋舍,彷彿沒有看到幾名來者般。
“你確定?”老者知道蘇靜在族中地位,並沒有當場拒絕,而是在看了幾眼林羽過後,沉聲說道。
“如果不相信,還請長老與我一同前去。”蘇靜沉吟了一下,頗有些無奈地道。
“長老!”林山輕呼出聲,但是老者仿若沒有聽見,又認真看了林羽許久,眼中在別人看不到地方,閃過一抹深深的疑惑,想了想後,對蘇靜點點頭,“我答應了,你帶着他,隨我一起進去吧!”
“長老!”林山仍然堅持自己立場,長老頭也不回地揮手,緩聲說道:“林山,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一定要清楚。”
長老遠去,身後緊緊跟隨着林羽與蘇靜,望着他們背影,林山沉默,在他身邊幾人,其中有個跟林羽差不多年齡青年,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這青年名字,叫做林峰。
小山谷內,有着一池清泉,順着開渠出來的溝道,一直消失在谷外,順着這溝道,他們來到旁邊一間屋舍前,這屋舍不大,周圍有着樹木圍成柵欄,組成一個院落,裡面有着一個樸素男子,手持着鋒利斧頭,正在劈着木柴。
這男子,背對着他們,那身影落在林羽眼裡,哪怕是隔着幾年時光,但是此刻看到,仍然能夠認得出來,這人,正是他的父親。
也是林家家主,林遠。
沒有了昔日的華貴,也沒有了昔日的威嚴,就像是山村普通男人,持着一把斧頭,不斷劈砍着木柴。
林羽就這麼看着,絲毫沒有出聲,臉上表情也很平靜,但是那不斷顫抖的身軀,卻是說明此刻內心的不平。
蘇靜看了幾眼林羽,隨後嘴脣微微蠕動,一道聲音傳入長老耳裡。走在她身邊那名長老,雖然心裡也有些猜測,但是得到確定答案,仍然禁不住浮現一抹震驚。
長老看了看林羽,雙看了看林家家主,沒有出聲打擾,與蘇靜對視一眼後,無聲地退了開去。
就在這時,林遠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身體微顫,高高舉起的斧頭,也在哐啷一聲後,掉落在地面上。
緩緩轉身,那張不斷迴旋在腦海中的臉龐,再次出現在林羽眼前,只不過,比起幾年前,這張臉龐更顯滄桑,兩鬢處,白髮更加多了。
“父親!”林羽顫抖着聲音,輕輕叫喚出聲。
“蘇靜,那個林羽,你是怎麼跟他遇上的。”長老倆人並沒有走遠,儘管他相信蘇靜,依稀間,也能夠認得出林羽樣貌,但是幾年時光,會改變太多東西,爲了增加實力,在這個世界上,父子手足相殘,也是時有傳言,所有他並沒有徹底放下心。
直到現在,聽聞那聲真情流露的叫喚,他再也沒有懷疑,樣貌可以改變,但如果要騙過精明的蘇靜,卻是有些不可能,再加上這真摯情感流露,還有接下來林家家主的態度,林羽身份已是再無懷疑。
“他也是聖武院學員。”蘇靜默默望着遠處那一幕,嘴脣開啓間,聲音緩緩傳了出來,頓了頓後,她又加了一句:“內院學員!”
“內院學員,不錯!”長老眼睛微眯,伸手捊着鬍鬚,眼內有着光芒閃爍。
“長老,林羽他現在,還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可不可,暫時別把他出現消息傳出去?”蘇靜沉吟了一會,偏頭看向長老。
“爲什麼?”長老眼中有了疑惑。
“這是他的決定,其中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況且,我們只能在這裡呆到晚上,天明後必須要回到學院。”蘇靜目光一閃,緩緩開口。
“好吧!”長老沉吟一會,點頭答應,不過接着又道:“我可以不傳出去,也可能幫忙壓制那些小輩,但是你父親那邊……”
“我會去說,總之,今天,他不是林家家主兒子,而是我們族人的客人……”蘇靜似乎早已想好,開口說道。
隨後,遠處林家父子,一起進入院落,消失在屋舍裡,他們也沒呆在這裡,轉身,朝遠處走去。
時光匆匆,轉眼暮色降臨,菜園裡忙碌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幾名婦女走過,看到路口處站着一名陌生青年,不由得好奇地駐足,打量着這名青年。
片刻!
一個恬靜女子走來,站在那陌生青年身邊,低聲喃喃幾句,便轉身走去,那陌生青年快走幾步,緊緊跟隨。
“那不是蘇家公主嗎?怎麼會跟陌生青年在一起?”幾名婦女眼睛睜大,望着那離去兩道身影,內心不禁更加好奇。
於是,在刻意打聽與傳播下,這道消息以極快速度傳了出去,到最後,這消息完全變了味道,變成這名陌生青年,是蘇家的女婿……
自己還不想暴露身份,就需要蘇家家主的承認,儘管也知道,這事情有蘇靜去辦,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他還是過來拜訪。
沒有多久,他便告辭走出,蘇靜緊跟在身後,他們之前已經說好,拜訪過家主後,就會一起前去看望蘇星辰。
曾經,家族還沒發生鉅變,與他關係最爲要好,就數這蘇星辰,他還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沒錢,還曾向對方借過幾萬金幣。
輕輕推開房門,一股藥味鑽入鼻中,蘇靜仿若毫無所覺,擡腳走了進去,林羽掃過屋內空間,不大,卻是被隔開兩間,中間隔着一道小門,那藥味就是從小門內傳出來。
“是誰來了?”聽到開門聲,一道中氣不是很足的聲音,自裡面房間傳出來。
“是我。”蘇靜到了這裡,眼神變得柔和起來,也沒有停留,徑直向裡面走去。林羽遲疑了一下,也隨着走入。
裡面空間不大,佈置也很簡單,除去牀榻與輪椅,也只有桌子與椅子,牀榻上半躺着一名青年,這青年臉色有種病態的白,聽到蘇靜的聲音,他招起頭,露出一個很讓人心酸的笑容:“姐姐,是你啊!”
“帶了點東西,對你恢復有很大好處。”蘇靜走到牀榻前,坐了下來,然後靜靜地注視着蘇星辰。
蘇星辰眼中閃過一抹無奈,伸出手臂,那手臂皮膚很白,是那種不健康的白,蘇靜伸出纖纖玉指,搭在手脈上。
“姐姐,這位是……”蘇星辰掃過房內陌生青年,這青年不是族內任何一個人,他可以肯定,但是莫名地,卻是給他一種熟悉感,不由得疑惑問道。
“我記得,我還欠你五萬金幣。”不等蘇靜出聲,林羽微微一笑,率先開口道。
“是你!”蘇星辰聞聲,眉頭微微皺起,可轉眼後,雙眼猛地大睜,爆射出兩道逼人的亮光。
“看來,你雖然不能行動,身體也被破壞得歷害,但是根本卻還在,加上你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只要這傷勢一旦恢復,你還是那個讓人羨慕的天才。”蘇星辰剛纔爆發,那股強大氣息,讓林羽有些驚訝,不禁點頭道。
“天才,就因爲是天才,我纔會有這麼一劫。”說起天才,蘇星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沒有事,這些都已經過去了,我詢問過你姐姐,只要堅持十幾天,你就能再次站起來,且經歷這次事情,你往後修煉路途,將會比別人更加平坦。”林羽鼓勵着道。
“十幾天?”蘇星辰嘴角微撇,很是不滿地道:“你這大話是不是也說得太滿了,我自己身體,自己最清楚,不要說十幾天,就是再多幾倍時間,想要站起來,也還要靠運氣與毅力,可以說,想要十幾天就讓我站起來,這是絕對是不可能,除非是……”
說到這裡,蘇星辰似乎想到什麼,驟然停了下來,目光在林羽臉上瞅了瞅,又看了看旁邊姐姐,驚訝地道:“不會是……”
“你猜對了!”林羽微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