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
同樣,蘇道陽眼中漆黑的世界。
他不知道跑了多遠,慌亂之中早已迷失了方向,原本衆泰拍賣行的路也走不回去了。
肺部插着的彎刀在呼吸與胸口起伏時都會帶來劇烈無比的痛苦,而正是這痛苦成爲他清醒的根源,要不是因爲這劇痛,他早已昏迷不起了。
恨天在禁術一出再也沒有出現,心界中的黑蓮也沒有了那一絲黑氣。
不知道走了多遠,他身上的傷口在跑動下越來越大,堅持的動力在逐漸消失,終於在一個瞬間他轟然倒下。
……
“醒醒!”
蘇道陽的耳邊似乎有一個粗獷的男聲。
“小子,別裝死!”
一盆冷水直接潑下,蘇道陽傷口一陣收縮,收縮間的劇痛讓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咳咳!”蘇道陽咳嗽了幾聲。
他感覺到自己雙手被吊着,雙腳也被束縛在一起,整個人就像一灘爛泥一樣掛在鐵鏈上。
“這是哪?”蘇道陽不清楚自身處於怎樣的環境,但是手腳都被綁着,可想而知自己的處境並不好。
“呵,自己倒在二龍山門口,還問我這裡是哪?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官府派來的探子,別想騙老子,不然那堆碎肉就是你的下場。”說話的人是一個獨眼,臉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傷疤,而且手指也少了幾個。
“二龍山?官府的探子?這是什麼意思?”蘇道陽有點麻木,反應不過來。
獨眼男子笑了笑,手中的大刀流利的甩出一個刀花,極爲絢麗。
“我們龍匪在二龍山駐紮近十年,搶劫過路商販無數。前幾天官府派人來端掉我們二龍山,可惜被我們全部殲滅,不過最後那幾個人傳出信號,說馬上要有大部隊過來。”獨眼男子將刀輕輕拍在蘇道陽的臉上。
“我不是探子,我只是路過二龍山。”蘇道陽已經無力吐槽了,自己只是盲目的逃跑,結果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騙子從來不說自己是騙子,當然,探子也從不說自己是探子。”獨眼男子笑的有點陰森。
“我只有十歲,不可能是探子?”蘇道陽冷靜下來,慢慢說道。
“哦!十歲!你覺得你像個十歲的孩子嗎,對了,你胸口上的那把刀不是開玩笑的吧!或者你身上的傷只是鬧着玩的!”獨眼男子可不信蘇道陽說的話。
一個十歲的孩子受這麼重的傷早就死了,哪裡還能堅持這麼久。而且有誰會這麼殘忍,跟一個孩子過不去。
蘇道陽聽後沒有解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力爲何這麼強,可能自己是屬小強的吧。
“那你抓我是想幹嘛!”蘇道陽問道。
“本來是想拷問出點有用的東西,既然你什麼都不說,那我只能送你去另外一個世界了。”獨眼男子冷冷的說道。
“有吃的嗎?”蘇道陽擡起頭,語氣中透着無力,他已經不想管之後會發生什麼了。
“還說你不是探子,視死如生的心性會是一個十歲孩子擁有的?”獨眼男子對蘇道陽說的話嗤之以鼻,能這樣淡定的面對生死,一個孩子能做到。
“有吃的嗎?”蘇道陽重複道。
“老六,去給他拿點吃的,好讓他吃飽上路。”
“好的二哥,我去準備。”門外進來一個赤身漢子,一條刀疤從肩膀劃到腹部,看上去就無比駭人。
不多時,赤身漢子就帶來了一碗米飯,米飯上零零落落有幾塊五花肉,他看蘇道陽的時候有點不忍,這終究只是一個孩子。
“二哥,吃的來了。”
“給他鬆綁!”獨眼男子一指蘇道陽。
“二哥,其實我覺得這個孩子是無辜的。再說我們做強盜的也有底線,不碰小孩老人……”赤身男子將鐵鏈打開,將蘇道陽放下。
“別說,我心中有數。”獨眼男子打斷他要說的話。
“吃完好上路。”
獨眼男子幽幽的說了一句,然後兩人退了出去,留蘇道陽一個人。
“阿爹,陽兒不孝,以後不能在你身邊盡孝了,養育之恩只有來世再報了。”蘇道陽端起碗筷,胡亂扒了幾口飯菜。
“恨天不見了,我也無力反抗,從沒有這樣渴望過力量。”
“如果能看見,我或許就不會闖入二龍山吧!”
“如果能看見,我的人生或許截然不同吧!”
每一口下去,蘇道陽就會想到一些事情,開心的、難過的、絕望的、有希望的,每一件事都在腦海中晃過。
“孩子,你想活下去嗎?”
突然,有個人問蘇道陽。
“別說話,我這是神念溝通,你實力不夠做不到,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就行。”
蘇道陽聽完點了點頭。
“那我還是想確定下你來二龍山的動機,你是官府探子嗎?”
蘇道陽搖了搖頭,他很想說句我也不知道這裡是哪,但是那個神秘人叫他不要說話肯定是有道理的,不然一出聲就被外面的人發現就不好了。
“我相信你,我曾經也有個孩子,他跟你一樣大的時候遭遇到了不測,觸人生情,所以我想幫助你。”
“你聽我說,我們大當家的心狠手辣,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人。所以按照你的情況,這頓飯完你基本就是一個死字,但事無絕對,我們二龍山有個規定,就連大當家也不得不遵守。”
“二龍山講究忠義而已,沒有人能確定你的罪行時你有選擇的餘地,前提就是三刀六洞。”
“而且,三刀六洞時你不能出聲不能猶豫,完成之後你就有一個活命的機會。”
蘇道陽點了點頭。
“至於三刀六洞,你可能不清楚什麼意思?那就是在你身上扎刀,而且一刀必須有兩個洞,這是你活命的唯一機會。”
蘇道陽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這柄彎刀拔出來的話我會死的更快吧。”蘇道陽用手摸着插進肺部的刀,隱隱作痛的肺部讓他呼吸無比困難,他只有盡力將心力往肺部靠攏,讓傷勢不那麼快惡化。
“林三惡,下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