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故坐在牀沿,一動不動的垂着頭。
孟瑤擡手撫上他的臉,還未開口,淚水已經無法抑制的流了滿臉。
她就要失去他了。
孟瑤曾經問過自己,是不是不該生下他,洛蕭不接受他,不認他……
她不能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還要讓他被親生父親厭惡。
可她每次抱着他都覺得幸福,原來有個孩子是這麼幸福的事,還是她愛的男人的孩子……
不枉此生。
孟瑤將洛故抱在懷裡,終於還是忍不住,雙肩顫抖的哭出聲來。
洛故任由她抱着,他目光發怔,盯着一個地方出神。
“故兒,跟着卡爾叔叔走後,記得乖乖聽他的話。”
孟瑤手掌一遍又一遍撫着他的頭髮,“以後他就是你的親人,他會代替媽媽照顧你,你要好好唸書,長大後找一份平凡的工作,娶一個善良的女孩子,過普普通通的生活……”
洛故茫然的睜着眼睛,“不,我要找小七……”
“不要找她!”孟瑤扳住他的雙肩,讓他正面着自己,“故兒,如果你真的爲小七好,就不要再找她,她是莫南爵和童染的女兒,你是洛蕭的兒子,你們就算有以後,也不會被祝福的……”
“爲什麼?”洛故張張嘴,“因爲,洛蕭以前喜歡姐姐,還傷害過她……所以哥哥姐姐都討厭他,是嗎?”
“故兒……”
“爲什麼不行?”洛故背脊挺得筆直,“我會好好照顧小七,我不會傷害她,我可以保證、發誓……因爲我也姓洛,所以就不行嗎?”
“……”
“媽媽,我……”洛故擡頭,清澈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小七了?”
孟瑤心口酸澀到窒息,一把抱住他,“故兒,忘了小七,你還小,以後會遇到更多人,很多人在等你,忘了她,別再去找她……”
洛故陡然紅了眼眶,淚水毫無預兆的涌了出來。
滑過臉頰,流進嘴裡,又鹹又澀。
爲什麼……
他一定要忘了她嗎?
他還小,才五歲,以後那麼長,生命纔開始,他爲什麼要忘了她,牽着手爲什麼不能走……
他想和她待在一起,長大,唸書……爲什麼要忘?
他忘不掉……
從小相依相偎的人,怎麼可能忘掉?
“故兒,我們別無選擇,你也許會怪媽媽,但以後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孟瑤閉着眼睛,將他揉在懷裡,“一切都會好的,等你長大了,這些都會成爲回憶,不管有沒有可能都不要回來,媽媽只想你平平安安……”
洛故靠在她肩頭,他不是愛哭的孩子,可淚水卻如同斷線的風箏,孟瑤一直在說着,他安靜的聽,不反駁一個字。
視線卻定格在牆壁的油畫上……
上面,一個小男孩牽着一個小女孩的手,二人邊跑邊放着風箏,青山綠水,笑容甜美。
不遠處,家人們鋪着墊子在野餐……
美好定格,不會消失不見。
洛故滿目憧憬,他微微歪着頭,無聲的張着嘴,“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