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的境地真是了不得。
夏妤眼睛往上,只能夠看見一片白色的天花板,眼角餘光裡,能夠看到夜桀澈明顯帶着笑意的臉。
不免有些氣憤。
都是需要靜修的傷者,作爲一個什麼心理包袱都沒有的男人,他可以不去想一切後果,而她卻得事事深思。
他好像對於她現在的情況,什麼都不瞭解的樣子,也不知道這是僞裝得太過成功,還是真的失蹤了太久,還沒有和現在的信息接軌上。
夏妤下意識的,想要現實是後者。
“夜桀澈,我懷的孩子是雙胞胎對吧?”
“是的。”
夜桀澈回答得很快,沒有一點思慮,彷彿這答案早就印刻在了腦海裡,讓人一提起,他就能夠對答如流。
男人沒有察覺到她紊亂的呼吸,只擡眸輕輕的看着她,被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臉上的笑意還是沒有消散。
夏妤看着人的眼睛,無比艱難的啓脣,喉間乾澀,“……那你知道……所有人都說,孩子只有一個嗎……”
“……”
男人臉上的笑容僵住,片刻後才眯起眼睛,笑着看向她,“夏妤這玩笑不好笑,另外一個孩子,不是被爸媽給帶走了嗎?”
孩子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夜父夜母,就說過,以後想要去環遊世界的時候,就帶着一個孩子離開,又正好是個雙胞胎。
夜桀澈那時候並沒有花費太多心思在對話上,只敷衍的點了點頭。
然而,他的記性不是一般的好,就算是那樣模糊的瞬間,也能夠記得一清二楚,那時候的對話和時間。
“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問過醫院所有在我生產時候的醫護人員,他們都對這個閉口不提!孩子只剩下女嬰以後,你們夜家人一個個的都離開了,好像生怕會攤上我這個麻煩,需要讓撫養一輩子!”
“……夏妤,你給我好好說話。”
“好好說話?說些讓你覺得世界美好的話?我看你是活在夢裡!”
“我去查,你別激動。”
夜桀澈很是平靜的看着她,臉色依舊是蒼白的,那墨色的眸子深邃得像是能夠將人的怒火都給席捲掉一般,夏妤被他那樣一對視,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呵,快滾吧。”
“……”
男人轉動着輪椅,完全收斂了剛纔進來時候的情緒,臉色臭得可以,彷彿是有誰欠了幾百萬,用糠還。
夏妤看着那人離開的背影,喘着一口氣,脖子疼得她腦袋都是昏沉的,眼睛已經因爲太過激烈的渤哭紅腫不堪。
如果真的是夜家人把孩子給帶走了,那他們完全有光明正大的藉口,而不需要聯手醫院的人一起來撒謊。
還有,那些人知道她沒有什麼實權,壓根就不把她的話給當做什麼重要的,所以一個個的都閉口不談。
夜桀澈這次回來,他們說不定都已經被人給轉移了陣地,無法再給人提供什麼重要的情報。
等等……
當初給她做手術的醫生之中,還有韓雪。
如果有個完全之策的話,那她很可能會永遠被留在救援之中。
“遭了。”
……
長廊上,男人披着衣服,臉上的笑容都帶着點漫不經心,指間還夾着一根細長的煙,有護士過來提醒,都被他身後五大三粗的保鏢給嚇唬得逃竄。
站在人對面的男人,感覺到濃重的逼迫感,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膽戰心驚的勸誡道:“大哥,你馬上就要做手術了,現在不能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我讓你過來,就是說廢話?”
“……事情已經查出來了,幕後主使是安琪那邊的人,但是和她身後的勢力有沒有關係並不是很清楚……”
“既然是他手下做的事,不管有沒有關係,都能扣在他腦袋上。”夜桀澈似笑非笑的擡了擡煙,灰色的煙燼紛紛揚揚的落在人腳下。
“……孩子的去向找起來有些困難,夜家那邊現在還聯繫不上,夫人和老爺似乎是正在國外……”
“挑重點。”
他當然知道他們現在有多安全,身處在什麼位置,他現在想要知道的,只是孩子怎麼會被弄丟。
沒理由是什麼吞噬,那太扯。
一切都是人爲的。
夜絕擡手擦了把汗,“小嫂子手術的時候,手術室的監控正好在維修中,沒有任何的攝像記錄,而那些參與過手術的醫生護士……”
“都不見了,這可真是巧了。”
夜絕對於這人的忽然插話,沒有表示太多,只抿了抿脣,翻了一個白眼。
他就知道,夜桀澈在這件事情上也絕對是個沉不住氣,閒不下心的,哪裡有可能只讓他一個人去查。
如果不是他現在的身體問題,說不定他都會立馬親自動手去查。
“不過,他們的就職檔案還是存在的,只需要……”
“不管用什麼方法,只需要得到答案就好,一切都有我來善後,你就放開手去做。”夜桀澈略微停頓了一下,“韓雪那裡可能會遇到什麼麻煩,你還是……”
“大哥,我知道了,一定會好好完成你交代的任務,至於其他事情,就不需要太八卦了吧?”
夜絕臉色微冷,低垂下腦袋,就連聲音都低沉了下來,彷彿是碰觸到了他的什麼敏感點一般。
呵,說得好像他真有多想管着這兩人,給他們牽紅線。
“你自欺欺人的時間實在太長了,等以後真後悔的時候,我怕你你會怪我當初看得明白,卻沒有拉你一把。”
“……”
夜絕依舊固執己見的低着腦袋,就是不說話,也不反駁,彷彿這一切都和他無關。
自欺欺人,的確了,他如果不自欺欺人的話,早就不會待在夜桀澈的身邊了。
然而,這種習慣,是直接就融入到了骨子裡的,怎麼都無法再更改,就算是到了現在這種時候。
“大哥,我要是真對她有什麼別樣的心思,我們早就已經有故事了,何必要等到現在這個時候。”
水滴石穿,鐵杵還能磨成針,他不過一顆人類柔軟的心臟,怎麼就不可能會在時間的安撫之下,對那人就此漏了拍呢?
人啊,就是不能夠太看得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