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又響了,我在車廂結合部位接聽,這次符哥的口氣明顯有些強烈,“真是亂了套了,越渴越吃鹽啊,沈清從走了,他給每個他認識的人都發了短信,這短信不像告別,更像是訣別,我去了他的房間,已經委託中介出售了,出售後的費用全部留給了柯彥秋,他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
掛了電話,我打開了符哥發來的數條短信,都是沈清從寫的,“各位,提前給大家拜年了,在這個閤家歡聚的時刻,我選擇了離開,當然並不是我想不開,這麼多年了,我看過太多聽到的太多,早已麻木,人類的世界其實就是那麼一回事,充滿了狡詐和自欺,很幸運我遇到了你們,難得的朋友,我忘不了大家一起並肩戰鬥,埃德醫院、法國莊園、蘭州戈壁、霧人監獄,每一次都叫我對你們充滿敬意,爲了並不屬於你們世界的種族,你們竭盡了全力去幫助我們,在這裡我十分感激,所以我纔會無憾的離開,二十年了,我的任務到底還是開啓了,我想不出我順利完成或者無法完成的結果會是什麼,但我必須要去做,做完這一切,我將會回到原點,帶着對大家的思念與感恩,融入大自然的空氣中去。符哥、小俞、老狗、高瞰包括身在海外的師琴,當然還有蘇唐等等,那些幫助過我的人,我會記住你們的,祝好運,沈清從敬上”。
果然語氣和以往不同,沈清從這是要去幹什麼,之前確實知道他有一個一直不說的任務,現在看來是到了執行的時刻了,估計還是那種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感覺,不然他也不會這麼破釜沉舟,我開始擔心起他來,雖然他很能化解危機,但是假如這是一個不需要化解用生命去完成的任務呢。
我試着撥打了一下沈清從的電話,果然說此號已經註銷,他不想我們找到他,我懷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座位上,“心心心情不好啊”,賈文武看出了我的鬱悶,我嘆了口氣,“假如你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不辭而別呢,而他離開可能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是是是挺難受,不不不過他她真真真是你好朋友,不不不不不辭而別一定是是是爲你好”賈文武安慰我。
“聞個香放鬆下”SOME又把精油拿出來了,“得得得了吧,人人人家是是好人,把把你你那醬醬醬油瓶收了”,賈文武不高興了,“哎呦,你當我什麼都要啊,這是最好的放鬆心情的精油,不是剛纔那種”。
“小夥子,在這裡坐着呢”我擡頭一看,心裡一驚,是那個張院長,他從自己的車廂溜達到了這裡,SOME很狐疑的看着他,但是看到他是個老人,主動讓了座位。
張院長衝SOME禮貌的點了一下頭,“姑娘,謝謝了,這趟車有你的幫忙好多了,呵呵”,說的話一語雙關,叫SOME趕緊後退了幾步躲進了人堆。
就在他和賈文武對視的一霎那,我看到了雙方明顯的驚訝,張院長尤其厲害,他幾乎渾身一顫,嘴巴張大,雙手不自覺的從大衣口袋裡伸了出來,想要握住賈文武的手,但是他又趕緊縮了回去,賈文武看到他表情也是很偶然,但他似乎只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印象,在琢磨哪裡見過此人。
“我我我好好像見見過你”賈文武扶了扶眼鏡,“嗯,我也覺的你眼熟,甚至我們以前好像很熟”張院長說。
“您這是要去哪裡啊,車廂這麼擠”我問他,“哎呀,是啊,那個車廂人多,還有好多脫鞋的,氣味啊,別提了,我只好換個地”張院長說。
這樣也好,正好在我的控制範圍內,省的我去找他了,“既然這麼有緣,我們就一路做伴吧,哈哈”張院長說,他看了一眼賈文武的核桃,“閒着也是閒着,我厚着臉皮給大家講個故事吧”。
又是一個寒冬,大街上鋪滿了厚厚的積雪,那個年代的北方還沒有什麼路政市政的,掃雪基本靠各個單位的熱情,大過年的,誰會出來,路面反射着昏暗的路燈,只有踩在積雪上嘎吱的聲音,遠處穿來幾聲清脆的鈴聲,一輛永久慢慢的駛了過來,後面馱着大米,忽然他停了下來,前方似乎有幾個人在廝打,應該是搶東西的吧,騎車的人停好車,撿起根樹枝就衝了過去,果然有二個人在搶劫,一個皮包快被扯斷了,“喂,你們住手,我叫警察了啊”,騎車的人舉起樹枝抽了下來,二個罪犯一看來了人,心裡發毛,誰知那樹枝上掛着的尖利的冰棱,直接扎進了一個人的脖子,當場就倒下一個,看着雪地上一地鮮血,當事人和另一個罪犯嚇得一溜煙都跑了,只留下那個騎車的人,不久聯防隊就率先趕到了,幾天後,在沒有任何證據和證人證明的情況下,他被送進了監獄,雖然他多次解釋自己確實是見義勇爲,但最後還是得到了一個過失傷人的十年重刑,審判的那天他一怒之下頭擊獄門,造成腦部損傷,從此一直在醫院躺着,其實呢,在他昏迷的同時,他體內的另一個自己打開了心門,衝了出來,拒絕進食的本體不久就離開了,但是另一個他卻找到了新的身體,一個老師,更叫人奇怪的是,他和老師心門裡的自我居然保持了一種平衡,互不干涉。
“霧人?”我脫口而出,發現自己不該這麼說的這麼明白,趕緊捂住嘴,張院長微微點了一下頭,不過車廂裡除了我們幾個在聽外,充斥着小孩子的哭聲,打牌的叫罵聲,誰會在意這些呢。
這個奇特的雙重霧人引起了有關部門的重視,在經過一系列的判斷後,他被一個霧人研究機構發現了,他們希望他能參加一個試驗,以此來幫助他擺脫三種心理姓格的折磨,學會控制自己的心理,他經過考慮,同意了,隨着其餘五個人一起進入了茫茫戈壁。
賈文武臉色都變了,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手中的核桃仁不經意間都已經捏成了粉末,看來這個張院長知道他的底細。
試驗很殘酷,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個人無法通過試驗,可是,他擁有其他試驗者不具備的特殊能力,那就是他具有雙重抗壓能力,在不斷的刺激下,他進入了病態,可就是這個病態救了他,他開始患上了時間錯位症,也就是說他可以在某一個時間段裡預知幾秒鐘後的事情,但是也可能會比別人晚幾秒鐘感知到事情,他的大腦受到了損傷,說話開始結巴,並且時不時出現顛倒看世界的視角,他和新的本體也開始有了排斥,有時他會以自我的姓格出現,有時又會以老師的姓格出現,由於時間錯位症,他們居然至今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都認爲自己在做夢,就這樣,他神奇般的通過了試驗,後來,他和另外一個試驗者一樣,改了名字進入社會,做了默默無聞的環衛工人,對吧,江太平”。
啪啦,核桃落在了地上,“你你你是是誰”,賈文武很害怕,原來這就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江太平啊,這下霧人試驗的三大成功者我全都見到了,他爲什麼會突然現身在公衆視野裡呢?